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撤回大营后,程普心有余悸的说道:“没想到,周家兄弟竟然如此骁勇,武艺与我等不相上下,这下可难办了!”
祖茂也没了当初的桀骜不驯与目中无人,只见他苦笑道:“我军只有两万,刚才又折了上千,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现在又发现周家兄弟的身手,如此了得,究竟该如何是好?”
黄盖思考片刻,沉声道:“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韩当为难的笑道:“山阴城高墙厚,如何智取啊?”
四将若是上阵杀敌,实乃家常便饭,本是看家本事,可如今却要他们出计,实在有些为难他们了,黄盖三人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程普,似乎是在等待程普的计策。
程普被他们看得老脸通红,纠结半天,也没想出计策,唯有叹气道:“早知如此,当初便该把周瑜那小子给叫到我们身边,也好过现在,我等在此大眼瞪小眼。”
突然,黄盖猛地拍了下大腿,笑道:“对啊,我们不善出谋,那找个谋士为我等出谋划策,不就成了吗?”
祖茂没好气的回道:“这临战之际,去哪找谋士啊?”
黄盖嘿嘿笑道:“当初我为富春县令时,便常听人言,在那富春城中,有一大才,是从中原逃难过来的,当时我还不以为意,刚才便突然想到此人。”
程普闻言后,眼睛一亮,急声问道:“那此人如今可还在城中?有何本事?”
黄盖连忙回道:“这人唤作张昭,表字子布,乃是徐州人,陶谦曾两度举荐他为孝廉跟茂才,然,这张昭却是两次拒绝陶谦,最终惹得陶谦大怒,随之把他打入大牢,陶谦病亡之时,这张昭才得人相助,逃出徐州。当初我听到这样的传言时,亦是嗤之以鼻,想此人必是那沽名钓誉之辈,不具大才。”
程普好奇的问道:“公覆为何会这般认为那张昭,是沽名钓誉之辈呢?”
黄盖解释道:“德谋你看,普天之下,谁若是身怀大才,被人举荐,都是一件令家族蓬荜生辉的大事,而那张昭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陶谦的好意,由此看来,这人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又是什么?”
程普摇头道:“我不管他是沽名钓誉之辈,还是自恃清高之徒,只要有才就行,公覆,既然你认识此人,那便由你前去富春,把那张昭带来,让其为我等出谋划策。”
韩当点头笑道:“正该如此!”
祖茂大笑道:“既然那张昭曾被陶谦如此看重,可见此人,还是有些文墨在身,公覆当速速前去,请此人出山,来相助我军,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得到程普的命令后,当天夜里,黄盖就连夜赶往富春,准备请张昭出仕。
富春城,南靠浙水,自黄巾之乱起,就从未有何兵灾波及到富春,算是一座安静祥和的县城。
说起这张昭以往的经历,也算是让人感叹莫名。张昭年少时便好学,擅长隶书,随白侯子安学习《左氏春秋》,与赵昱、王朗一道闻名,又互为友好。
成年后,更是被陶谦器重,曾被举荐为孝廉,奈何张昭一心求学,当场拒绝,陶谦恼怒,本欲治罪张昭,却被赵昱劝住,这才作罢。
随后,张昭的才名在徐州越来越响,陶谦又再次举荐他为茂才,可哪成想,张昭又再次拒绝了陶谦的好意,陶谦顿时为之大怒,以为是张昭在轻视他,当场就把张昭给下了大狱。
而张昭的好友,赵昱却是在陶谦处混得风生水起,一度爬到了徐州别驾的高度,然,刘备执掌徐州后,就对赵昱这些陶谦旧部实施了打压,赵昱气不过,又想到陈登当初说的话,随后直接向刘备辞官,只为换得张昭出狱,让他们离开徐州。
这样的买卖,刘备自然乐意之至,想都不想的就同意了赵昱的请辞,并赠送百金,让其与张昭南下生活。
就这样,张昭与赵昱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决定在富春安家。
两人都是身怀大才的人物,落户富春一年后,名声也就渐渐地被人给传开了。
这日,张昭与赵昱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院中,把酒言欢,谈古论今。
自从被赵昱救出来后,张昭的心境也随之而改变,不再像以前那般一心求学,不知变通。
看着赵昱眼中的希冀之色,张昭打趣道:“元达,你想出仕去建功立业,那就去啊?怎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
半月前,孙策的大军调动频繁,沉默了一年有余的赵昱,也看出了不同之处,本想邀张昭一同前去向孙策自荐,可没成想,却被张昭给拒绝了。
心念好友在这孤苦无依,赵昱也就暂时放下了想出仕的念头,决定多陪陪张昭,也好借机开导开导这个榆木脑袋。
听到好友的打趣,赵昱随之苦笑道:“子布,你身怀大才而不用,每天只会喝酒看书,不烦吗?”
