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吴敦便受邀前来。
刚踏入屋内,吴敦就看见陈珪也在堂中,随之不解的问道:“原来陈公也在啊?不知陈公为何在此?莫非是昌豨想与本将和解,这才请陈公来做个见证不成?”
陈珪点头笑道:“是,也不是,今日,昌将军是有心与吴将军和解,就是不知,吴将军可愿卖与老夫这个薄面呢?”
吴敦呵呵笑道:“既然是陈公亲自出言,那本将自然是要给陈公这个面子的!罢了,昌豨,今日有陈公在场,那本将也就不再追究你这几日酗酒的事情了,即便是臧霸将军回来,本将也不会向他告发你!”
昌豨闻言后,冷笑连连,随即阴阳怪气的笑道:“吴敦,我等本是泰山一脉,今日本将有场富贵,不知你可愿与本将同取?”
吴敦闻言一愣,暗道,值此大战将至之际,昌豨怎会说出如此胡话?难道?他想......
突然间,吴敦猛地想到昌豨欲说什么,当下手握刀柄,紧张地问道:“昌豨,如今主公与臧霸将军都在外领军作战,你究竟想要作甚?”
昌豨慢条斯理的回道:“也不做什么?只不过,本将觉得刘备此人不是明主,欲改头换面,投在曹公麾下效命,就是不知,你吴敦可愿与我一道?”
吴敦听得冷汗直流,看着若无其事的陈珪,惊声道:“陈公,莫非...你陈家也....”
事已至此,陈珪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下去的了,当下点头承认道:“不错,我陈家打算投靠曹公,吴将军你身怀大才,若去曹公帐下,必得重用一番,若吴将军你愿意,待曹公平定徐州之日,老夫定会为吴将军你,向曹公讨要一郡太守之职,总比在刘备麾下,当个牙门将军来得强吧?”
吴敦心性憨直,自然不愿背主求荣,当下拒绝道:“哼,少在这里大言不惭,要想我吴敦悖主,简直是痴心妄想,昌狶,臧霸将军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这时反他?”
昌狶冷笑道:“待我不薄?我看不见得,他臧霸每次出征,从未带上你我,我等为将,功劳只能从战场搏杀而来,臧霸此举,无疑是断了我两的晋身之机。”
吴敦冷汗直流,辩解道:“前方战事缥缈,臧霸将军是胜是负,还无可定论,早晚我们都是要上的,你怎能为了此事而悖主呢?”
昌狶读书不多,这言语之间,自然说不过吴敦,只见他不耐烦的喝道:“够了,我意已决,就是不知,吴敦你可愿与我一道?”
见道理说不通,吴敦亦是不惧,回骂道:“昌狶,本将念在我两的同袍之情,这才好言相劝,你可别冥顽不灵,这郯城有本将在,还容不得你放肆!”
昌狶冷笑连连,喝道:“本将与你好言相待,念得也是我两的同袍之情,如今你吴敦却是如此顽固,罢了,罢了,那也就别怪本将心狠了!来人呀!”
言语刚落,便有数十名甲士从屋外闯了进来,对着吴敦拔刀相向。
一见此景,吴敦于心灰意冷之下,又有些胆战心惊,连忙喝道:“昌狶,你要作甚?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哼,本将麾下那一万余将士可是本将从泰山带出来的生死弟兄,你动我一下试试。”
昌狶冷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那些将士都是唯你命是从,本将也不会杀你,但要软禁你,还是做得到的!”
吴敦面色一变,暗道,昌狶这是要同化他,只要昌狶带着他吴敦的兵马造反,那不管他吴敦真的有没有造反,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思至此处,吴敦亡魂皆冒,咬牙道:“罢了,既然你昌狶有意另投贤主,那本将也不好为难于你,你自行离去便可!”
昌狶仿佛看傻子一般的盯着吴敦,嘿笑道:“吴敦,如今这事情已然说破,若是你同意与我一道投靠曹公的话,那一切事情都好谈,可现在,便就由不得你了,来人呀,把吴将军押下去,好生看管!”
“昌狶,你敢.....”
“昌狶,你别不识好歹......”
“悖主之徒,不得好死,昌狶,你放开我......”
不管吴敦如何吼叫,昌狶就是不闻不顾,待吴敦被押下去后,昌狶这才问道:“陈公,接下来,我军该如何作,本将都听你的!”
陈珪呵呵笑道:“昌将军,如今吴敦已被扣押,未免东窗事发,昌将军你还是尽早接收吴敦的部曲,对其部扬言,吴敦与将军你都决定投靠曹操,然后,拿下简雍,坐等曹公的大军到来,便可。”
昌狶为难道:“吴敦的部曲皆是跟着他一路从泰山而来的嫡系人马,吴敦不在,我很难服众啊!”
