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向着南边看了一会儿,建议道:“主公,南边的杨家军皆为步卒,加之此处一马平川,适合骑军驰骋,不如,我军朝南方突围吧!”
李肃担忧的说道:“杨帆善用诡计,这南边全是步卒,恐怕是他布下的迷阵,故意引诱我军朝南突围,况且,南边就是黄河,仓促之下,我军该如何渡河?”
吕布本欲发号施令,让全军将士朝南突围,待听到了李肃的话后,心中便是一惊,随后急声问道:“李肃,你莫不是看出了其中端倪?你说,我军该往何处突围?”
李肃闻言后,暗道,值此生死攸关之际,他刚才也不过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想。若是让他拿主意的话,便没了那个魄力,当下连忙摇头回道:“刚才不过是我的猜想,至于向何处突围,还需主公你来拿主意。”
曹性为之气急,本以为李肃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如今一看,也是个银枪蜡头。事态紧急,曹性不敢耽搁,连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主公你看,东边是黄忠,他那的骑军可是足足有上万人;北边也是骑兵众多;而我军将士,多是新兵,真正善骑战者也只有万余,若是朝那两个方向突围的话,且不说能不能突围出去,但损失必然惨重,我军这一万骑兵可是主公你的立身根本啊!怎能在这里就全赔进去了?况且我军已被合围,只能先脱离战场,凭借着战马的速度优势,难道还跑不出去吗?”
曹性话糙理不糙,吕布闻言后,就同意了曹性向南突围的建议,随即一拍赤兔,当先朝着南边冲去。
正带兵从北方缓缓压来的杨帆见状后,不屑的笑道:“本将花费了那般大的力气,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若是吕布朝北方突围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呵呵,自作聪明而已。”
原来,北方这支骑兵不过是杨帆虚张声势的把戏而已,人数虽众,却多是怀县降卒,而在平皋以南,杨帆可是布置了龙虎卫、陷阵营、南大营足足六万兵马。
即便吕布再怎么骁勇善战,武力无双,那也是羊入狼群,自投罗网。
吕布率军刚奔出百余丈,就看清楚了南边杨家军的模样,正是那数日前在隘崖口拦截他的陷阵营,吕布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暗道中计了。
奈何为时已晚,黄忠已经率军紧随其后,若这时再调转方向突围的话,保不齐他麾下的这两万人马都会被拖死在这片土地上。
明知中计,也只能迎难而上,吕布随即把心一横,朝身后的将士高声吼道:“弟兄们,只需跟紧我,中途别停下,冲!”
只见吕布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一万骑军从陷阵营一侧绕了过去后,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南边突围而去。
吕布的骑军是过去了,可他的一万步卒却是被陷阵营给拦了下来,吕布见状后也无可奈何,眼下只能保命要紧,至于那一万步卒,没了也就没了,只需回到河东,数月内便可再拉起一万步卒。
吕布一路南逃,才奔行了数十里,就看到了黄河。吕布唯一的出路就是只能沿着黄河向东而去,然后绕至怀县,从怀县东边的沁水桥过河,这样方能脱离杨家军的追击。
然,此时却见一彪骑军正从东边赶来,人数足足有两万余,他们就是杨帆亲军,龙虎卫。
典韦与太史慈双骑同行,直奔吕布。典韦更是兴奋的大叫道:“哈哈......吕布,俺在此等候多时了。”
太史慈与吕布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也不说话,提着双戟就朝吕布杀去。
吕布沉重的心情直接掉落谷底,暗道,往南边突围哪是什么生路,这就是地狱无门啊!此时吕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愤怒的瞪了眼身旁的曹性后,就打马挺戟,迎上了典韦。
这支并州狼骑乃是跟随吕布征战沙场多年的悍卒,即便面对如此局面,也是毫不胆怯,纷纷跟在吕布身后,一头撞进了龙虎卫的骑军阵型中。
两支都是深受主帅器重的军旅,杨帆、吕布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何其多也,故而,此时所爆发出来的战力可想而知,真可谓是生死相对,勇猛精进。
骑军对冲,最为惨烈,即便是杨家军占据甲胄、兵刃上的优势,可面对这样的钢铁洪流,换做谁都会在顷刻间被淹没。
纵使吕布勇冠三军,赤兔健跑如飞,也深受重创,待突破了龙虎卫的拦截后,吕布身旁也只剩下一千余名运气不错的将士跟随。
吕布虎目含泪,这些生死弟兄如今连怀县城都还未见到就埋骨他乡,饶是他铁骨铮铮,也难免心头泛酸。
“走!”吕布声音嘶哑,怨恨的瞪了一眼正朝他赶来典韦、太史慈两人后,头也不回的继续朝东逃亡。
太史慈还欲追击,却被典韦急忙拉住,劝道:“子义兄弟,这吕布如今就是一条疯狗,慢些追,慢些追。”
被典韦出言提醒后,太史慈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只好与典韦一同打扫战场,这一战,同时不过半个时辰,然,却最为惨烈,龙虎卫折损三千余人,让典韦心态得直吸凉气,不过,他们也达到了杨帆最先的预期,虎口拔牙,削其虎爪,让吕布彻底失败。
平皋相距怀县数十里,骑兵奔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吕布带着麾下残兵败将一路狂奔,待无追兵时,这才降下马速。
今日遭遇的一切,吕布还有待消化。这时,曹性灰头土脸的上前询问,“主公,怎么把速度降下来了?此处还在杨家军的地盘上啊!”
