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并不知道张扬心中的这些想法,只是从张扬的脸部表情上感受到了张扬的‘客气’。
这当然是好事,总比把自己拒之门外强吧。
侯成反叛之事,迫在眉睫,留给白画的时间不多了。
故而白画也没在和张扬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着张扬说道:“你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活着还是死?”
“傻-逼才想死呢!”张扬听完白画的话后,在心中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心里话,想一想就行了;嘴上可不能这么没有素质的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之后,万一自己想选择死路,岂不是骂自己傻-逼?
大丈夫死可以,但不能自己骂自己,这是智商的问题。
随后,张扬对着白画问道:“白司马,我选择活着。只是你能不能说一说‘大祸临头’指的是什么?”
还有一刻钟天就要黑了,白画那里有时间和张扬解释。
便急切地说道:“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了。既然你选择活着,那么请你马上带我面见温候,此事只有温候才能解决,除了温候,谁都不行。”
侯指的是爵位,温候的意思就是食邑封地为温的侯爵。
汉代的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从侯爵开始便有了封地,封地的税收全归其所有。
吕布杀死董卓后,王允封吕布为奋威将军,仪比三司,爵位封为温侯,算是对吕布的一种鼓励。
吕布虽然投奔过很多人,但朝廷并没有取消其爵位。
故而对吕布友善之人,一般都会称其为‘温侯’,表示友好之意。
而对其不友善之人,一般都会称其为‘三姓家奴’,表示想找死。
白画之所以说只有吕布能解此祸,原因无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任务罢了。
毕竟高顺此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贿,且对吕布忠心耿耿。
要想高顺投靠,除了吕布的命令别无他法。
让吕布解除此祸,便是给予吕布恩惠。
然后再在恰当的时机加上‘天时、地利、人和’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也许就成了。
而此祸事若让高顺来解除,大概能得到一句谢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扬听到白画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难为之色。
哭丧着脸对着白画说道:“白司马,你有所不知啊。
自从我们的下邳县城被曹操军围困了之后,温侯出战过几次,每次都是大败而回。
自此之后,温侯的脾气不是以前了,变得喜怒无常。
若我们贸然打扰,惹得温侯不悦,那时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啊。”
白画知道张扬这么说还是不信任自己。
但时间紧迫,白画真的没时间和张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只能‘威胁性’地对着张扬说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三刻钟的时间,时间非常紧迫了。
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你还没考虑好,那我就离去了。
到时候,无论你什么下场,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知道,因为你现在还是奋武军的一员,主公才让我来找你的,要不然的话,我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白画见张扬眼神闪烁,好似有所动摇,便接着说道:“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温候最后的结局。
我个人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你已经跟从吕布不短的时间了。
若拿不出点功绩来,想回到并州任职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张扬听到白画的一番话后,果然不出所料,面色大变。
虽然明知白画话里的‘威胁’之意,但张扬不得不承认,白画说的很对啊。
吕布还能坚持多久?
别人不知道,张扬这种高层怎么可能不知道?
没了外援,单单靠吕布的军力,守住下邳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扬若想回到并州任职,白画说的一点没错,至少要拿出点功绩来。
要不然,只能从小兵做起。
张扬好歹曾经也是一方诸侯,让他做一名小兵,吃不了这个苦啊。
张扬在心中想道:“虽然自己在奋武军中任职的时间很短,但奋武军情报营的作风,自己还是略有耳闻的,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的话,奋武军情报营之人是不会乱说话的。
白画既然来找自己了,那说明至少会有一定的把握。
若自己带白画求见吕布,惹得吕布不悦,大怒之,最多是杀了白画,打自己几军棍罢了。
凭着自己和吕布的交情,吕布还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杀了自己不成?
若白画说的事情对吕布十分重要,吕布大喜,自己岂不是讨好了两面之人?
赌一把吧!
城外的曹操大军时刻威胁着下邳县城。
自己的前途未知,一片渺茫,用几十军棍换一番前途,值了!”
白画说完话之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扬。
只见张扬一会眉头紧皱的样子,一会豁然开朗的样子,摆明了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
这种时候,正是张扬心里思考的时候,白画虽然十分着急,但也只能默默地看着。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张扬眼神坚定,好像决定了什么一样。
对着白画客气地说道:“城外曹操大军已经围城多日,白司马为了在下仍然以身犯险。这份勇气,我张扬打心底里敬佩。我决定了,陪白司马去温候的府中走上一遭。”
白画微微一笑,大喜之。
至少自己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一刻钟之后,张扬和白画两人来到吕布府前,张扬赶紧上前一步,对着守门的士兵说道:“我有要事求见温候,请代为传达一下。”
守门的士兵自然认识张扬,也没有什么啰嗦的话语,直接进入到府中禀告。
不一会儿,守门的士兵出来了。
对着张扬说道:“温候让你进去。”
张扬便带着白画进入到吕布的府中。
此时的吕布,正好在吃晚饭。
虽然精美的菜品摆在面前,但心中的忧愁让其食之无味啊。
这种情况也像极了吕布此时的心情—因为多次战败,对什么事情都无精打彩的。
吕布突然听到守门的士兵前来禀告:属下张扬有要事来访,但没说什么事情。
便随手放下了碗筷,在书房内接见了张扬和白画两人。
吕布府,书房内
这是白画第一次见到吕布本人。
高挑的剑眉,炯炯有神的虎目中透露着精光,仿佛天上的星星一样。
英俊的相貌,魁梧的身材,走路之时,龙行虎步,虽然看似精神略有不佳,但是浑身上下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让白画不由地在心中赞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然名不虚传啊。”
张扬打破见面时的平静,率先出声道:“属下拜见温候。”
吕布‘嗯’了一下,算作是答应了。
然后看着白画,对着张扬问道:“稚叔,此人是谁?”
