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恼怒道:“你还想要说什么?”
见袁绍已经怒不可歇,许攸还是硬着头皮,建议道:“主公,若是你真要此时,就出兵南下的话,那万万不可这般分兵啊!陈留诸城,已是空城,而且,曹军主力,也不在陈留啊!我大军何必为了这些唾手可得的城池,而分散兵力呢?既然主公决意南下,那何不倾巢而出,直逼颍川许县,只要许县一下,其余曹军,便不足为虑,主公正好可以利用我军势众的优势啊!若是分兵,攻打陈留,岂不是让曹操有了喘息之机?有了排兵布阵的时间?有了构筑堡垒的时间?”
许攸的心意是好,但他语气急促,其中还略带有几分责怪、埋怨之意,听得袁绍烦不胜烦,当下喝道:“够了,本将用兵,岂是你许子远,所能揣测的?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唉!”
许攸痛苦地闭上眼,暗道,袁绍当真是昏庸至极,陈留诸县,本就是袁军的囊中之物,何时去取都可以,而袁绍,却是偏偏放弃了最佳的攻击时间。
其原因,不过是为了这些,看似广博,实则犹如鸡肋的城池!在许攸看来,只要能打败曹军主力,那这中原大地,他袁军十余万兵马,何处去不得?可偏偏,袁绍就是看不透这一点,而且,此时的袁绍,已经怒火中烧,再也听不进去,他许攸的建议,这让许攸,又是痛苦,又是无奈。
袁军,人多势众,随着袁绍的一声令下,在短短数日内,就打下了,浚仪、小黄、东昏等陈留以北的土地。
夏侯渊经过最初的两场胜利后,便是一败再败,最终因兵力不足,将士疲乏,无奈之下,黯然退进了陈留城。双方此消彼长,可谓是尽显风骚,手段百出,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而有曹营悍将,李典坐镇的陈留城,却挡住了袁军继续南下的脚步。
高览、朱灵二将,连续强攻数日,都未能破开李典把守的陈留城,只因折损兵力颇多,二将不得不暂缓攻城的强度,等待袁绍大军的到来。
然而,就在袁绍率军赶至封丘时,却收到了曹操已经领军北上,行至中牟的消息。
袁绍二话不说,先是分兵两万南下,让高览、朱灵二将继续强攻陈留城,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六万大军,转道西进,准备与曹军决战。
这日,中牟县,曹营帅帐内。
曹操满脸苦涩的说道:“如今,高览、朱灵二将,正率军强攻陈留城,而袁绍那厮,也带着数万大军西进,准备与我决战,我军...处境堪忧啊!不知诸位,可有良策破敌?”
说着说着,众人的眼神,都看向刘晔,显然,这个曹营第一谋士的位置,刘晔已是稳稳坐下。
在听到曹操的话后,刘晔的面色,变得格外沉重,只见他分析道:“诸位,袁绍兵多,而主公兵少,千里黄河,支流繁杂,多处可渡,如分兵把守,则防不胜防,不仅难以阻止袁军南下,且使我们自己,本已处于劣势的兵力,变得更加分散,如今袁军已渡过黄河,我军就更要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以逸待劳,后发制人。”
程昱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起初,我军施展巧计,这才稍挫了袁军的锐气,然,袁军乃是庞然大物,正面对敌,实属不智,奈何...袁绍已经开始小心谨慎,我军唯有与之正面交锋,不过,野战不利我军,依在下之见,唯有寻到一要害之处,构筑营垒,坚守不出,静待时机,让袁军露出破绽后,再作计较!”
曹操点头问道:“那不知,我军该在何处,构筑营垒,抵御袁军?”
程昱与刘晔对视了一眼后,程昱呵呵笑道:“子扬腹有良计,在下就不班门弄斧了!”
刘晔显然早是胸有成竹,当下也不客套,直接回道:“袁绍一边命高览、朱灵二将强攻陈留城,一边率军西进,其意,昭然若揭,那便是双管齐下,让我军首尾不得相顾,然,这一切都要看,陈留城,是否能被攻破,或者,主公这一路,是否能被打破,依在下看来,李典将军,深明大义,性格柔和,有长者之风,深谙带兵之道,有他驻守陈留城,万无一失,区区高览、朱灵之流,不足为惧。”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笑道:“看来,要败袁绍,就得看本将的这一路了!还请子扬快快告知,我等早已是,心痒难耐了!”
“哈哈....”
“是呀!子扬快快说出来吧!”
“有子扬之谋,何愁袁本初的大军啊!”