张昭眉头一挑,轻笑道:“元达心中所想,我知道,但是,即便我等有出仕之心,也还需拿捻一下身份才是,不然,岂不是要让那孙策,看轻了我等?”
赵昱闻言一愣,惊喜道:“啊?子布你决定出仕了?”
张昭点了点头,笑道:“元达,你用官位换我出狱,如此大恩,我当然要报,既然你要出仕,那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思来想去,也就这身才学还过得去,那我何不与你一同出仕,将来也好相互帮村一二。”
赵昱笑道:“以子布之才,未来的江东,定有子布的一席之地!今后,还要仰仗子布,多多提携啊!”
张昭摇头苦笑,道:“你又来了,我发现,从徐州出来后,你变了许多!”
赵昱闻言后,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唉,本以为一心为公,就能得到别人赏识,没成想,却是遇到了刘备那个任人唯亲的主君,反正左右,都是要被他排挤,那我何不干脆点,主动放弃,这样还能换得子布的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一州的别驾之位,换做后世,可算得上是一省之长,而且权力比之还要更大,话虽如此说,但若是临到跟前,又会有几人,真的放得下来,由此看来,赵昱当初的举动,需要多大的魄力,这也变相的表明,张昭在赵昱心中的地位。
见气氛沉闷,张昭随即笑道:“元达不必如此,若我所料不差,那程普定会派人前来,让我两出仕,到时候,我两便可一展所长。”
赵昱疑声问道:“莫不是程普的南征之路,不会太顺?”
张昭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估摸着,这几日,程普的大军就会败了!”
赵昱心中惊讶万分,不解道:“子布,你怎么算得出来,那程普会败?”
张昭解释道:“元达,此事若要算出,却也不难,只要两边对比一下,就能看得出来!”
赵昱纳闷道:“孙策这两年修身养性,正是兵强马壮之际,前几日,不是传来了九江郡的消息吗?那会稽郡的周氏兄弟,难道还会比刘繇厉害不成?”
张昭闻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元达所言有理,但也要看人,那孙策虽然年幼,但一身武艺,在这江东之地,难有人能出其左右,刘繇麾下的那几个将军,我们南下时,不也见过吗?他们比之孙策,如何?”
赵昱摇头道:“子布是说陈横等人?他们怎能与孙策相比,依我看来,孙策独战几人,都有可能!”
“那周瑜少有才名,我两来这吴郡,也有一年光景了吧?看看人家治理地方的手段,着实不错啊!”
“这周瑜是有些本事!”
“这两相对比之下,那刘繇怎能不败?”
“可这南征会稽的程普四将,也都是当年跟随孙坚,南征北战的人物,论起这战阵之道,怕是要比孙策更有经验吧?那周昕之名,我也听说过,相传此人心怀忠义,少有才名,曾当过丹阳太守,当初曹操讨伐董卓的时候,这周昕还资助过曹操万余兵马。”
“正是如此,程普才会败!”
“何解?”
“元达你看,孙策治理吴郡这两年来,久无战事,有也只是些山匪蛮盗,程普等人是出了名的战将,此番出征,自会轻敌,若是得知九江战事后,更会乱了心神,为了加快征伐,难免会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出来,也实属人之常情!而那周家兄弟却不同,周昂、周喁两人可是袁绍的部将,刚从北方战场退下来,加之周昕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程普等人的厉害,若我是他,定会在趁着程普轻敌之时,狠狠的打击一番,然后坚守城池,闭门不出,拖上一两个月,待秋收时节,程普的大军也就退了。”
“听子布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事情真会这样吗?子布你要知道,这次征战,可是我两扬名的大好时机啊!”
张昭与赵昱这一问一答,寥寥数语之间,就把程普眼下的情况给猜得**不离十,若是程普身在当场,定会为此大吃一惊,这就跟亲眼看到一般。
见赵昱还是不太相信,张昭微微一笑,道:“元达放心,请相信我!”
仿佛是为了验证张昭的话一般,只见一名小童快步走到张昭身旁,躬身道:“先生,有一唤作黄盖的将军,正在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