张扬对着吕布恭敬地回道:“温候,此人乃是奋武军情报营的别部司马白画,正是他发现了紧急情况,我才带他来拜见你的。”
吕布对奋武军并无恶意,毕竟在兖州的时候,韩成还资助过他五万石粮食,虽然数量不多,但‘良好的友谊关系’算是成立了。
吕布在主座上做了下来,对着白画问道;“情报营,是韩成刚刚建立的营部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白画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便客气地回道:“确实刚刚建立了不久。”
吕布对周围的事情,并不是很注重细节。
故而对于白画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主动转移了一个话题:“你是有什么发现啊?”
白画将何山封打听到的话,详细的和吕布复述了一遍。
张扬听后,心中大喜:“嘿嘿,这顿军棍是免了。”
吕布听到参与者竟然有自己小舅子—魏续。
心中大为失望。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没想到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会背叛自己。
吕布对着白画说道:“虽然我选择相信你的话,但是你口说无凭,我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怀疑我自己的大将。”
白画摆出一副好像很懂吕布的样子,回道:“不瞒将军,我确实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自己的话。
我这次前来也只是告诉将军一声,让将军早作防备,毕竟我家主公和将军的关系还算不错。”
吕布眉毛一挑,对着白画说道:“你为人倒也坦诚。
既然事情就发生在这几日,那么我也无需着急。
三日内,若真如你所说的这样,我给你五万两黄金,算是酬谢你的恩情;若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和你家主公的情分,就算是结束了。”
白画心中明白,吕布是在给韩成面子。
自己现在的行为属于战争中挑拨敌方主公和大将的关系,按照军法,理应当斩。
白画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主公和吕布的交情,便对着吕布说道:“无需如此。
若事情不是这样的,在大战之际,我让你怀疑自己的手下,严重影响了你的大军,我以死向你赔罪就是。”
白画的话,充分的表达了对韩成的忠心。
也恰到好处的说到了吕布的心坎里,让吕布不由得赞道:“好汉子,够忠诚,我喜欢。”
白画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对着吕布说道:“温候,我听闻您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高顺,对温候忠贞不二。此事是交给他负责吗?”
吕布诧异地看了白画一眼,回道:“恩,我也正有此意。”
遂派人将高顺叫到府中。
待高顺来到府中,吕布对其仔细地安排了一番。
......
是夜,天色漆黑,正好适合行事。
按照侯成,宋宪,魏续三人的约定。
侯成率领最多的军队,大约有三千人,直接进攻吕布府,凭着人多势众,一举击杀吕布。
宋宪和魏续各带领一千人,进攻高顺府和陈宫府,生擒此二人。
待一更时分,一起动手,事成之后,打开城门,放曹操军入城。
故而按照约定,侯成率领三千军队,直奔吕布府而来。
刚破开吕布府的大门,便听到一股整齐的声音响起:“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侯成大惊失色,不由地失声道:“‘陷阵营’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并无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只见一支七百余人的军队从四周杀了出来。
这七百余人,个个骁勇善战,装备配制精良。
面对三千余人,毫无惧色,反而一个个皆是战意十足,奋勇当先的模样。
此时,吕布早已披甲上马,对着身边的白画说道:“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若以后有机会,我定然会在和你家主公把酒言欢的时候,给你表上一功。”
白画客气地回道:“多谢温候的美意了。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还请温候以大局为重。”
吕布听完白画的话后,浑身上下随即流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对着白画说道:“你先喝杯茶,待我斩了这个叛贼,我们再来好好说话。”
话罢,赤兔马如一道闪电一样,直奔侯成而去。
随着飞奔的赤兔马,还有吕布那响彻云际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我乃吕布,降者不杀!”
侯成蛊惑手下之人说,吕布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故而这群士兵凭着人数众多来壮大自己的胆气,才敢前来进攻吕布府。
此时,活生生的吕布就在眼前,这群士兵明白了侯成的谎言,怎能不怕?
随着吕布的这一声大喊,三千多名士兵中,直接就有两千多人跪地投降了。
剩下的几百人,要不是吓傻了,要不是侯成的‘死忠’之士。
吕布见到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跪地投降了,心中大喜。
毕竟都是自己的兵,杀起来会心痛的。
对着侯成大声喊道:“侯成,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想背叛于我,投靠曹贼,我今日便要清理门户了。”
侯成看着那七百‘陷阵营’将士,知道今天无论如何,自己也走不了了。
便洒脱地对着吕布喊道:“你这个‘三姓家奴’,毫无诚信可言,今日,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你好过。”
吕布听到侯成骂他‘三姓家奴’,心中大怒。
自从虎牢关下一战,吕布被张飞骂作‘三姓家奴’之后,这个称号便传遍了天下。
同时这个称号也成了吕布的逆鳞,只要敢在吕布面前提起这个词语的人,无论是谁,除了死亡,就是死亡。
赤兔马好像明白了主人的怒意,又加快了一丝速度。
只见吕布虎目大瞪,人马合一的同时挥动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招‘力劈华山’从天而降。
侯成聚起全身的力量,举矛抵挡。
马过,矛断,人死。
吕布看着侯成的尸体,不屑地说道:“虽然你想不让我好过,但是你不配。”
又转过头,对着高顺下令道:“这些不投降的士兵,全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