曹操的话,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共鸣,只见夏侯惇等人,纷纷出言笑道。
刘晔温和一笑,回道:“中牟、浚仪、阳武、封丘诸县境内,便有三条河流,封丘、浚仪以北,是濮水、济水,以南是汴水,而汴水之旁,就是鸿沟,当年楚汉相争,便是以此作为界线,主公何不效仿霸王,在鸿沟上游的官渡,构造营垒,抵御袁军!”
夏侯惇皱眉道:“官渡隶属司隶地界,我军若是贸然进入,恐引起杨家军的猜疑,年前,袁绍的儿子,袁谭曾派出一支骑兵,进入到并州境内,正巧被当时巡逻的一支杨家军小队撞见,那支杨家军的百人队,当时就敢与千余名袁军交手,由此可见,若是我军进入司隶,必然会引起杨家军的反感,到时候,驻扎在洛阳城的十余万杨家军南下的话,我军危在旦夕啊!”
刘晔呵呵笑道:“夏侯将军不必担心,如果杨帆有心与我军交恶的话,那他们早就出手了,而不是...一直等到现在,此时,也正是我军联合杨帆的大好时机!主公何不派出使者,前往晋阳,游说杨帆,言,我军拖住袁绍主力,让其自行攻略幽、冀二州!”
曹操笑骂道:“刘子扬啊,刘子扬,你还真是厉害啊!就连杨博文的想法,你都能猜出一二,我自会派人前往晋阳,游说杨帆,但在这之前,你还是先说说,为何我军要去官渡?为何非得在官渡,与袁绍决战?”
刘晔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指着分析道:“主公,诸位请看,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连虎牢、巩、洛要隘,东下淮泗,为许县北、东之屏障,是袁绍夺取许县的要津,也是我们与袁绍的必争之地,加之官渡靠近许县,后勤补给也较袁军方便,如此地利,主公若是不握在手中的话,岂不可惜?这也是我军,唯一能战胜袁绍的机会。杨骠骑南征北战多年,一生未有败绩,可见,杨骠骑的眼光,自然独到,若是他不欲染指中原,那他就会想要我军来拖住袁绍,而官渡,便是此战的关键所在,说什么,杨骠骑也会让出来,以便我军抵御袁绍,好让他从中取利!”
曹操苦笑道:“看来,我还被博文给利用了?”
刘晔亦是苦笑,随即脸色严肃地回道:“实力不如人,唯有低声下气,这也是无奈之举,此战,主公只需打败袁绍,那杨帆与袁绍之间,必会爆发一场战争,这无可避免,而且...杨帆与袁绍争夺北方霸主之际,便是我军...唯一的喘息之机,现如今,我军犹如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永无出头之日!”
曹操的面色,渐渐沉重,点头应道:“子扬所言不错,本将这就书信一封,分别送与那洛阳的黄忠,与晋阳的杨帆,随后,大军立即开拔,入驻官渡,构建营垒,坐等袁军!”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众将亦是郑重应诺。
数日后,曹操带着麾下两万人马,赶到了官渡,沿着汴水,开始构筑营垒,而这营垒的摆布,也颇有讲究,乃是刘晔,根据八卦两仪之法,搭建的一个大阵。
而就在这时,袁绍也率军赶到了汴水北岸。
或许是因为杨帆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煽动,导致了现在的曹操,比之历史上,势力更为强盛,若是眼见开阔之人在此,不难看出,袁绍部曲的人数虽多,但也呈现出了颓败之势,从高览率众强攻陈留城一事中,便能看出一二,数万人,还有高览、朱灵这样的战将配置,竟然攻不下,只有五千人把守的陈留城,由此可见,出工不出力的现象,在袁军中,已经有了蔓延的趋势。
这日,袁绍大马金盔,来到汴水河岸,打算邀约曹操,说上一些话。
曹操也不示弱,在夏侯惇的护卫下,仅仅带着百余骑,就来赴会。
袁绍、曹操二人,乃是年少时的好友,青年时也同朝为官,一同参与过平定黄巾之乱,一同参与过诸侯讨董,现如今,一人虎卧幽、冀二州,势力强盛,常人难挡其锋芒;一人龙盘中原大地,威震四海,更是天下间少有的豪杰。
然,在命运的驱使下,在利益的诱惑下,二人不得不走到了对立的一面,这...便是乱世常态。
看着昔日好友,曹操面色复杂,但那颗不屈的枭雄之心,却让他避免了如今的尴尬,只见他嘿嘿笑道:“本初兄,当年博文大婚,晋阳一别,甚是想念,殊不知...如今却是生死相对,还真是...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