陈珪从怀中取出一卷竹帛,笑道:“此事不难,这是小儿临摹吴敦的笔迹所写的书信,足以以假乱真,只要昌将军把此信交给吴敦的亲信观看,他们必定会选择相信昌将军,至于吴敦为何不见了,昌将军大可说是吴敦应曹操之邀,已经赶往兖州,待曹操平定徐州之时,昌将军再把吴敦放出来,到那时,即便吴敦再怎么冥顽不灵,也是尘埃落定,他不降,也得降!”
昌狶闻言大笑,道:“陈公所言在理,在理,本将这就听陈公的。”
陈珪似乎想到一事,连忙说道:“刘备的二弟,简雍,如今还在刺史府中,未免突生变故,还请昌将军调给老夫一彪人马,由老夫带人前去捉拿简雍,你看如何?”
为今之计,当火速控制郯城为好,昌狶不疑有他,直接调拨一千甲士给陈珪支配,而他自己,则拿着那卷仿造的书信赶往吴敦部曲的军营,准备接收这一万五千人马。
刺史府中,简雍劳累了一天,刚准备回府休息,却突闻下人来报,言,陈珪父子带着一千甲士前来,如今已把刺史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简雍心间便是一个咯噔,还不待他作出任何反应,就听见陈登的大笑,从屋外传来,“宪和兄,好久不见!”
看着眼神阴郁的陈登,简雍哪能看不出他这是想要作甚,当下笑道:“原来是元龙兄弟啊,当初一别,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不知元龙兄弟这段时间去了何处?好是让为兄心中挂念啊!”
陈登厌恶的回道:“挂念?他刘备恨不得我陈登惨死当场,你是他二弟,会念我的好来?莫不是也在心中咒骂我为何还不死吧?”
简雍面色一干,讪讪地回道:“怎会,元龙是我徐州的人杰,我大哥怎会恨不得让元龙你去死呢?”
见简雍一直朝身旁的下人猛使眼色,陈登随即冷笑道:“宪和兄,若是你打算让他去通知城中守将的话,那大可不必如此,昌狶、吴敦二将已经决定投靠曹公,今日我来,是想让宪和兄移步我府中,暂住数日,待徐州事情平定下来后,我再放宪和兄出来,如何?”
简雍的面色为之大变,饶是他心性沉稳,也还是被陈登这句话中的信息量给吓呆了。
虽然他知道陈家已经与刘备不是一条心,可曹操,何许人也,当初屠了徐州一座城池的屠夫。如今,陈家却是要投入到这种人的怀抱,实在让简雍有些难以理解。
既然暂时逃脱不掉,简雍也就不在这事上费神,随即坐下后,自顾喝了杯酒水,问道:“哦?元龙兄弟此番前来,想必是已经控制了这座城池,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元龙兄弟为愚兄解惑!”
看到简雍如此洒脱,陈登也就放开心性,问道:“宪和兄,但讲无妨,登,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雍苦笑道:“我知道,我大哥已经把元龙兄弟给害惨了,我们本就势如水火,如今落到这般地步,我也能坦然接受,不过,曹操....真的就是明主吗?当年,我曾追随大哥跟在曹操麾下做过事,依我看来,此人心性恶毒,唯我独尊,他真的就是明君吗?”
陈登呵呵笑道:“在待人方面,不得不说,刘备比之曹操要好,不过,时值乱世,只会满嘴仁义道德,终究会被其他诸侯给吞没,刘备所为,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他,并不适合活在乱世!”
而陈珪对于刘备,却有不同见解,陈登话语刚落,就见他摇头道:“我儿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刘备此人,心黑脸厚,虽满嘴仁义,却未曾付之行动,他的一些仁政,不过是照访杨相国的罢了,我儿可知一事,刘备当初欲娶糜竺之妹,却被糜竺委婉拒绝,可见,刘备虽是徐州牧,也不被糜竺看好!依老夫看来,刘备行事作风,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是旧主曹操,也是说叛就离,随后又能与曹操握手言和,由此可见,刘备此人,不同寻常,若是有朝一日,能有大才相助,飞黄腾达也说不定。”
陈珪人老成精,说的话也是字字珠玑,让人难以反驳,历史上,张飞说吕布是三姓奴家,却不知刘备,更是数姓奴家,汉末有名有姓的诸侯,刘备大多数都跟随过。
先是跟随公孙瓒,后又投在袁绍麾下,袁绍战败,他又转投曹操帐下,随之又叛离曹操,依附刘表,说到底,刘备才是汉末最大的二五仔,跟谁谁倒霉,不过,刘备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他从未弑主求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