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举目相望,但见一峰擎天而立,周边是众山环抱,其势逶迤,群峦叠翠,四面风光,非是言语能表其美。
清泉溢出,自山巅飞流直下,进密林、穿乱石、入深潭,汇涧成溪,纵横交错,迂回曲折。
时而急流穿涧,悬瀑奔溅,含珠吐玉,轰隆叮咚之声及于遐迩;时而平水绕林,碧波荡漾,鳞光闪闪,霞雾生烟之状悠然可见。
公子望着这瀑飞泉悬、潭幽溪清、山水含情、草木解意的人间仙境,如痴如醉,真要问是怎么个好去处,公子有《寒泉幽潭》一诗,或可道其万一:
叮叮竹下泉,周折出云巅。
几历红尘路,斯来抱月眠。
望着山顶云烟相绕,剑奴可没想到什么诗情画意,接过马缰便问道:“公子,这么大的山,到那里去找那小小的史家大院?”
公子笑道:“莫急,莫急。”
公子话还没说完,山上便下来两人,作辑道:“吾家太爷恭候公子多时了。”说罢一人便来接马,一人在前引路。
吴芷嫣看着公子,公子明白她是怕马落入别人的手,到时候没有退路,公子笑道:“给他们吧。”又对那人说道:“烦请把马给上些草料,想来太公也不会太小气,不给喂吧。”
那人引路的人作一请的手势道:“公子放心,太公请来的客人,不管是敌是友,无一不是招待周全的,公子请。”
公子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去。
要说这山也实在是太高了,过了几十个水涧,转了几百个弯,身在云中,却还是史家大院的影子都没见到。
望着漫山的积雪,却并未冰封的泉池,众人明白已经到了雪际线了。
那引路的人朝山上发了一支响箭,听到回音后,对公子说道:“请公子紧随在下身步,莫要隔得太远。”
说罢,也不等公子回应,便展开身法朝前飞奔而去,吴芷嫣道:“公子小心机关,随奴家来吧。”说吧,也踩着九宫八卦步,跟了上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到了山顶一平缓之地,一石砌大院座落在眼前。
放眼望去,但见群山苍莽,云海翻涌,缥缈不定,院落雄居山顶,正当日出霞飞之时,远观红墙碧瓦,那是彩云万丈,灿若皇宫,近看柱朱门黄,被打磨过的青石台阶光可照人,更非凡品可比。
吴芷嫣不禁失声道:“好气派的史家。”
突然听到一阵声若洪钟的笑声,人未见,声先至,大笑道:“不敢枉称气派,小家小院,岂能入大家之法眼?”
公子止住步,见从正门大开,出来一个身着彩缎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皮肤黝黑,两边太阳灾却是高高鼓起,看起来有些不协调,爽朗地笑道:“公子好气魄,准时赴约。”
公子作揖道:“在下李文,江湖人抬爱送外号宁轩公子,在此给足下见礼了。”
那人还了一礼,笑道:“一字闪电剑吴悔,在此恭迎公子大架,请公子和夫人随在下入内,老太爷恭候多时了。”
公子便随其进去,入门便是楠木精雕屏风,两侧名家字画装饰得恰到好处,案上银盘玉碟一尘不染,博古架上古玩满目,几盆红梅含而不发,足踏青砖精磨地面,公子心中便赞道,好一个精致的去处。
跨过三重院落,来到一大厅,见门头之上有一匾,写着:“情义厅”,门口挂着“情牵一线天涯近,泪别孤山老眼迷”的对联。
公子心思,好狂的人家,看来这是个杀人的场所了。
进得门来,但见满室古香古色,红梅含苞欲放,四子陪同着一位老太爷坐在殿中。
老太爷七旬早过,洁白的绸缎长装衬着高挑的身段,白发银须,慈眉善目,猿臂熊腰。
他见公子入内,抱拳道:“劳烦公子到山上来见余这山野匹夫,启动公子玉步,罪过,罪过。”
公子还礼道:“后生李文,见过史家太爷和诸位前辈。”
老太爷笑道:“远来是客,请坐,请坐。来人,上茶水点心,以待贵客。”
公子笑道:“不必费神了,看了老人家门口这对联,怕是得让老先生再老眼迷离一回。”
老太爷笑道:“老朽这个场子不是个善地不假,可是史家也不至于下作到要下毒的地步,公子只管放心。等公子恢复了体力之后,再谈正事不防。”
公子拱手笑道:“看来是李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此给老太爷赔个不是,望您海涵。”说罢也不连不客气,吃饱喝足再说,吃完便朝老太爷抱拳道:“感谢老先生的食物和茶。”
众人皆不言语,一个个的肃然而坐,只有史太爷回话道:“公子远来,怕不是为了吃这一顿的吧,再说,老朽这里的这顿可有个说法的。”
剑奴递过一方丝帕,公子轻拭其嘴,不经意地笑道:“有个什么说法,愿闻其详。”
老太爷望了吴悔一眼,吴悔这才接话道:“这个叫成功饭,当然,若是不能成功便要成仁的。”
“原来如此,无妨。”公子扫了一圈场上,若是面对面地开战,他是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所以轻描淡写地说道。
吴悔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道:“听吴用回来说,公子与众不同,在下在想,能让吴用退出江湖的是号什么样的人物,今时得见,果然不凡,可公子要知道,能把这饭吃成成功饭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过一个人。”
史家老太爷身旁坐着四人,左边第一人望着吴悔道:“多嘴。”
吴悔低着应了声嗯,便退了下去。公子见状,笑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史家四大神了?”
那人抱拳道:“史家四魔在此见过公子,在下史家老大,书魔史柱,这位是老二,画魔史根,老三棋魔史基,老四琴魔史舍。”说罢四人还真个见起礼来。
公子见四人其貌甚伟,说话中气十足,平生又以书画棋琴为号,自是不敢怠慢,还了一礼道:“久仰久仰!”
老太爷一鼓掌,一队人抬着箱子便入大厅,打开箱子一看,顿是满厅辉煌,金光万道。老爷子笑道:“公子要的十万金来了。”
公子笑道:“好,很好,感谢老太爷。”
史柱冷冷地说道:“先别急着谢,阁下有什么本事能带出厅去,这个可是硬性条件。”
公子既然敢明着要,岂能没有后手?场上很安静,大家都把心提到喉咙里,想看他表演,可是他却显得很轻松自在,全没把众人投来的目光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