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越一死,中山郡其余县城的幽州军将士便没了主心骨,加之各县兵力本不多,最后在一名偏将的号召下,纷纷弃城而去,汇聚到了中山郡与河间郡的边界,安国县死守,随后派出快马赶往武垣县告知公孙瓒这里发生的事情。
就在高干收复中山郡失地的时候,文丑的两万兵马也进入了渤海地界。
文丑麾下的这两万兵马可不比高干麾下的那些人,这两万人乃是袁绍起家之根本,袁家人引以为傲的大戟士,且看他们人人身高七尺,孔武有力,一副重甲披肩,一杆重戟在手,端得是威风凛凛。
渤海郡东光县,只一日便被文丑攻破,公孙范起初还下令各县死守,他从南皮率三千骑军绕至文丑身后,袭击其粮道,然,公孙范才刚赶至东光县境内,便传来了重合、高城、阳信三县告破的消息。
随后,公孙范遭遇了文丑,双方随即大打出手,大戟士本就是重装戟兵,非常克制公孙范的骑军。最后,公孙范无奈之下,只好收缩兵力,把修县、浮阳、章武三县之兵合计一万三千余人全部召集到南皮,打算死守南皮城,同时派出快马赶往河间寻求公孙瓒的援兵。
这日,文丑兵临南皮城下。
“呔,我乃文丑,何人敢出城与我一战?”
文丑一杆铁枪在手,于南皮城外跃马扬鞭,朝城内爆喝道。
南皮城头的公孙范见文丑这般骁勇,不敢出城斗将。
“公孙范,你犯我冀州土地,不得好死,怎么?连个话都不敢说吗?”
文丑怒吼连连,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城头之上的公孙范。
“哼,你有胆就来攻城!”
公孙范面色一变,见四周将士的神态有些不对,连忙出声应道。
“公孙范,渤海郡境内皆被本将收复,如今你还想死守南皮城,坐等公孙瓒的援军?当真是愚蠢至极,本将告诉你,中山郡已被我军收复,公孙越也被高干所杀,公孙瓒则被鞠义的先登死士打得狼狈逃窜,只能隔着沦河死守,我家二公子已经引大军赶往河间郡了,此时公孙瓒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公孙范默不作声,文丑烦躁之余,胡编乱造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河间、中山二郡的战况如何,这些话纯粹是他胡乱说的,文丑本着能打击公孙范军的士气一下是一下,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公孙范自派出快马已经过去三日了,可迟迟不见公孙瓒的回信,这让公孙范心中难免有些波动,此时再听到文丑的话后,顿时胡思乱想起来。
人,有时候最怕自己的臆想,特别是身处困境之时,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有理,这下,公孙范可是乱了心神了。
当天夜里,公孙范叫来亲信部将议事。
“你说,文丑白天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公孙范忧心忡忡的问道。
“将军问的是哪件事?”
部将疑惑的回道。
“就是文丑说中山郡已经失守了,主公也被打得退到了沦河以北这件事。”
公孙范无奈的说道。
“这些事情一看就是文丑在那胡说八道,将军你不会信了吧?”
部将一愣,随即小声的回道。
“不见得,三日前我就朝河间派出了快马,如今三日已过,却不见主公的回信,你看看城外的文丑大军,战力比之白马义从也不遑多让,可见文丑所言并不全是假的。”
公孙范摇头分析道。
“啊?或许是主公他们被袁军缠上了,一时没来得及回将军的信罢了!”
部将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劝道。
“唉,但愿如此吧!”
公孙范叹息一声,道。
“如果文丑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我军岂不是独守孤城了?”
部将小声的说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若我军独守孤城,该当如何?”
公孙范问道。
“南皮存粮很多,坚守数月也不成问题,但南皮若是孤城的话,将军当早做打算啊,该弃还得弃!”
部将苦笑道。
“你的想法与我一样!”
公孙范亦是苦笑道。
“可若是那文丑说的都是假的呢?”
部将再次疑声问道。
“我军再守三日,三日一过,若再收不到主公回信的话,那我军便趁夜突围,北上返回幽州。”
公孙范咬牙说道。
公孙范二人在此自演自说,全然忘记了如今的南皮城已被文丑团团包围,他的信使又怎能进得城中。
南皮城外的文丑军营内。
文丑叫来了审配商议。
“正南,你说这公孙范怎么这般好的性子?都骂到他娘了,还是不出城,难道真要强攻不成?”
