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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俗乡情何为律 自此真情埋人间

  七月的艳阳天,无比的炎热,躺在堂屋通风口的刘涛依然热的不行,身边的苏婉为他扇着扇子,就这么一下一下的。她自己却是汗水直流。

  三个月前,一行人北上代王封地柳城,那是风国唯一的一个有封地的王爷,其余的土地当然还是都在皇帝手中。

  刘涛想着还是要避开朝廷的眼线,代王的领地应该会好一些。况且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曲雨诗,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大城市里。

  柳城正好地处北方山脉边缘,远离繁华都市,虽然清贫一些,但很适合他们现在的境况。

  “少爷,咱们以后是不是就在这里安家了啊”苏婉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家少爷。

  “额,这个不好说啊,咱们总要先避避风头的啊。”刘涛懒洋洋的回答着

  “要是菲渺和思思也在这里就好了,现在都没人陪我去逛集市了”

  “逛集市?就是她们在也没集市啊,这荒山野地的。还有啊,现在去找他们那不是把他们也脱下水了吗?你再等等吧”

  “也是哦,还是少爷想的周到”说着,又卖力的给少爷扇了扇。

  扇子的摇晃传来的微风,一阵阵的,让刘涛感觉舒适了不少。

  “呜呜呜……”突然,从外墙处隐隐的听到一个姑娘断断续续的哭声,似乎是很伤心的样子。

  刘涛一听有声音,便从靠椅上坐了起来,终于有八卦了,这地方快把自己憋出毛病了。整天里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自己和聋子差不多。于是他起身,示意小婉随他一起去后院,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

  “乔哥…呜呜呜…”

  “别哭了,幺妹,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20两银子做彩礼啊!我们从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啊……”女孩子的哭声充满了无奈,心酸和痛苦。

  “我…我…”男人的声音弱了下来,这20两银子似乎是压制了他这个大男人所有的力量。

  “乔哥,我们私奔吧”女孩忽然说了一句,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私奔?”

  “是啊,如果我们不私奔的话,一定没有好结果的。母亲要我给那个老地主做小妾,说是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其实就是想要那20两银子的彩礼给弟弟娶媳妇啊”

  “可是,你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啊”

  “都跑出去了,我就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了啊”

  “你真不后悔?”

  “不后悔!”

  两人沉默了一会,就在刘涛以为这两人变成哑巴的时候。

  “好,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就在这里碰头”

  “嗯!”

  “这是卖女儿?”刘涛轻轻的说了一句,身旁的苏婉点头“少爷,这种事情很多的啦,丈母娘死要彩礼,嘴巴上说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其实还不是伸手要钱嘛”

  “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女儿不是母亲的孩子吗”

  “这种小门小户都是这样的啊,母亲生了女儿就是为了将来嫁出去能赚点钱的啊,然后留给儿子”

  看着小婉一脸的愤恨,刘涛悠悠的说了句“嗯,你放心,以后你出嫁,我刘家是倒贴你嫁妆的”

  “少爷你……!哼!谁说我要出嫁了!不和你说了…”小丫头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这背影,分明是气坏了嘛。

  她在气什么啊,刘涛傻傻的想不通。

  “少爷”阿青一身的汗回到了小院里

  “今天怎么样”

  “一切顺利,按着之前魏什,思思他们的训练方法,盂县的农庄已经开始了运转了”

  “嗯,快一些吧,没有信息,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一个盲人身处繁华,随时会迷失的。”

  “少爷放心,我会一直盯着农庄的”

  “好,对了,明天晚上后院可能会有些情况,你注意一下”

  “情况?严重吗,要不少爷你先换个地方?”阿青不确定是什么大问题,不过首要问题当然是少爷的安危。

  “不要紧张,哈哈哈,明晚有人要私奔,就在我们院子后墙外碰头,让你留个心”

  “私奔?”阿青楞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天深夜

  “少爷,你要做这两个人的奴籍干嘛啊”

  “那当然是救人啊”刘涛贼兮兮的笑着

  “奴籍怎么救人啊,再说了这手印都不是他们本人的嘛,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傻啊”刘涛敲了一下小婉的脑袋“他们是晚上私奔,咱们也是准备着晚上救人,大晚上的谁来仔细看你的奴籍啊,再说了,你不是专业搞这个的吗?你慌什么”

  “少爷~你把人家都快说成造假专业户了……”

