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见宁轩公子说要去接出自己的家属来,心中顿时像打开个五味瓶似的,酸苦甜辣咸,自己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连败两阵,人马被俘,若是回去,自己下大狱事小,可一家老小难免受牵连。
若是要自己降了这班山越,那断然不可,自己一生英雄,世代深受皇恩,岂能落草?
每每想到这些,一脸茫然。
车宁心思,黄忠好胜,才已采用过怀柔政策不见效,何不再激他一激?
她轻步上前,道了个万福礼道:“天岳山寨地盘小,而黄将军爱惜性命,怕有官兵来征讨,不能保命,这也是人之常情,少爷也莫要为难他,让其独自逃生去吧。”
公子长叹道:“黄将军跟不跟我们一起来守护这些百姓,那是将军的事,但让我抓了,总不能让将军回去受罚吧?其连败两次,此番若是再回长沙,又让韩玄那内侄战死,就算韩玄能饶黄将军,他那夫人安能让将军家人好过?若不及时接出将军的家人,若是在汉昌兵败的消息传到长沙,只怕是再也接不出来了。”
黄忠知道公子说的是实情,便低头不语。
公子又道:“我欲出则让天下太平,入则着家人平安,尔若不愿跟我,天岳山中,尔随选一地,我命人给你做一个庄园,尔就隐居也胜过帮官府欺压百姓。”
伊籍拱手道:“黄将军,良将择主,自古必然,将军何必为一害天下百姓的狗官而丢了全家性命呢?吾家主公若关押着尔,找一个装扮成尔之模样,杀他个天翻地覆,将军想想是夷几族的罪呢?今朝吾家主公好心相邀,何必犹而不决?”
黄忠叹道:“任凭尔等志气冲天,本事如神,却不过是山贼耳,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尔等聊以自乐罢了。”
公子站了起来,望着窗外,失望地长叹道:“原来黄忠见识不过如此。”
伊籍怒骂道:“好个黄老匹夫,吾以为尔叫忠,乃是忠于民族,忠于人民,尔以为尔这般行事是爱-国么?尔不过是汉皇帝的打手,韩玄的一条狗而已,帮着其搜刮吾华厦儿女之财物,迫害吾华厦儿女之性命,实乃一民贼是也。以逼死百姓为乐,在家不能养父母妻儿以享天年,在朝不能力谏而兴我中华,在军不能取胜以护百姓,上对不住尔黄家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的东西,若不是吾家主公仁义,吾看都懒得看尔,一刀斩之还嫌脏了吾之宝刃,尔还真当世间少了埋你那点黄泥不成。”
车宁摆着手说:“休要吓黄将军,为民做主,定是黄将军之志。”
黄忠明白他们所说的是实情,眼下的社会状况,作为长沙中高层管理者的他,又何尝不知?
黄忠本性善良,为人也公义,只是拗不过时代罢了,此际被骂,心中有愧,又如何做得了声?
此际独望窗外,备感凄凉。有多才后人题《望归》一诗叹曰:
一曲箫音秋色暗,满庭桐叶夜风凉。
倚栏独叹归途远,更有烟云聚楚湘。
公子见状,知其心中有悔,便说道:“我天岳山上,乃是一班义士,就算是山越之民,不纳税的多了去,独我一家乎?我再不济,也不至于逼死百姓,以刮民脂民膏为荣,相反若是我做大了,便可以跟天子谈价钱了,我将清除一切危害百姓利益之势力,不管是黄忠也好,还是韩玄也罢,让百姓活不下去了,我定叫其人头落地。尔也别小看我在此少兵少粮,就以为我在这里吹牛,黄忠自认是英雄一世,我也承认江东二虎之名不虚,可我打你黄忠前前后后带来的几千人马,不过用兵数百人罢了。若是那些个狗官来战,哼!”
张安进来行军礼道:“末将见过将军。”望着自己的旗牌官站在自己面前,黄忠甚惊,张安又道:“黄将军看,这个装扮与你那副将有何不同?”
黄忠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旗牌官,听声音明明是张安,却妆扮得惟妙惟肖,还真能以假乱真,心中不由得大惊,如此短的时间内,竟就做出人皮面具出来?用手擦了擦眼泪再细看,如果只看外表,并无差别。
黄忠不禁陷入沉思中,自己若不从他,他们要化妆成我,一通乱搞,那还了得,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两次兵败,回去又如何交差呢?
回过头去看,这个什么公子的,说的也有道理,其打我还真只有几百人,可我怎么就是打不过,为什么?
心中一直想不通,自己明明也没有违反兵法布局呀,可自己一生所学,在他这里就同儿戏一样的,一天两败,自己还落个被生擒的下场。
纵观天下形势,他说的也是事实,加税卖官,民不聊生。
眼看这天下要大乱,这公子哥少年英雄,又有大志向,我若是真跟着其谋事,成则让天下百姓吃个饱饭,败也不过就是目前这样子罢了。
想到此处,便拜伏在地:“承主公两次不杀之恩,今又看得起,黄忠甘愿马前执缰耳。”
公子大喜,扶起黄忠便说:“将军要拜,就拜那些给我们种粮织布的人,是其供养了吾等。在我这里,尔行抱拳礼就行了。”
张安讨过主意,修改了一下行头样式,准备妥当,来见公子道:“得请将军给我们详细地址和一样信物,否则,将军的家人不信我们,白跑一次事小,耽误了大计则不可原谅。”
黄忠摘下随身玉佩给张安,又画了一个地理位置的草图,给讲明房子院舍的形象特征和她母亲的样貌。
可其心思,自己既然决定在此安身,可是不给点见面礼,那可是说不过去,总不能白吃吧,眼珠子一转,寻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