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情理
秦谢舟也闻声出来,道:“大河怎么了?”
杨玉看清大河手指上浅浅的一道红痕,顿时松了口,笑道:“臭小子碰瓷是不是?哪有那么疼,我看什麽事都没有。”
秦谢舟却仍然很重要,反复审视过,又不安心便是地问杨玉:“会不会有内伤?”
杨玉:“……恕我眼光如豆,没听说过手指还可能受内伤的。”
秦谢舟有些生气了,“大河哭成如此!”
“因为瞥见了你。”杨玉着大河站起来,“好了好了,娘错了,是娘不当心。我们不哭了,娘带你去摘葡萄好不好?”
摘葡萄有什麽好玩的,这院子里便有葡萄架。
大河哭得声音更凄切了眼巴巴地便盯着秦谢舟看。
秦谢舟从杨玉怀中接过他来,也不舍得对杨玉愤怒,便道:“所有的人,扣半年代银。再有下次,直接撵出去。”
哎,这便有些不讲理了。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要是如此严苛的话,众人岂不是当心翼翼,小心翼翼?
杨玉刚要说话,月见轻轻拉了拉她,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让她和秦谢舟吵。
而秦谢舟也真是生气,连杨玉也不睬了,着大河往外院而去。
杨玉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才道:“下次都周密些,今日的事儿虽说不怪你们,将军的性格便如此,真提议火来我也没办法。”
驭下之道,德威并用,她也不能太替众人说话,下次她们生怕便觉得发生什麽事儿都无所谓。
她内心盘算着,便好烈日炎炎,炎夏难当,给她们发一笔“防暑降温费”,抵减一些月银的丧失。
她私底下和月见商议了下,后者却道:“夫人的居心是好的,将军前脚刚罚,您后脚便如此,拆将军的台不说,也无法让出错的人警省。要我说,这笔银子可以发,但是很女人过几日,您觉得呢?”
杨玉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件事儿我们便这么定下来,过几日你提示我。”
月见点头称是。
杨玉又笑道:“月见你也被扣了,还帮我盘算。”
“我又不缺银子。”月见笑着玩笑道,“您也别光杨着说我,将军说这话的时候,可说的是所有人。我怎么觉得,也包含您呢?”
杨玉大笑。
笑过之后她又有些担忧地问:“你说将军,是不是太宠着大河了?我怎么觉得大河今日哭成那样是存心的?这小东西,好像经学会鉴貌辨色了。”
提及这个,月见顿时眉飞色舞,与有荣焉:“对啊,您莫非才察觉吗?大少爷在将军眼前比在您眼前调皮多了。依我看,适才他连续哭闹,是想要将军带他去骑马。前几日将军带他去骑马,着他坐在马背上,大少爷可高兴了,下马便哭,每次都要哄很久。”
杨玉:“……”
豆丁大的孩子,想着去骑马?
基因这东西,其实是有点可骇。
“我此时便担忧将军把他宠坏了。”杨玉叹了口道。
不是说对儿子,爹都是严父吗?怎么到了秦谢舟这里便不是了?
“我觉得您鳃鳃过虑了。”月见笑道,“大少爷才多大,而且府里上高低下,哪一个见了他不稀饭?我们这种府里的嫡长少爷,也该有些性格,不然以后如何撑起门楣?总不能像您这般事事都以己度人,为他人着想。”
薛鱼儿只听了对话的后半段,不由得插嘴道:“便是,那样还不被他人欺压死?要我看,将军便是怕您把大少爷带到沟里,因此才亲身带呢!”
杨玉无语,她什麽时候成了坏的榜样了?
她也没想把大河革新成无产阶级兵士,总觉得该有些礼貌吧。
其他人心思显然和她都差别,杨玉只能太息。
“我不在院子里,怎么能扣我的月银呢?”院外陡然传来一个拔高的女声,最激怒。
杨玉听出是院里一个洒扫粗使婆子的声音,因为这声音其实太过尖锐动听,便不由蹙眉。
薛鱼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撸起袖子啐了一口骂道:“哪一个活腻了的在里头大呼小叫?”
杨玉院里的人,便算是个粗使婆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至少礼貌上都没有什麽差池。
因此要说这婆子是无意之失,谁都不相信。
——她反应是给杨玉上眼药呢!
月见对薛鱼儿道:“别挑事,我看看去。”
月见性格温柔,办事公道,又识文断字,心细如发,俨然内院管家,因此这种事儿她出面也是情理之中。
话音落下,里头适才招呼的刘婆子经进入,趴在地上砰砰叩首,声音却不减半点刻毒道:“夫人啊,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我们府里这般际遇,留下来的都是赤胆忠心的。不敢期望您承情,总不能刻薄我们吧!日子这么艰苦,再扣半年代银,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么活啊!”
杨玉面色乌青,嘲笑道:“刘婆子你和你男子都在府里当差。你男子担当着府里的车马,一个月便是五两月银;你虽说仅有五百个钱,因为在我院里,将军特别补助一份,一个月一两银子。你们一家,吃喝用度皆府里掏钱,你此时和我说活不下去?”
府里此时留下的人并不多,每个家里什麽环境她都了如指掌。
这时候留下来的确凿都是忠心可嘉,因此她也未曾亏待过他们。
“解散出府的,每个人我给了十年代银,你这种留下的,我感念你们忠心护主,给了五十年的。也便是说,你和你男子,两个月前方才得了三千多两银子,你和我说活不下去了?”
薛鱼儿道:“活不下去是假,得了银子又后悔留下,想要卷银子跑才是真。”
其他人脸上也都暴露了愤怒之色。
“是,照管大少爷不是你的职责,你受了牵连很委屈。你可以好好来找我说,我也希望找捏词把这笔银子给你们补回来……”
月见道:“夫人适才还在和我说这件事儿。平心而论,夫人对银子历来都不计算,随意犒赏都是几两几十两地给。更别说将军逢年过节,都有厚厚的封赏。在这院子里的,哪一个在乎月银?”
薛鱼儿睥着额头、头发上沾满黄土,狼狈不堪的刘婆子道:“月见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麽?说到底,她便是鼠目寸光,之前想着将军府能翻身,大约迷恋那么多银子,选定留下;此时又想乘隙爆发,最女人被夫人撵走。以夫人的宽厚,必定不会夺她身家,她带着银子出去做个富翁,是不是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