  夜色是漆黑的,没有火把的时候人们几乎看不清周围的道路,乡间的泥土路更是高低不平,随时都有可能踩到一个土坑而摔下去。

  第二天的夜里,寂静的小道上有两个黑影,朝着相同的方向慢慢的靠近着。直到院墙下,这一对男女紧紧相拥。

  “乔哥…”

  “幺妹,没事了。家里都安顿好了吧”

  “嗯,也没什么可以安顿的,娘什么都紧着弟弟,都不会发现我晚上不在的”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幺妹,这辈子我们都不回来了”

  “嗯……”

  两人简短的相互安慰了几句,相扶而行,摸着黑,朝着村口而去。

  围墙后面,阿青叹了口气,这样的人间哀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世俗如此,利欲熏心,真情如何能抵得住人心底的贪婪呢。祝福这样的有情人吧,毕竟真正敢反抗这种世俗的年轻人还是太少了啊。

  就这样的想着,阿青抬头看了看隐隐的星空“少爷真是的,这是要我来看一场人间真情戏吗”

  突然,她隐约听到不远处的村口传来犬吠声,接着,大半个村子的狗都开始了大叫。阿青一惊,掠上了墙头,就看到不远处,火把密集,许多人出现在了村口外,高声的叫骂连她都能隐隐辨识出“狗男女”“不孝子”这些词汇。

  “不好!他们被村里人堵住了”想着,阿青提着短剑跳下了围墙直奔村口而去。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村世代良善,竟出了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个中年人举着火把,一脚踢倒了乔明。众人围了上来拳打脚踢。

  “呜呜呜…不要…不要打他了…”

  女人用尽全力挡在了男人的身前,试图阻止周围的村民对男人的拳脚相加,只是,这些村民不仅要打男的,女的也没想放过,连同她一起,“噼噼啪啪”的打着。

  “丢人啊!”打了一小会,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拐杖撑地的“哆哆”声,众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都安静下来。

  老人走近了人群中心,看着地上两个年轻人,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娃子,真是丢尽了我风乔村的脸啊,私奔?真是天理不容啊!”

  几十只火把的光亮照在老人的脸上,红扑扑的,花白的胡子昭示着老人在村子里的地位,周围的人七嘴八舌,附和着老人的话。

  “就是,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就该让他们滚出村子”

  “呸,滚出村子太便宜他们了,直接浸猪笼”

  “以后要是让村子里的孩子都学了去,我们这村子还怎么有脸到乡里乡亲的镇子上换东西?”

  ……

  “村长爷爷……”幺妹哭着,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跪趴着爬到了老人身边抱住了他的腿“村长爷爷…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我娘为了那几十辆银子的彩礼,硬生生要把我嫁给隔壁镇上的老地主做妾啊…呜呜…就这样的把我和乔哥拆散啊!”

  “女娃子成亲,父母做决定还做错了?这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周围有村妇大声的喊着。引来一群人的叫好。

  “呜呜呜…不是的啊…我娘是为了让我多换些彩礼银子,可以给我弟弟留着成亲啊…”幺妹一着急,就把这憋闷在心里的话当众说了出来。

  这一句话,似乎是一下子戳到了那群村妇的痛处,顿时尴尬,羞愧,不服气各种表情站上了她们的脸颊。

  “你个女娃子,尽说些丧尽天良的话,哪个爹娘会卖自家孩子?!还不是盼你们能过好日子?”

  “对啊,你娘怎么不把你卖给街边要饭的啊,非要你嫁老地主,还不是盼你以后衣食无忧,不用下地干活了?”

  “就是,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还这么冤枉自家父母,简直是不孝至极!”

  “是啊,你们这么年轻怎么会懂为人父母的苦心啊”

  ……

  众人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始了无尽的反击,口水唾沫几乎要把女人和那躺在地上的男人给淹死了。

  这时候从远处跑来了几个人,近了才发现,那是幺妹一家子。其中那农妇冲上前来,看到地上的幺妹,二话不说,“啪啪”两个耳光甩在了女孩的脸上,顿时幺妹脸上出现了红红的掌印。

  “你个黑心狼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啊”农妇哭嚎着“为了让你有个好的归宿,我是千挑万选的找了个有钱有地位的,想着让你能好好的过后半辈子,你怎么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啊”女人哭着,干脆坐到了地上,那样子别提多委屈。

  身后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深沉的说着“赶紧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

  周围的村民七嘴八舌着,则是要求处理这两个私奔的有情人。

  “老村长,你说怎么处理这俩伤风败俗的!”

  “对!老村长,一定要严惩,不然小年轻们有样学样,以后咱村子就算是完了!”