文丑烦躁的问道。
“文将军切勿生气,今日你的那一句话正好可以击破公孙范!”
审配显然心中已有了计策,只见他笑道。
“哦?哪句话?我怎么就记不得了?哎呀,这些都不说了,正南你是不是有破敌之策了?快快说与我听!”
文丑焦急的问道。
“就是将军你说的那句公孙越被斩,中山郡被我军收复,公孙瓒被打退的话!”
审配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笑道。
“原来是这句啊,都是我瞎说的,当不得真。”
文丑恍然大悟,随即尴尬的笑道。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如今南皮已是座孤城,只要我军团团围住,不让外界的消息传进南皮城中的话,那公孙范又如何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审配笑道。
“莫非还被我歪打正着,那公孙范会自己跑出城来不成?”
文丑疑惑的问道。
“非也,非也,正所谓虚虚实实,一切猜想皆由心起,只要我军死死围住南皮城,不让公孙范与公孙瓒取得联系,那他就会相信将军你的这句话。”
审配对文丑说的这句话还真是有些佩服,即便是他,也不会这般妄言,然偏偏就是这句话,让审配看到了公孙范的末日。
“哎呀,正南啊,你倒是说啊!我们该怎么做!急死我了!”
见审配还在这里咬文爵字,文丑便气不打一处来,随即烦躁的说道。
“文将军勿急,刚才我也说了,我军只需死死围住南皮城就行,只要过了三五日,公孙范收不到公孙瓒的消息后,便会猜测将军你那话的意思,若我是他,此时独守孤城,即便城中有数月粮草,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便会想到突围出去,若我所料不差,他定会出北门,朝幽州退去,到时我军在公孙范的必经之路上伏击,焉有不胜之理?”
见文丑有些恼怒,审配连忙详细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计甚好,此计甚好,那本将这就安排下去!”
文丑越听眼中的光芒越亮,最后只见他拍了一下大腿,便让亲兵把其他部将唤来议事。
随后三日,文丑每天都会前去南皮城下骂战,但不攻城,待太阳西斜时,便收军回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至此,公孙范还是没有等来公孙瓒的回信。
当天夜里,他便召集了麾下所有部将,下达了今夜出北门,朝幽州突围的命令。
公孙范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万三千余人出了南皮的北门后,一路朝浮阳赶去,他打算从浮阳过章武,最后抵达幽州。
就在这月黑风高之时,公孙范军行走了三十余里,来到一处小山脚下。
突然间,小山上鼓声大作震天响,无数火把随之点燃,照亮了整个山头。公孙范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那座小山上来回窜动。
“不好,遇到埋伏了!”
公孙范见状后脸色大变,他还未下达任何命令,就见官道南北两头顿时涌来无数袁军。
“哈哈......”
文丑策马来到两军之间大笑不断。
“是你,文丑!”
公孙范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惊骇道。
“你们中计了,今日便是你公孙范的死期!”
文丑得意一笑,随即露出嗜血之态,只见他独骑便朝公孙范奔去。
“哼,大言不惭,弟兄们,随本将向北突围!”
公孙范亦是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将士朝着拦路的文丑冲去。
“死!”
待公孙范相距文丑一丈之余时,只见文丑猛地爆喝一声,手中铁枪随即化作一道利芒向着公孙范的前胸刺去。
文丑一生大小阵战无数,杀过的人犹如过江之鲤,这一喝夹带着血腥煞气,公孙范胯下坐骑首当其冲,一双前蹄随之一软,朝前倒下,便把公孙范给送到了文丑的跟前。
‘噗嗤!’
文丑一枪挑杀了公孙范后余势不减,冲入幽州军中,只见他宛如虎入羊群一般,所过之处皆无一合之敌,文丑本嗜血,杀敌的手段也是颇为残忍,不多时,一万余人的幽州军便被文丑带着数千大戟士给冲乱了阵型,加之公孙范已死,其麾下将军顿时没了再战之心,纷纷四散开来,趁着夜色亡命奔跑。
文丑领着大军从黑夜杀到了天明,见麾下将士皆露疲态后才意犹未尽的收军回营。
值此一战,文丑阵斩了公孙范,杀敌数千,俘虏数千,也收复了渤海郡全境。
一万三千余人的大军只有千余人逃离了文丑的魔掌,文丑及其麾下大戟士一战成名,让天下诸侯纷纷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