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卫觊亲自来到卫宁的房间时,却被告知,卫宁已经离家三日了。得到这一消息的卫觊愣在当场,随即开始不知所措。经过一番盘问后,卫觊才从仆人口中得知,原来是卫宁用财物贿赂看管他的仆人,这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卫府。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卫觊不敢怠慢,连忙前去禀报杨帆。
杨帆闻言后,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笑道:“看来,卫宁是忍受不住家中寂寞,出去寻花问柳去了吧?”
卫觊冷汗直流,却不敢伸手擦拭,弓着身子,回道:“这个,属下不知!”
“罢了!”斟酌了一番后,杨帆便放弃在卫宁这样的无名小卒身上再下功夫,当下说道:“传各营主将前来议事,卫宁走了,也就走了。”
从杨帆那全然不在意却略带有一丝寒意的语气来看,卫觊等人也能猜出杨帆必定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不过,杨帆也只是针对卫宁一人,对于卫觊、卫兹、卫臻三人却是只字不提,可见,卫宁不管逃到何处,杨帆都会把他抓来。
就在杨帆召集麾下文武议事之际,卫宁也是急赶慢赶的来到了长安城外。
卫宁刚到城门口,却见一位青年,带着一位年不过十余岁的少年正在等候,青年见到卫宁时,高兴的给了他一个熊抱,笑道:“仲道,你怎么想到来长安了?”
卫宁看着面前这位孔武有力的青年,苦笑道:“元将,我是来投奔你的!仲将也在啊!”
少年腼腆的回了一声,“仲将,拜见仲道兄长。”
原来这青年与少年两人,就是这长安地区最大的家族,韦家的两位嫡系子弟,哥哥唤作韦康,表字元将,身长八尺有余,魁梧不凡,平时善舞枪弄棒,在长安一带也算少有侠名;弟弟唤作韦诞,表字仲将,虽年纪轻轻,但也文气卷身,特别是那一手好字,在这司隶地界可谓是家喻户晓。
这韦康、韦诞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乃是韦家的两位杰出子弟。而卫宁也是河东大族出身,与韦家兄弟自幼相识,一些特别的爱好更是与韦康臭味相投,故而,这一来二去,韦康与卫宁便成了相交莫逆的好友。
韦康性格豪爽,见卫宁欲言又止,出声打趣的问道:“仲道,你这愁眉苦脸的,是作何故?莫非是卫觊兄长把你赶出了家门不成?”
卫宁面色凄苦,回道:“唉,往事不堪回首......”
见卫宁婆婆妈妈,似是欲讲,却又不敢相告,韦康以为卫宁是怕在这城门之处,人多口杂,不便相告,随即领着卫宁找了一家酒肆。
待三人落座后,韦康再次问道:“仲道,我两情同手足,有何话,但讲无妨,此间又无外人,不必那般拘谨!”
韦诞善舞文弄墨,虽不精通谋略,但也懂得察言观色,当下也跟着说道:“大兄所言是极,仲道兄长是在何处受了气?不妨说出来,我们兄弟也好为兄长出谋划策!”
卫宁端起面前的酒水,然后一口饮尽,这才把杨帆带兵入境河东以及他们卫家投靠的消息给说了出来,期间,当然不忘为自己解释一番,更是添油加醋的摸黑杨帆。
韦家兄弟听得云里雾里,这与平日里从百姓口中听到的有点大相庭径。
韦康皱眉道:“没想到杨骠骑的心胸居然这般狭窄,仲道你不过是于数年前在言语上得罪了他,如今他一朝得势,居然让你们卫家献出全部家财还有你的命才能放过卫家,这与那些山贼、恶寇有何区别?”
韦康在那义愤填膺,咒骂不断,韦诞却只是眉头微皱,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卫宁后,轻声道:“那兄长你来长安寻我们兄弟,是让我们资助你一些钱财,好让你离开司隶?远走他乡?”
韦康摆手道:“二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仲道相交莫逆,此时他有难,我又岂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卫宁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韦诞的话。幸好韦康出言,这才让他避免了一时的尴尬。
此事干系甚大,韦诞见兄长如此大包大揽,心间便是莫名一急,若是直言相告,定会折了韦康的面子,韦诞只好委婉的解释道:“大兄与仲道兄长的感情,小弟怎会不知?但杨骠骑率军平乱,我等乡野小民也不能对其指手画脚吧?若是耽搁了杨骠骑的大事,那我韦家可是大祸临头了!”