  “你们这群恶人”从地上爬起身的乔明恶狠狠的说着“嘴里满口的为了幺妹好,为了她的未来,说到底还是看着银子的份就把女儿卖了,都是为父为娘的,居然就这么的狠心!”男人似乎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别以为你们嘴上说的漂亮就可以掩盖你们肮脏的需求,一个个的都是卖儿卖女的魔鬼,为了银子为了自己活得舒坦,就把孩子的未来当做交易……”

  “放屁!年纪轻轻的口出狂言,你懂什么!”

  “对啊!自以为读过两本书,就可以这样这样糟蹋村子的清誉了吗?”

  老村长看了看周围激动的众人,知道如果不处理,会让整个村子都炸锅的。于是老人缓缓的说着“那就浸猪……”

  “哎呀,老村长!”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有5个人朝着这里走来,他们也举着火把,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带头,身后跟了一男三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在处罚什么人吗?这样动手不好啊”刘涛笑眯眯的说着

  “什么人啊,外人没资格管我们村的事!”

  “对!你们什么人,凭什么听你的?!”

  “哈哈哈哈,各位相亲,各位乡亲…不要这样,我可是大家的新邻居啊”刘涛哈哈笑着。

  “老村长,记得我吧”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看清来人,这不就是几个月前新搬来村子的有钱人家公子哥吗?众人疑惑着,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来凑什么热闹了。

  “哦,记得记得,你是刘志国,刘公子,呵呵呵”老村长微笑着,他还记得年轻人刚来时,就给他看了官府的证明说是从边关来逃难的,还给了他五两银子作为买下村后50亩地的银钱。这可是大手笔啊!

  “老村长,你们这是弄什么呢?”

  “哎,还是让刘公子见笑了,这两个孩子…这是…这是丢人啊!”

  “哈哈哈,这是做了什么事让大家伙这么的激动啊,咦,你们怎么了”刘涛似乎是很惊讶于地上躺着的人,一瞬间眉头紧锁,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咆哮着朝着周围的人怒目圆睁“谁打的他们?!啊?!给我站出来?!反了啊?!”

  “放屁!你…你说什么反了?!我们按照村子的规矩拦下了死不要脸去私奔的狗男女,管你什么事”

  “对啊,对啊,就是多管闲事!”

  “年纪轻轻,就学人出头啊!管好你自己吧,有钱了不起啊”

  众人对着刘涛一顿唾沫星子,苏婉眼中火光四射,只等少爷的命令就想冲出去扇这些人耳光。

  只是少爷他……

  “哼!还有王法吗?!啊?!”刘涛对着老村长“老村长,你来评评理吧”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两张折叠好的纸。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被你们打的两个人,幺妹和乔明的奴籍,两天前他们自愿做我的奴隶,今晚我安排他们出村去办事,还特意让他们保密,怎么的?!你们这是要违抗了风国的法典?!”

  老村长精明的眼光一震,感觉事情不太对头,对方好像有备而来啊。

  “你们看清楚,手印画押!娘的,老子的奴隶就是老子的财产,谁给你们的狗胆子来动老子的奴隶?!啊?!”刘涛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人,特别是刚才骂的起劲的几个悍妇。

  “你……你说是你的奴隶就是啊……”有人底气不足的反问了一句

  幺妹的父亲,那个少言寡语的男子,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从刘涛手里抢过了奴籍,认真的看了起来。

  “哼哼!看吧,最好看清楚点,老子可把话放这里,我可是拿着官府玉牒来的这风乔村,别以为我是好相与的!惹急了我,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村长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可是有代王府玉谍的人,不好惹的啊,哪怕是隔壁村的那个老地主在这年轻人面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啊,自己今天要是处理不好,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啊。

  想着,老人缓缓的说道“刘公子啊,你是误会了,我们村民只是不知道情况啊,你这…这才拿出两个人的奴籍,大家伙不是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嘛,这样,今天这事就这样,你把他们带回去就是了”老头瞪了一眼周围还想冒头的人,然后等着刘涛的反应。

  “哼!村长,你可看清楚这奴籍啊”说话间,他就从幺妹父亲的手上把奴籍给抢了回来“这可是官府承认的,别说我没告诉你们”

  说着,朝曲雨诗和苏婉努努嘴,两人会意,和高平一起上前扶起地上的幺妹和乔明,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再敢说话,幺妹的父母更是恨的直跺脚。

  而幺妹和乔明也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做了别人的奴隶。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明显是冲着救自己而来的,也只能随着对方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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