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东、向西（16）

　　马特鲁的丢失对英国来说是一记重击。从战略态势上看，马特鲁距利比亚边境大约是250 公里，而距离亚历山大大概是300公里。两地之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形，尤其适合意军的机械化部队作战。正如格拉齐亚尼所说，如果忽略英军残存的第七装甲师，那么现在对于意军而言通往苏伊士运河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

　　从后勤上看，占领马特鲁港，意大利人就可以将他们的补给线起点从利比亚的托卜鲁克港向东推进了250公里。利用这里延伸到亚历山大的铁路，他们再也不需要上千辆卡车跟在大军的后面，奔波与前线与港口之间了。这大大减轻了意军后勤负担，也使得意军可以在埃及投放更多的部队。

　　为此，坐镇亚历山大的奥康纳沮丧告诉丘吉尔，在意军令人无法接受的粉碎性打击面前想到守住亚历山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丘吉尔看完电报后，面如纸色，他认为奥康纳的斗志已经完全不能胜任沙漠部队指挥官一职。他的参谋长，哈斯汀斯·莱昂内尔·伊斯迈爵士在他后来的回忆录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丘吉尔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意大利大军愈来愈近的消息，不仅敲打着伦敦高官的神经，更刺激着开罗和亚历山大里的英国人。他们也开始匆忙行动起来。军官和官员们忙于焚毁文件，英国大使馆和驻中东英军总司令部上空升起浓浓的烟幕，空气中弥漫着油墨的味道。城郊道路上挤满了机动车、畜力车和行人。火车更是挤满了难民仿佛是开往新德里一般。在亚历山大，害怕金融崩溃的顾客一天之内就从勃克莱银行取出了一百万英磅的现钞。在开罗，商人们试图趁乱投机取巧，食品和燃油是囤积居奇的重点。还有人劝诱没有出走的居民购买药品绷带以防意军空袭。在这场混乱中，唯一处变不惊的是那位严肃而又热衷于社交活动的英国大使马尔斯·拉姆普森爵士。他在穆罕默德·阿里俱乐部举办了一个有80 人参加的宴会。他说：“这样意大利人来到时，就能知道在哪里找到我们。”

　　虽然，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和南非的部队正在陆陆续续赶往埃及。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些轻步兵可以阻挡梅西的机械化大军。沙漠作战最有效的武器是坦克和飞机。英国虽然可以生产性能优良的坦克和飞机，但是这些武器将首先满足不列颠保卫战的需要。就算现在英国人有充足的产能，在南大西洋航线因为意军占领加那利群岛而被遏制的情况下，如何将这些武器运到埃及也将是个大问题。

　　加拿大有着不错的工业基础，但是安格斯太平洋铁路工厂的坦克生产线要到41年才能竣工，加拿大汽车和铸铁公司的飓风战斗机生产情况也于此类似，也是远水难解近渴。最后，为了挽回北非的局势，丘吉尔不得不以从美国人那里弄来了200架不怎么样的P-40战斗机和300辆单薄的M2A4轻型坦克。

　　P-40 不是当时美国最更先进的飞机，却是唯一已经投入批量生产的新型战斗机中，价格也相当便宜。相反洛克希德飞机公司和贝尔飞机公司的 P-38 和 P-39至少要到 1941 年上半年才能投入批量生产。基于同样的原因，高大威猛的M3“格兰特.李”坦克也要拖延到1941年8月才能量产。在此之间英国人只有依靠最厚装甲只有25mm的M2A4轻型坦克对抗意大利人的钢铁巨兽P-25！

　　在被坏消息包围的亚历山大，奥康纳唯一听到的好消息是马特鲁的第四印度师残部在投降前，按照尼姆最后的命令，对他们残余的物资进行了破坏。在英军的破坏名单上密密麻麻罗列着军械、车辆、燃油、食品、弹药等单词。细致的英国人甚至还将他们储备的帐篷也浇上汽油付之一炬，这些帐篷本来是为援军准备的，可是第四师却再也没有等到这一天。总之，英国人不打算让一点物资落入意大利人之手。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英国却忘记了破话马特鲁的港口设施。也许，在尼姆看来饱受意大利轰炸机和重炮蹂躏的港口已经没有什么修复的价值了。

　　马特鲁的快速沦陷虽然使得梅西诱使奥康纳决战的计划破产了。不过占领马特鲁并迫使英军成建制投降的确算是大功一件。对于远在罗马的高官们，这是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胜利。总参谋巴多格里奥元帅向芒果汇报战况时用了一句：“马特鲁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梅西真是个天才！”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坚信墨索里尼提拔年轻的梅西是个错误。

　　而作为陆军总长的格拉齐亚尼更是不辞辛苦连夜搭飞机赶往了马特鲁。在巡视战场的过程中，他还特意和英军副师长布鲁斯进行了一次会谈。会面时，他笑着对着这位断臂将军说：“先生，对您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你们像狮子一样作战，但伦敦的高官们却让一只猴子在亚历山大遥控你们。”

　　作为奖赏，这次胜利的导演梅西被晋升到了上将军衔。为了庆祝马特鲁大捷和梅西的晋升，在格拉齐亚尼抵达马特鲁的当晚，第十集团军的高官们组织了一场晚宴。因为猛烈的炮击，此时的马特鲁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晚宴只得在野战帐篷中进行。宴会上，军令队演奏的一曲曲优雅的旋律使得蓬荜生辉。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更有格拉齐亚尼的专机从意大利本土带来的美酒佳肴让出席晚宴的每一个人忘了这里是远离罗马千里的大漠。倒是，作为主角的梅西还算清醒，面对部下们的祝酒辞，梅西却是淡淡地说：“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再给我一个装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