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帮我盯着她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徐府松暖阁屋内。
烛火下透进一丝暖光,屋内清香四溢。
徐年一进来便看到正在房内忙活的西喆。
她浅笑:“嬷嬷。”
西喆拿着蚕丝被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向自己走来的徐年。
眼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盛满了泪水,眼角的鱼尾纹也在微微抽动。
她颤巍巍的举起她那好像又变得粗糙了几分的手,想要摸徐年的脸,却又不敢摸……
终是放下了。
徐年看她这样,内心触动万分。
她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示意她抚摸。
西喆抿嘴,无语泪先流。
她的手摸在徐年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徐年感受到她手指的粗糙,心下更是升起一股寒意。
先前,嬷嬷在松暖阁呆着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把她养了回来,可如今……
穗康!
你找死!
她在袖子底下藏着的手,紧紧握住,显示出她内心滔天的恨意。
“姑娘,你何必为了奴引起她们的注意,奴倒是无所谓她们如何待我。”
“奴在那挺好的,有的吃有的穿,你们不用担心我……”
她“贪婪”的仔仔细细的看着徐年的脸,好像要把她的脸狠狠地记在心里。
徐年敛下内心的冷意,对西喆笑着说:“嬷嬷,你就是我的半个母亲,先前年儿受了你多少的照拂,年儿心里都有数。”
随即又嗔怪的看着她:“我都说了好多遍,不要在我面前自称为奴,要是你都是奴,那我呢?”
西喆连忙摇头,着急的说:“姑娘,你那么尊贵的身份,可不要折煞奴了,奴……”说着说着她就想下跪。
徐年有点无奈,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又开口道:“你再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西喆感动的说:“好,好,好,你母亲知道你变得那么好,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她又蹙起了眉头,好像是刚刚才注意到她的装束,“你怎的……这副打扮?”
她上下左右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遍。
徐年看她这样看她有点紧张,弱弱的问:“嬷嬷,我这样如何?”
西喆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被他们看到吧?”西喆紧张的问,“要是被她们看到,她们又会大做文章。”
徐年笑着摇头。
红衣金冠,层次明显。
腰执柔素,挺拔如松。
摇曳的烛光勾勒出她鹅蛋脸的轮廓,淡淡的柳叶眉根根分明,稍微往上翘的眼角不会过于媚惑,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于无形中勾人心弦,惑人心魄。
“当然不会,我这是在办案的时候穿的。”
徐年转了一圈,好好的给西澳喆看。
西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姑娘穿男子的衣服可真好看,比之男子也不差。”
心里又说要是姑娘是公子便好了,那就……
她又暗自摇头,姑娘也好,这样才能安好无虞。
她这个时候似乎忘了,徐年的性子,和徐年生来就有的病。
然后她又回忆起了京师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又听到她是因为办案才穿这件衣服的,所以顿时了解到了情况。
“姑娘莫不就是那位广陵来的简易公子?”西喆睁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徐年也就是简易,她的的名声在京师可以说已经传遍了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外貌上的出众,一方面就是因为她上一次被皇上召见,所以在贵族圈里也有人说起她。
就这么人传人的,徐府的丫鬟们、贵女们和太太们也知道她这个人了。
只是她们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可能要“一飞冲天”或是“跌落神坛”的广陵人氏简易。
没想到她就是自己家的姑娘,还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位。
徐年笑着点头:“嬷嬷可懂了?这件事也只有我们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西喆严肃的点头:“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就是株连九族的大事啊。”
“以他们的德行,不落井下石便是好,哪能为你求情?她们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逐出徐府都有可能!”
“到那时,姑娘可真的是没办法了……”
西喆紧皱着脸,担心极了的样子。
徐年轻抚着她的背,柔柔着说:“不会的,我定会好好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会知道。”
“若是不小心泄露了出去,知道的那个人还有泄密的那个人杀了便是。”
“嬷嬷,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的,对吧?”
