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他百般安慰却还不见效以后不由问，“你是不是害怕？”

　　高人说，迁坟的时候要他们伉俪两人一起加入，亲身装殓。

　　他以为杨玉是大夫，对此大约没有太多抵触，适才陡然想，她连续不着，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

　　不会，这或是杨玉提出来的呢。

　　杨玉道：“不是，我不怕。我只是心疼大哥要面临那些，如果是我自己便好了。大哥，如果你痛苦，那便让我一个人来，不要逞强好不太好？”

　　秦谢舟紧紧把她在怀中。

　　他的心肝儿，始终都是在为他想，这让他如何敢想落空她？

　　“从前大约不敢面临，”半晌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喉结微动，“现在有了你，没有什麽我不敢面临的了。”

　　她，他们的家，都是支持他始终不断的能源。

　　“乖，闭上眼睛，我给你哼个小曲儿好不太好？”秦谢舟耐性地哄着他。

　　到天亮，卫夫人便会来陪着杨玉，他要去找秦家属长商议迁坟的事儿。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秦家那些人，想要的无非银钱长处而；不是狮子大讲话，秦谢舟都希望爽快应允。

　　秦家那边说定了，他立马便着人发帖子，一刻都不想延迟。

　　高人说，五日以后便是吉日，不然便要再等一个月；他等不起，他火烧眉毛。

　　今日在坟地的时候，温昭不晓得从哪里听说，也去了。

　　温昭劝他不要容易惊动父母，说如的地下有知，那么为了杨玉惊动他们，生怕他们怪罪；如果人死如灯灭，那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麽好处？

　　温昭其实并不信怪力乱神这一套，他更忧愁的是这件事儿惹起的公论，他担忧秦谢舟被众人的口水淹没。

　　秦谢舟却道：“如果未来我埋身地下，为子孙计，无论他们如何做我都不会生气。”

　　温昭晓得他这是铁了心，叹口没再劝他。

　　“大哥，你还会哼小曲？”

　　“嗯，在军中的时候听他们唱的。”

　　“那快给我哼一个。”

　　没听两句，杨玉便表示魔音贯耳，着实无福消受。

　　“大哥，我来给你唱一个吧。”

　　“好。”

　　杨玉认真地想了想，粉轻启，松软婉转的曲调被轻轻哼唱出来：“终于你，还好我没放弃，美满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爱护；终于你，差点要错过你，在很好的年龄遇到你，才算没有亏负自己。终于你……”

　　这首《终于你》，对她和秦谢舟来说，都是心底的声音。

　　还好没放弃，终于了你，大哥。

　　屋外冬风凛冽，呼呼作响，屋里温暖如春，炭火羞红了脸，鸳鸯交颈而卧，软轻的小调绕梁，曲终情更浓。

　　第二天一大早，卫夫人来了以后，秦谢舟便出门了。

　　“娘，信送去了吗？”杨玉紧张地道。

　　卫夫人道：“刚让人送去。我们关系在这里，怕也有眼睛盯着，娘转了好几道手，才让人送去，别发急，有几日的时间。如何倏地想起给他写信？有不清楚的？”

　　她收到信并没有翻开，只是立马动手让人安排，稳当地把信送走。

　　杨玉叹了口，把薛鱼儿的话说给她听：“娘，有些事儿真是我自己想了。”

　　忙活了这么一大通，如果很后或是什麽都没办成，她挺忸怩的。

　　卫夫人道：“秦骁经说过，这便是他功成名便以后的迁坟，你把压力加到自己身上做什麽？”

　　更况且，总要让杨玉亲身见到，便算是失败也好，如此以后不会有遗憾，这是她作为母亲的心情。

　　“别异想天开，相信秦骁。”卫夫人拉住她的手，“事儿经走到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卫夫人认真思索后方道：“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至于你说的担忧秦骁如何想，那都是小事。很紧张的是把事儿做好，对不对？”

　　杨玉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事儿有抑扬顿挫，到了很后关键，并不可以因为秦谢舟大约的质疑便毁掉很后的大约。

　　——宋仵作，是杨玉很后的希望了。

　　“娘，虽然您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有您可以商议，真好。”

　　“娘对你有效，也真好。”卫夫人笑着给递给她一块点心，“试试，娘今日给你做的。”

　　杨玉垂头看看那精巧的海棠酥，内心打动。

　　这海棠酥，吃起来甘甜，做起来很费工夫。

　　卫夫人这时候经做好了拿来，必定是天色未亮便起来忙活了。

　　杨子陌这个肉食动物，对海棠酥也是例外的稀饭。

　　卫夫人对它也不吝啬，拿了一盘放到地上让它吃。

　　“跟着我沾光了是不是？”杨玉逗它，“谢谢外婆。”

　　杨子陌认真站直了身子，两个小前爪凑到一起像作揖般给卫夫人行礼，把后者逗得大笑。

　　杨玉笑道：“子陌也可怜，这些天大哥都不让它进屋。”

　　“还不是因为担忧你？”卫夫人嗔道。

　　秦谢舟快到午时的时候才回归，杨子陌耳朵尖，远远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迎了出去。

　　卫夫人笑着站站起来：“娘走了。”

　　“娘，都这个时间了，吃过饭再走吧。”杨玉挽留她。

　　“不了，你们小两口必然有许多话说，我便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卫夫人笑道，“好好疗养几日，也便三四日的事儿了。”

　　杨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卫夫人出去后，杨玉听到她和秦谢舟在院里说了几句话，马虎便是谢毫不让秦谢舟送她。

　　然后顿了顿，秦谢舟才进入。

　　“大哥。”杨玉笑着道。

　　秦谢舟回以笑意：“觉得好点了没？”

　　“嗯，几何了。”杨玉道，“去族里，是不是不太顺当？”

　　秦谢舟愣了下，幽深的眼珠中好像有什麽情绪极快地闪过，“没有，很顺当。”

　　他撒了谎，族里那些吸血鬼，比他假想得更加贪图，更加恬不知耻。

　　他如何能想到，以族长为首的那些人，敢开出数十万两如此的数目！

　　他以为，很多几万两银子，他也便认了，没想到他们敢如此狮子大讲话。

　　要晓得，二十两银子便买个十二三岁的婢女了。

　　四五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有二两银子都是小康之家。

　　秦谢舟晓得他不是萧家的孩子，虽然这件事儿和他完全没相关系，正如杨玉一次次开导他所说，谁都选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关于死去的父亲，贰心中始终有愧疚，因此连带着对他的族人，便多有忍耐。

　　多年以来，只如果族里想要银钱，无论由头是补葺祠堂或是增长祭田，他历来都是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