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曹操大帐。
于禁立于帐中,周身黑气缠绕,腰悬长剑,听候曹操指示。
曹操侧位,郭嘉以手撑头,斜卧。
另一面,荀攸正襟危坐。
曹操看着手中的那封信,眉头微微皱起。
“张绣于北地蠢蠢欲动,不仅纵容羌族连犯并州边地,还派人刺杀朝廷官员,扰乱民心,如今苏琼上表,状告张绣屡犯并州,依奉孝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斜卧的郭嘉甚至都没有睁眼,他缓缓开口道:“苏琼狼子野心,远比张绣要更为棘手。”
“哦?”曹操不解,问道:“苏琼向朝廷称臣,与我同拒袁绍,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哂笑道:“主公,他苏琼在壶关不过是做做样子,这您也是知道的,算不得共拒袁绍。羌人扰边相比于袁绍威胁自然小得多,他苏琼却在这个时候把羌人扰边的事情上表朝廷,这说明在他心里,张绣的威胁要比袁绍大的多。”
郭嘉的话一针见血,苏琼之所以还有余力去对付张绣,本就是因为他认为袁绍不会是自己的威胁。
郭嘉继续说道:“袁绍还是要主公亲自来对付的,苏琼一定指望不上,他这一封信便让我们不能再信他。不过,北地张绣确实不够安分,我虽不知他纵容羌人劫掠并州为何意,但其矛头终究还是指向我们,张绣此人,觊觎者甚大。”
曹操被郭嘉言语点醒,他询问道:“依奉孝看,当如何处置?”
郭嘉道:“官渡对垒,朝廷本就应以稳住苏琼为要,他既然操心羌族入侵之事,不如随了他的愿,让他分兵去打张绣,这样也解了我们一部分后顾之忧。至于他苏琼能分出多少兵力来攻打张绣,那就全看他自己了,不论是胜还是败,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曹操点头认同,“奉孝所言甚是,这便即刻着人以天子之名下诏,令苏琼讨伐张绣之不臣!”
在大帐中站着的于禁看到曹操和郭嘉讨论完了并州的问题,便拱手道:“主公,袁绍派淳于琼以及颜良围攻白马,白马告急,我们需要赶紧想出个办法才行。”
一旁荀攸开口道:“袁绍兵马众多,不宜强攻,应当采取声东击西之策,分散其兵力。”
曹操问道:“当如何做?”
荀攸说道:“我军先引兵至延津,利用一部分人马伪装渡河,攻击袁绍后方,袁绍必然害怕,定然分兵向西救援,此时,我军再派遣一队轻骑迅速袭击进攻白马的袁绍军队,攻其不备,定然可以将颜良击溃。”
“此计甚妙。”曹操立刻采用了荀攸的建议。
于禁说道:“主公,末将愿为先锋,攻击颜良!”
曹操摆手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领军伪装渡河,解白马之围,我亲自来!”
于禁领命而去。
此时关羽因为战败被俘,投降汉庭,在曹操帐下效力,曹操将关羽叫来,准备让他为先锋。
关羽本就不愿意在曹营多留,所以急于为曹操建功后离去。
关羽走进曹操大帐,他抱拳对曹操说道:“丞相有何吩咐,关某义不容辞!”
曹操道:“如今白马被围,急需救援,我希望关将军可以替曹操打下这一胜仗!”
关羽朗声应答,领命而去。
在关羽走后,曹操的脸上却凸显出愁容来。
荀攸问道:“主公又有何心事?”
曹操说道:“袁绍兵强马壮,数量又是我几倍至多,现在诸侯各怀鬼胎,豫州诸郡皆反,我很担心撑不下去啊!”
荀攸正要说话,郭嘉却坐起身来,凌然道:“主公有十胜,袁绍有十败,何言撑不下去?”
曹操道:“奉孝明言。”
郭嘉道:“刘邦打败了项羽,主公是知道的。汉高祖只是智慧更高,项羽虽然强大,最终还是被击败。我私下判断,袁绍有十个失败的诱因,而公有十个胜利的理由。因此袁绍虽然兵多,却无能为力。
一、袁绍繁琐礼仪太多;公顺应自然,这是第一条,道胜。
二、袁绍以反叛汉室的名义出兵;而公以顺奉汉室的名义征战,这是第二条,义胜。
三、东汉的政治失败在于制度太过宽松,袁绍却用宽松来救宽松,所以不能震慑一方,而主公用猛药来纠正它,并且上下都对制度一清二楚,这是第三条,治胜。
四、袁绍表面上宽宏大量而内心则多忌惮,对所用之人也多有怀疑,重任的只有亲戚子弟;而主公表面看上去平易简单,内心却机明,用人不疑,只要有才就大胆使用他,不分亲疏远近,这是第四条,度胜。
五、袁绍谋划很多却不做决定,失败在执行上;而公有了计策立刻就执行,而且能应变无穷,这是第五条,谋胜。
六、袁绍因为世代积累的资本,用高谈阔论的表面礼节来收取名誉,所以喜欢说空话、装裱自己的人大多归顺于他;而公用至心待人,做事推行真诚,不做虚荣好看之时,用节俭率领下属,而对待有功之人却从不吝啬,因此忠正,有远见,还有真才实干的人都愿意投奔您,这是第六条,德胜。
七、袁绍见到饥寒的人,体恤挂念之情,都会表露出来,但是对他看不到的,就考虑不到了,这只是妇人之仁而已;而公虽然对于眼前的小事时有忽略,但在大事上,能接济四海,给予的恩泽,都超过民众期待,并且思虑周全,没有救不到的,这是第七条,仁胜。
八、袁绍的大臣争权夺势,谗言四起惑乱视听;而公用大道统御下属,连像水一样润物细无声的谗言都行不通,这是第八条,明胜。
九、袁绍分不清是非,而公凡是对的就以礼奖励,凡是错的就依法惩处,这是第九条,文胜。
十、袁绍喜欢虚张声势,用兵不得要领;而公能以少胜多,用兵如神,我军都信任您,敌人都惧怕您,这是第十条,武胜。
公有这十胜,对于击败袁绍,有何困难?”
曹操喜笑颜开,大加赞赏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