徐年嫣红的唇角勾起,妖异的眸子闪烁着,隐隐约约看过去里面好像带着些许精光。
白莲花逐渐进化成了黑莲花。
西喆怔了怔,不再与她对视。
姑娘变了,她……也变了。
徐年抬起步子坐到梳妆台前。
“嬷嬷,你好久都不曾为我梳妆了,如今,倒是有点想念了。”
徐年眼巴巴的看着西喆。
西喆被她这般看着,心软和着呢。
“好,也不知道西澳那丫头有没有照顾好你。”她慢慢的脱下徐年的头冠。
西澳虽然和她排字相同,她们二人的年纪却相差很大。
一个是她母亲以前的贴身丫鬟,一个是她从小的贴身丫鬟。
是因为徐年觉得这样好记一下,便这样给西澳取了名字。
“她是你一手带的,怎的不好?”
西喆笑着点头:“她服侍的好便好,我也可放心了……”语气中夹杂着愁苦。
徐年也听了出来,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三千青丝散落而下,遮住了她瘦削的背影。
后背的蝴蝶骨撑起了她身上最外面薄薄的红衫。
西喆拿着檀木梳从徐年的头顶直直的往下梳去,她乌黑亮丽的头发很是柔顺,没过多久便“乖乖的”待在那,一动也不动。
西澳端着一盆水进了屋,笑着说:“姑娘可洗漱了?”
西喆道:“可以了。”
屋内角边的浴桶早已放置好,里面盛满了水,还放着几片玫瑰花瓣,冒着腾腾热气。
西澳走过去试试水温,把那盆水又倒了进去。
徐年伸开双臂。
她右边站在西喆,左边站着西澳,她们两个为她脱下红衣,一层又一层。
她全身就这么裸露在她二人面前。
西澳和西喆目不斜视,正着眼色为她继续做着洗漱前的准备。
十四岁的她早就开始发育了,该有的地方她一样也没少,娇小挺立,惹人怜爱。
她肤如凝脂,手若柔夷,光滑若玉。
往下看去,其小脚不到三寸,白白的脚指头不安分的动着,很是调皮。
“你可快些,别着凉了。”西澳催促了她一下。
徐年抿唇一笑:“知道了。”
然后踩着木凳入了浴桶内。
她整个人沉到了水里,头发如墨般散开。
西喆这个时候出去了,留下西澳一人在这守着她。
徐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里面带着无尽的寒意和苦楚。
“你帮我盯着她。”她淡淡开口。
西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姑娘是在说谁?”
徐年幽幽一叹,整个人又沉下去了一点,她圆润的肩膀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嬷嬷。”
西澳差点惊呼出声,随即又捂住了嘴巴,控制住了自己。
“她怎么了?”
徐年舔了舔干涩的红唇,味道是苦不堪言。
她冷冷的说:“盯着她就对了,希望是我错怪她了。”
西澳艰难的点头,心里还有许多的疑惑,可看着姑娘那么累也不敢再多问一些什么。
“还有珠玑和沉壁,也提醒一下她们。”徐年捧着桶内的水往自己身上浇去,后来动作越来越急切。
最后闷哼出声,呜咽地说:“我那么信她,呜呜。”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
西澳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姑娘,乖,我们赶紧洗完,别着凉了。”
她刚说完这一句话,徐年就开始咳嗽了,一声比一声猛烈。
把外面轮班的珠玑也唤了过来。
“姑娘,我可进来了。”她端着一小盅雪梨汤。
这些日子徐年很少犯病,没想到今日又如此了。
幸好每日她除了煎药,每日都会煮些这东西。
有备无患。
徐年点头,干脆不再洗了。
她从浴桶里起身,捂着嘴咳嗽,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房内有什么味道?”珠玑皱眉,她白日里在外面一直忙活着新来松暖阁的下人的事,就没有进姑娘的内屋检查。
没想到她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这味道……很古怪。
西澳吸了吸鼻子,摇着头对珠玑道:“没什么味道啊。”
珠玑脸色变得很不好,她把雪梨汤递给西澳,就顺着这个味道找到了地方。
她将放置在徐年床边的花瓶拿了起来,把里面今天刚插的花抽出来。
果然,里面有一个小药包。
珠玑冷着脸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脸色变得更冷了。
“这东西有微毒。”
珠玑也学过病理,一些寻常的毒素还是分辨的清的。
她把小药包外面的纸撕开,里面的药材也露了出来。
这些东西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普通的补药,可是放在一起却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