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开春之际,阴山中水土潮湿,道路泥泞,赵云朝山中行走了数里路后。突然间,牛四脸色大变,随即拔出战刀护在赵云身旁,急声道:“将军,有埋伏!”
马强一见牛四模样后,亦是抽刀在手,警惕的盯着四周的丛林。
这时,四周丛林才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赵云三人就被一群黑衣汉子给团团围住。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长得魁梧不凡,浑身煞气肆意,显然也是一位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主。这魁梧汉子打量了赵云许久后,率先问道:“你就是赵云?”
赵云不屑的瞥了眼四周这百十名黑衣人后,沉声回道:“正是本将,莫非你们就是那伙掳劫我妹的人?”
魁梧汉子啧啧怪笑道:“年纪轻轻,就手握十万雄兵,厉害啊!你妹妹正是我们掳来的,我家大人有事与赵将军相商,还请跟我来!”
说完后,汉子就带着赵云三人来到一处池塘边。这处池塘不大,四周环山,林深茂密,也算有几分山青水秀之色。
塘边有一座凉亭,此时正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亭中独自饮酒。亭外三三两两地站着百余名黑衣人。
赵云还未走到凉亭,就听见亭中之人的轻笑声,“初到寒舍,未能远迎,还请勿怪!”
待来到亭前,只见这是位二十余岁的年轻男人,男子一双眼中尽含睿智,仿佛能看穿天地一般,这种情况,赵云只在贾诩身上看到过。
年轻男人伸手虚引,笑道:“赵子龙不愧是浑身胆略,竟敢孤身赴会,今日能一睹赵将军的真容,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请!”
赵云却是负手而立,冷声道:“如今我已如约而至,我妹呢?”
见赵云不坐,青年人也不强求,自顾坐下,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后,笑道:“赵将军或许还不知道我是何人吧?”
赵云眼中尽露厌恶之色,嗤笑道:“你是何人?与我有何干系?今日我来,就是要带走我妹,快放人!”
见赵云如此强硬,青年人也不恼怒,自我介绍道:“在下王服,表字子由,官拜越骑校尉!”
赵云闻言一愣,表面虽不变色,内心中却是惊讶异常,暗道,这王服的名字他不是很熟悉,可是,既然能做到朝廷的越骑校尉的话,那就说明这王服在朝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如今这朝廷大员,居然与绑架赵雨有关,那其中必有阴谋,赵云在心中叫苦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这时,他才想到管亥话中的意思,暗怪自己为了妹妹,居然昏了一时的头脑,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真让赵云陷入到了进退两难之境。
想到此处,赵云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四周的黑衣人后,自顾走到王服跟前坐下,厉声问道:“你是朝廷的越骑校尉,我是朝廷的中郎将,你王服此时见到上官,为何不拜?你可知劫掳朝廷命官家眷,如同造反,可是要我拿你问罪?”
面对赵云的威胁,王服不为所动,只见他轻笑道:“赵将军暂且息怒,不妨听我一言,如何?”
赵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漫不关心的问道:“有屁就快放!”
不远方有一座茅屋,相距石亭十余丈,是此处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可见赵雨多半是被关在那里,然,两地之间的守卫却有五六十人,凭赵云之勇,要杀过去也不是难事,只怕赵雨不在那间屋子里,到时候刀兵相见,双方也就没了缓和的余地,故而赵云也就耐着性子,一边听王服在那款款而谈,一边寻找机会。
王服顺着赵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茅屋,笑道:“赵将军可是在担心令妹的安全?这点还请赵将军放心,本官乃是朝廷的越骑校尉,怎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赵云内心十分烦躁,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这些酸夫子就是令人心生厌恶。”
“大胆,我家大人岂是你所能侮辱的?”起初领赵云前来的那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闻言后,顿时大怒道。
赵云本就心烦不已,当下喝道:“怎么?你还想与本将过两招不成?”
“哎,不得无礼,”王服先是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手下,随后又朝赵云说道:“赵将军武艺无双,勇冠三军,我这门客怎会是赵将军的对手,还请赵将军暂息雷霆之怒,且听我说。”
赵云故作生气的把头扭朝一旁,王服见状后,也不以为意,自顾说道:“杨帆虽是窃国奸臣,但他的有些话,也是发人深省啊!”
