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宫,那给他写封奏章总可以吧?”朱高煦瞪着朱高炽。
“不行!你越要皇上放了你,他越不会放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朱高炽心乱如麻,比起不能回到北平,他更担心二弟再次闯祸。
“就你知道!那你想想办法呀,我们怎么回去?”
“等!只能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父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害了父王。我相信父王会有办法救我们的。”
“哼!你只会说道理,不会做事,和朱允炆一模一样!”
“你……”哥哥的身份始终没有拳头有用,朱高炽的威严每次都遭到无视。
“燕世子,圣旨到,快去接旨!”一个仆役在门外把屋门敲得像战鼓一样响。
朱高煦欣喜若狂:“我说得没错吧。他……”
“嘘!”朱高炽确认朱高煦闭上了嘴后打开了门。
院子里,传旨太监趾高气昂的摊开圣旨,在传达文字之前配合上了相宜的态度。
朱高炽隐隐觉得不妙,朱高煦仍然眉飞色舞。两人跪下接旨。
当太监读到“朱高燧以下犯上”时,后知后觉的朱高煦拽紧了拳头。
他既想打弟弟,也想揍朱允炆。任何事或者任何人违逆了他的心意,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武力解决。
朱允炆假仁假义地赦免了他们的罪,只是让他们继续留在京师自省。
回北平的希望彻底落了空,朱高煦呲牙咧嘴,胸膛和腹部此起彼伏。
太监宣读完圣旨,朱高炽口呼万岁接旨。
太监没有当面计较朱高煦礼仪上的敷衍,立即转身离开。他知道疯狗咬人可不看主人。
朱高煦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扯掉脚上的靴子,朝窗框扔去,那里是墙上唯一一块像靶子的地方。
“朱高燧!你给我出来!”朱高煦声嘶力竭,无所顾忌,将火焰一般的怒气在府邸里点燃。
朱高炽站起身来,匆匆走向朱高燧的屋子。
朱高燧正在房中对着一根金钗发呆,既听不见二哥的嚎叫,也不知道大哥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三弟,刚才宫里的太监过来宣旨……”
“说什么?让我们回去吗?”
朱高燧把金钗藏在身后,慌乱无措,因为大哥的突然闯入,更因为他们就要离开京城。
“不是。”朱高炽盯着朱高燧背到身后的手臂,“你手里拿着什么?”
“呼!”听到他们不用回北平,朱高燧松了一口气:“哦,那太监说什么了?”
“说你以下犯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朱高炽走近了两步,伸手去扯朱高燧的手臂。
“我?哼!我天天待在这府里,没和宫里的人接触,我怎么能以下犯上?”
朱高燧敏捷地把金钗塞在枕头下,在朱高炽面前摊开一双空手。
“什么也没有!大哥,你在找什么?”
一个黑影穿过朱高炽扑向朱高燧,朱高炽笨重的身躯向一侧倾倒,掀翻了一张椅子,摔在地上。
朱高燧被压在床上,一只粗壮的胳膊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这该死的家伙,我扒了你的皮!”朱高煦目露凶光,像是真的动了杀念。
朱高炽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去拉朱高煦。不管怎么生朱高燧的气,他还是不愿意朱高燧受到半点伤害。
朱高煦扬起胳膊掴了朱高燧一个巴掌,巴掌落在朱高燧的脸上,胳膊肘顶在朱高炽的鼻梁上。
鲜血从朱高炽的鼻子中喷涌而出,朱高燧没顾得上自己火辣辣的脸,没顾得上害怕凶神恶煞的二哥,一把推开朱高煦,扑到朱高炽身边。
“大哥!”
朱高煦回头翻了个白眼,心中气恼自己有一个没用的大哥,一个闯祸的弟弟。他这样的能人怎么会有两个窝囊废的兄弟?
“别闹了!”朱高炽捂着鼻子。
“大哥,大哥,你别说话了,叫太医来看看吧!”
朱高燧手忙脚乱,扯下挂在墙上的绢帕却又不知怎么样才能帮助大哥止血。
“你别假仁假义了,你害得我们都被困在这里,父王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废物?”朱高煦抢过绢帕,扔在地上。
“你骂我……我怎么害你们了?”
“谁让你听到琴声就像猫闻着了腥似的扑上去,现在好了,朱允炆正找不到扣押我们的理由,现在他找着了!”
“他找着了?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混蛋!”朱高煦推了朱高燧一把。
“你以下犯上!你在宫里乱跑,给朱允炆送去了一个大大的把柄,朱允炆要治你什么罪,就治你什么罪!”
“我……我……”朱高燧两眼紧紧盯着床上的枕头。
幸好藏在枕头底下的金钗悄无声息,没有露出一点痕迹。
“好了,别再骂三弟了,于事无补……皇上要想扣住我们会找各种理由,即使三弟没犯什么错……皇上也会找出其他的理由。”
朱高炽的声音含糊不清,面前朱高煦的身影变成了三个、四个、五个……
床在晃动,地在晃动,天花板也在晃动。
身处京城的徐妙锦心神恍惚,在家中呆坐了好几日。
从红石的小屋出来之后,她又推翻了自己对红石,对姐夫的信任。
大哥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明辨是非,一言九鼎的男子汉。她无法不琢磨大哥的话,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点,就算是姐夫要造反,她也并未改变回京城的初衷——救出姐夫的三个儿子。
可是,大哥不肯救姐夫,她又一次束手无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孙夫人突然来敲徐妙锦的房门,侵入了她独处的世界。
孙夫人是徐达的第三任夫人,为徐达生下了次子徐膺绪。
以前,她自觉在家中地位甚低,因此与徐家的其他人很少往来。自从谢夫人去世之后,她喜欢为家庭操持的本性渐渐浮上水面。
她灵敏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徐妙锦身上。
王府之内有一位年龄大的姑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决定解决徐妙锦的终身大事,作为自己为赢得王府的声誉打的第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