白史纪恨不得把头拧下来给萧坤看,他悲切道:“王爷,此事真与微臣无关啊,分明是那大齐公主有意推脱,随便拉了小女当替罪羊,微臣怎么会用这种方法让小女嫁与王爷呢。”
“闭嘴!”萧坤沉声:“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一身莽气的白史纪垂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接待大齐使臣的宫宴,最后到底为何会牵扯到他白府,甚至于大齐公主联姻一事耽搁不成,倒是将自家女儿嫁入了萧坤府上。
而此刻白府,白素素至今还不敢相信,看着一个时辰前赐婚的圣旨,指尖所触,胸膛里的心率飞快飙升,她仔仔细细一遍遍看过那圣旨,激动的眼泪几乎要破框而出。
孤寂无声的夜里,白素素想:她终于要光明正大的嫁给喜欢的那个人了,这一次就算父亲也不能左右。
忽然,敲门声起,白素素快速擦干眼泪,声音有些低:“进来。”
白李氏脸上忧色愈甚,看见女儿微红的眼眶,她就什么都懂了。
“素素,你当真跟定了三王爷?”
起身关上门,扶白李氏坐下,白素素正色:“娘,我的心思父亲不知道,你是知道的,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白李氏不敢想象明日白史纪会如何大发雷霆,忧声:“娘只是担心你罢了,今日宫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牵扯到你身上,可是你之前同那大齐公主结了什么仇怨?”
沉默片刻,白素素再次抬眼,眼神坚定。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未和大齐公主有过交涉。”
白李氏微微皱眉:“那为何……”
“娘?”白素素冷声打断了她:“嫡姐如今正得盛宠,位居高位,她会照顾着白家。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父亲的犹犹豫豫,在权谋中不断的盘算,想找一个合乎时宜的机会,以对白府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将我嫁出去。”
“可是,娘你知道,我不想成为父亲的牺牲品,他不爱我的!”
就跟嫡姐一样,白素素相信,若是高高在上,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哪一日惹了众怒,白史纪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连白沉香都有可能随时成为弃子,她又能算得了什么。
紧紧将圣旨捏在手里,不管今日的事和穆安有没有什么关系,她们之间都两清了。
“娘,我不后悔,永远不会。”
因为她是爱萧坤的,尽管如今前方局势不明,人人都看三王爷的笑话,她不怕的。
白李氏骤然垂泪,看着一向独立的白素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一记冷色从眼底飘过,白素素握住白李氏的双肩,凉凉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王爷到底是皇上唯一的兄弟,在皇上眼里,终究比摄政王亲了一层,他摄政王有滔天的权势又如何,功高盖主这句话自古以来出现的还少吗?”
惊愕的抬起头,白李氏一把捂住了白素素的嘴:“胡说什么?”
“娘,你怕什么?”白素素冷声:“等我进入三王爷府,必然尽心辅佐王爷,眼前的一切迟早都会过去的,宫宴之上你也看到了,如今皇上到底还是忌惮摄政王了。”
可能仅仅需要一个契机,这场皇权的战争就会拉响,到时候萧辞他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了。
好生安抚了白李氏一会,将人送走,白素素垂眸沉思。
孤夜难眠,穆安一晚上脑子里过电影似的,都在回想临摹的那份掐头去尾的地图。
为此,她还将藏书阁的游记浏览了一遍,可一点发现都没有。
“萧辞?”穆安低低叫了一声。
“嗯”,黑暗中合眼未眠的某人淡淡应了一声,示意他在。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穆安翻了个身,抱住萧辞的胳膊,:喃喃:“没事,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说着,手指不安分的摸了过去,摸到纯棉的衣角,她轻轻笑了一声——终于不再和衣而眠了,睡觉得多难受啊。
尽管这样,这人还是一声不吭的坚持了这么多天,规矩的不像样子,沉默、克制、内敛……他将这每一分性情都做到了极致。
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穆安抱着一个“大暖炉”沉沉的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一个久触又轻的不值一提的吻从额头一路延伸到唇角,最后停留了许久,久到穆安意识不清,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直到第二日清晨,八角端着水盆进来,疑惑的眼睛眨了眨,怔了一会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小姐,该洗漱了。”
“唔”,穆安打了瞌睡应声,荡在榻边环视一圈,哪里还有萧辞的影子,敛下神色,穆安方一将手伸进水盆里,余光一撇,发现八角这丫头的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穆安将脸映在水影里看了看,水波轻荡,看不出什么瑕疵,只是……嘴角怎么怪怪的?