说到此处,王服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赵云的面色,见其没有过多表情后,接着说道:“正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汉家刘氏的江山,为何天子来到晋阳后,就不能治理天下呢?凡事皆要询问杨帆的意思?杨帆为何还不交出手中权力?难道杨帆想做董卓不成?”
赵云面色难看,到现在,他终于知道王服想要和他说什么了,当下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主公乃当朝骠骑将军,堂堂相国,岂能容你这小小的越骑校尉在此出言侮辱?你再言我主的不是,小心本将让你血溅当场!”
若是赵云一直面不改色的话,那王服还会觉得赵云是有什么阴谋,现在见赵云恼怒,王服这才放下心来,在他看来,这才是一位臣下该有的表情与情绪。
王服微笑道:“天子欲收杨帆手中的权力,故而派我来与赵将军相谈,只要赵将军肯起西大营十万大军南下晋阳勤王,待天子掌权之际,赵将军就是我朝的大将军,官拜一品,统管天下兵马。”
赵云脸色一僵,对于王服许诺的官位不为所动,随即沉声道:“天子想要收回什么权力?我家主公虽然位极人臣,那还不是天子封的?天子既然不想让我主掌权,直接下诏,让我主退位让贤便是,难道就是因为我家主公的权力稍微大了些,天子就要铲除我主不成?这样做岂不是令天下人寒了心?”
王服朝赵云抱拳苦笑道:“杨帆手中有五大战营,加之又有数十万治安军,兵马何止百万之巨,天子即便有心想要削弱杨帆的权力,但也得考虑并州的安稳,如果有赵将军加入我们,为天子清君侧的话,那我等一切以赵将军马首是瞻!”
赵云冷眼看着王服在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心中暗道,什么考虑并州的安稳,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这群人怕死。然,这个事情太过重大,堂堂越骑校尉充当说客,可见朝中不满杨帆的声音很多,想必王服身后还站着人。
想到此处,赵云也有心为杨帆揪出这群人来,对于王服的话他即不反对,也不表示赞同,只顾犹豫的问道:“你都知道我主有百万兵马在手,即便我有心帮你,但也无可奈何啊!”
听见赵云如此说,王服便觉得有望说服赵云,当下更是激动地回道:“这点还请赵将军放心,你不是孤军奋战,杨帆此次带着南大营大半兵马南下司隶,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而且那张辽的北大营在上郡之地,我们已经派了一些人前往上郡,只要张辽的兵马一动,我们就用巨石阻其道路,上郡本就难走,等张辽赶到晋阳的时候,已是尘埃落定,不足为惧;至于关羽的东大营,呵呵,此番关羽怕是在赶来九原城的路上,到时,只要赵将军下令擒住关羽,让东大营的人投鼠忌器,牵制几日即可;至于高顺的中大营,我想,以赵将军之勇,拿下高顺,想必不在话下吧!”
“况且,到时候,也不是赵将军你的西大营在孤军作战,会有其他人从一旁协助!”
赵云闻言后,眉头一挑,暗道,这伙人还真是会算计。
王服那最后一句话却让赵云开始担心起来,若是赵云起兵反抗杨帆,那就会有人帮他一起对付高顺。
而在这并州境内,只要是当兵的,谁不知道高顺的中大营乃是全军之首,也是最能打的,就连那陷阵营,都是隶属在中大营麾下,只要有新的装备,那都是优先装备中大营,中大营的老兵人数占比也是全军最多,战将的数量更是冠绝全军,比如那徐晃、陈到、张郃等等,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大将,由此可见,高顺这一营的战力,足以匹敌其他任何两营。
晋阳有如此战力彪悍的中大营驻守,居然还有人被王服他们策反了,从王服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五大战营的人全都忠心杨帆。
那被策反的人就只有治安军或者后备役的人了,何仪、何曼兄弟,赵云见过,这两兄弟刚被升官,加之有宪兵时常回去新兵营讲课,说他们会反杨帆,显然有些不可能;而杨奉的治安军就不同了,里面人数庞杂,什么人都有,加之杨奉又是旧派军阀出身,若是许以高官厚禄,还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是赵云一人的猜测罢了,事到如今,那他也有义务揪出这群杨家军中的毒瘤,思考良久之后,赵云决定将计就计,随即开口说道:“我妹妹呢?只要我妹妹无事,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