韦诞言语间暗有所指,韦康也只是微微一愣,就明白了韦诞话中的意思,只要涉及到家族利益,韦康也不好强行揽事,当下也就闭口不言,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气氛沉闷得让人尴尬不已。
从卫家兄弟的表现来看,卫宁就猜出了他们不想插手此事。这让卫宁在焦急之余,却又无可奈何,突然,一道灵光在卫宁脑中闪过,卫宁顿时有了主意。
卫宁先是起身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窗,查看了一番外面的情况,确定无人注意到这里时,他又再次紧闭雅间的门窗,朝韦家兄弟低声道:“二位贤弟难道不知杨帆就是我们世家的敌人吗?你们看,他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世家注定将被连根拔起,数代甚至数十代的积累都将落入杨帆的腰包,你们就甘心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杨帆来查收你家数代的积累不成?”
韦康想都不想的回道:“自然是不想,谁愿意把自己的财物全都送给别人?”
而韦诞却是一愣,他不知卫宁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当下也不说话,只顾静待下文。
卫宁小声说道:“我兄长把家中所有的钱财、土地全都上交了杨帆,而如今,却是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是留在杨帆身旁另作他用,你们说,杨帆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不愿意给,他说那种话又会是什么意思?”
韦康皱眉道:“难道是打算先把世家的钱财骗来,然后再一脚踢开,让其自生自灭?”
这时,韦诞终于明白了卫宁的险恶用心,连忙说道:“杨骠骑用人,从来都是任贤为能,岂会做出那等事来?”
听了韦诞的话,韦康又是面露犹豫之色,可见,韦诞在其心中占据了相当的份量,卫宁知道,如果他不能说服韦诞,那他来长安就会徒劳无功,连这两人都不能说服,又岂能说服韦家的当家人,韦端呢。
卫宁叹息道:“仲将,杨帆虽然对外说是任人唯贤,但你看看,杨帆麾下,有几人是我们世家子弟?除了那荀彧、荀攸两兄弟外,在杨家军中的其他管事人,哪个不是寒门出身?你说,我世家子弟从小饱学诗书,就拿这才学来说,哪个不比那些寒门子弟强上数倍?可杨帆他用了吗?这不过是他削弱我们世家的一种手段而已,仲将你难道就真的要看着你韦家步了我卫家的后尘?”
韦诞的脑海中划过数十位杨帆身旁的能人,果不其然,还真如卫宁说的一样,当下他也是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宁一见韦诞的模样,便知有戏,当下接着说道:“我们远的不说,就来说说那河内郡的司马氏,司马氏可谓是我司隶地界的豪门望族了吧?那司马懿更是天纵奇才,还打败了杨帆麾下的大将,文聘,可后来呢?杨帆拿下怀县后,司马防也不过是继续当他的河内太守,而司马懿则不知去了哪里?”
卫宁的话,让韦诞不知该如何相驳,然,隐隐间,他却觉得卫宁有事瞒着他们。
韦康见自己的二弟不说话,便以为是被卫宁的话给说动了,当下决定道:“仲道言之有理,但此事干系甚大,我们还需请示家父,不如仲道与我们一道前去面见家父,如何?”
卫宁惊喜道:“宁,求之不得!”
不多时,韦康兄弟就带着卫宁来到了长安城中一座占地极大,造型古朴的府邸门前。这,就是长安第一豪族,韦家的府邸。
这时,韦端正与好友金尚在客厅中把酒言欢,好不自在,突然,却听下人来报,言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河东卫家子弟卫宁正在厅外求见。
韦端不明所以,但也叫人把他们唤来。
韦康兄弟一进客厅,就连忙朝韦端、金尚拜道:“孩儿拜见父亲,拜见金叔父!”
金尚先是看了看虎背龙腰的韦康,又瞅了瞅文气环身的韦诞,羡慕的笑道:“休甫,你家这两二个麒麟儿可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金尚性格耿直,加之对刘氏格外愚忠,他刚被天子委任为兖州刺史,然,如今的兖州却是曹操的后花园,金尚无奈之下,只好转道长安,前来向自己的老友-韦端求招。
金尚之名,作为司隶世家子弟的卫宁,可谓是如雷贯耳,耳闻能详,也恰恰是金尚的出现,让卫宁看到了一丝希望。
得到老友夸赞,韦端连忙谦虚的回道:“元休,这两小子不能夸,一夸啊,那尾巴都得翘天上去了。”
随后,朝韦康问道:“元将,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