“拿镜子来”,穆安没穿鞋就蹦了起来:“不用,我自己看。”
两步跑到铜镜前,仔细一看,她全身的血液逆行一遭,手指差点不灵活了,又气又羞,盯着嘴角的红肿看了会,瓷白的小脸通红……这人怎么这样啊?
居然趁她睡着咬她!
穆安现在百分之百的怀疑这副身体确确实实称得上“废材”了,这般动静她还能睡的跟死猪一样,之前的敏锐仿佛一场无聊的梦幻游戏。
回头瞪了八角一眼,穆安凶巴巴的威胁她:“不许告诉别人。”
傻傻笑了一声,八角点了点头,怪不得今早王爷离开之前满脸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小姐,五香来信了。”
“是吗”,洗漱完毕在一旁啃苹果的穆安一喜:“快,拿来我瞧瞧。”
五香最近两天打算离开江南,回京城了,江南一带的成衣坊已经正常运营,欧阳记的人配合十分的好,对她都很尊重。
另外,欧阳痕居然还记得上次的情,非要给穆安送礼,五香带了一车的土特产。
笑了一声,将信收回去,穆安道:“我就知道五香可以的。”
“是啊”,八角也是真心为五香高兴:“能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气呢。”
明月推门进来,愁眉苦脸:“王妃,今日送到永和宫的问安茶又被丢出来了。”
九方居的下人私下里都说王妃这是上赶着挨骂,明月也搞不懂,既然太妃不喜欢,王妃直接不搭理不就好了。
小脸皱成一团,明月问:“王妃,明日还要继续吗?”
“唔,继续呀”,穆安无所谓的拢了拢碎发:“太妃不喜欢我王府人尽皆知,毕竟是你家主子的母妃,她怠慢我可以,礼制上我总得做的过去,不然会被人说你家主子闲话的。”
萧辞现在的处境已经够难了,她怎么还能因为后院里这点破事叨扰他,让他分心呢。
按理说穆安应该隔三差五的去永和宫请安的,奈何去了几次都被拦在门外,惠太妃压根不待见她,无奈之下她就只能命人每日早上一盏问安茶,心意她尽到了,喝不喝就不关她事喽。
“哎呀”,伸了一个懒腰,食指点到明月,穆安叮嘱:“每日都送,没我的命令不能停。”
“知道了,王妃”,明月重重叹了口气,心情沉重的出去告诉九方居其他人。
——他们王妃越挫越勇啊。
院子传来几声“主子”,穆安欣喜:“萧辞回来啦。”
看到一旁的八角,她故意板下脸,表示自己很生气,是要同偷偷咬人的狼犬算账的,才不会轻而易举的原谅他的“轻浮”之举。
八角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家小姐这般可爱,笑了笑识趣的退出去。
穆安瘪着嘴在地上走来走去,没一会身后就悉悉索索传来衣摆拂动的声音,萧辞笑意浓浓的看了她一眼:“做什么呢,过来,坐下。”
回过头指了指自己微肿的嘴角,穆安凶巴巴拽着他的衣襟,质问道:“什么时候咬的,萧辞,你属狗的吗?”
“不是,本王属虎。”
听他一本正经的反驳,穆安好气又好笑,调侃:“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了?”
萧辞单手将面前横眉竖眼,凶狠的表情都十分可爱的人单手拦腰抱起来,按在胸上,低沉厚重的嗓音压着穆安跳动不止的心弦:“守在夫人身边,夫人的优点自然要多学点了,可还满意。”
穆安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可对方面不改色,呼吸均匀,除了气息略微的重一程,有力的手臂拖着她都不颤一下,艰难的把贴在热枕胸膛处的脑袋转了一个圈。
穆安瞪他:“满意的很,好的不学坏的学,妾身还真是应该夸夸夫君呢。”
沉沉笑了一声,下一刻穆安就被抵在红柱处,一双手轻轻的按住她的后脑勺,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热烈的吻就覆了上来,打破牙关,以不可阻挡之势溃的穆安毫无还手之力。
她咕哝一声,萧辞的唇热烈又柔软,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幽幽没有尽头,穆安心底重重颤了一下,呼吸不稳,整个人差点坠进去。
怎么会有人的眸子这般的深,那瞳孔跟神明一样……蛊惑人心。
她的神明会一直爱她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