曹性不说还好,这一说,可把吕布的火气激发了出来,吕布正处盛怒之下,自然不会给曹性好脸色,只见他愤怒的吼道:“给本将闭嘴,若不是你,我们会折损这么多弟兄吗?你还有胆在本将面前呱噪?”
李肃见状后,连忙上前劝道:“主公,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事并不怪曹将军,刚才那种情形,换做谁,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为今之计,我军还是速速渡过沁水要紧。”
吕布狼狈不堪,发泄了一通之后,也是心有余悸,暗道杨帆此举当真恶毒,先是用步卒引诱他选错了突围的方向,随后又埋伏重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扫视了一圈左右的残兵败将后,吕布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刚想出声,却见刚才拦截他们的那彪骑军已然杀到。
仓促之下,吕布只好再次带着人亡命奔逃,刚经过怀县时,只见城中突然杀出数百骑军,若是换作平时,这点人马,吕布还真不放在心上,可值此危机时刻,这数百人马却成了吕布的催命符。
曹性为报答吕布的知遇之恩,加之此番遭遇全是因他一人过错,当下便起了为吕布阻拦敌军的心思。
这千余骑军,皆是吕布心腹,大家相处日久,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只见曹性一勒马缰,随即调转马头迎向了那数百前来拦截的杨家军。
期间还不忘高声嘱咐吕布,“主公,末将带人前去拦下那伙杨家军,主公,你快跑!不怕死的跟我来!”
话音刚落,就有五百余名骑士离开了马队,跟随曹性而去。
吕布闻言后,转头看去,正好与曹性四目相对,吕布看到了他眼中的死寂,那是慷慨赴死时才会出现的神采,如今临危之际,却是刚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曹性做出了壮士断腕的豪迈之举,而李肃那些人,皆是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不多时,两彪骑军便撞在了一起,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曹性此举,无疑是自断生路,只为让吕布逃出生天。
紧跟吕布身后的太史慈见状一愣,惊讶道:“居然还有人会为吕布去死,难得!”
典韦憨厚地笑道:“子义无需惊叹,若是子义遭遇这般处境,俺也会做出与那敌将相同的举动。”
太史慈闻言后,大受感动,连忙提议道:“恶来,不如派人去知会他们一声,那等血性汉子,若是就这样战死了,太过可惜。”
典韦嘿嘿笑道:“好,俺这就让人去。”
正在厮杀的曹性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杨帆身边的两大护卫将军另眼相看,本是必死之局,如今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阴差阳错的死里逃生。
在典韦分兵之后,曹性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不敌被擒。而吕布也快要赶到沁水桥,生路就在眼前,吕布心奋不已,然,作为战术大师的杨帆又怎会遗漏这沁水桥呢。
还不等吕布高兴多久,待来到桥头不远处时,就见沁水桥的另一头已是甲胄林立,人数密密麻麻,粗略一看,不下两万,阵前一将,正是那文聘-文仲业。
心里巨大的落差让吕布如鲠在喉,他舍弃了一万步卒,折损了数千嫡系部下,就连不离左右的大将,曹性也搭了进去,本以为能逃出生天,到头来却是被戏耍得遍体鳞伤。
吕布按耐不住心头的怨气,突然,喉间一热,终究还是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怒吼道:“杨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