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最厌恶她这般钳制，冷了脸道：“生怕你求错了人。”

　　文韵却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提及她的“不容易”。

　　杨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用她并不优秀的阅读反应能力总结出来了大意。

　　——文韵是个小乡绅的女儿，衣食无忧，家里还请过教师教她念书，婢女婆子不少，也是被法宝着长大的。

　　后来出门碰见了一个男子，俊美卓立，不由多看了几眼。

　　岂料男子也盯着她看，后来还半夜钻进了她闺房里，自称是秦骁的下级，暂时不能匡正朝廷庞杂，假以时日一定能昭雪。

　　文韵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关于这京城来的年轻“将领”，没怎么招架，不便不离便随了他。

　　天雷勾地火，两人交颈鸳鸯般悱恻。

　　为了保护他，文韵有无限的伶俐和家里人斗智斗勇。

　　后来她怀孕了，男子说要回京办大事，而后一走了之，杳无信息。

　　文韵便细微，因此连续到怀孕六个多月家里人才察觉，经没办法流去孩子了。

　　她父母虽说恨她孟浪，并不舍得让她沉塘，想要她悄悄的生下孩子送走。

　　文韵抵死不从，可以又说不出男子的身份，情急之下便称男子是秦骁，因此便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儿。

　　杨玉内心一万头神兽吼叫而过。

　　她此时百分百必定，这女士是被人骗财骗色了——男子走之前，还要走了她积累的一百多两银子呢。

　　日久生情还可能，又怎么会晤面第一天便把文韵哄上了床？

　　这是个色、狼，或是个急色的！

　　而文韵，生怕也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被爱冲昏了想法。

　　这世上好看的男子多了去，她生怕是对男子所说的势力生出了贪念，因此才会如此轻浮行事，真是可悲好笑。

　　“杨女士，我其实后来也想过他是不是骗纸。我只能信赖，要不我和我儿子都活不可能了！”文韵双手捂脸，失声悲啼。

　　“千算万算，你没算到秦骁没死，对吧。”杨玉道。

　　文韵哭得更高声了。

　　她都经做好了守寡一辈子的计划，为什麽上天还要继续戏弄她？她还不够苦吗？

　　杨玉道：“你的事儿，我晓得了。我会替你守旧秘密，不报告别人的。除此以外，你还想我帮你，生怕我窝囊为力了。”

　　“不，不，不，杨女士，”文韵匍匐着过来抓杨玉的子，却瞥见杨子陌冲她龇牙，手顿时吓得悬在半空，不敢再上前，只是哀哀哭道，“你可以的啊，你可以帮我的。我看得出来，杨将军和谢将军对你都很敬服。你讲话说话……”

　　这番话让杨玉内心对她有限的那点儿耐性也花消殆尽。

　　她哄笑一声：“是，我和他们干系是不错，那和你有什麽干系？我为什麽要为你出面？你当初虚荣地容易交出自己，后来又拉无辜的人垫背，便该想到承担所有的结果！”

　　“我没有拉无辜的人垫背！”文韵高声地道，眼里是尖锐的控诉，好像无声的责怪杨玉的冷血冷血。

　　杨玉嘴角牵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没有拉无辜的人垫背？那秦骁呢？”

　　文韵愣住。

　　杨玉继续道：“秦将军死了，便该死被你泼脏水，污了背后名？他名声本不好，你想过你这般做，会让他背后遭人鄙弃吗？”

　　秦谢舟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

　　杨缎令和吴防寒把这件事儿当成笑话给他讲，不是他们不敬服他，而是他们没有杨玉这般周密。

　　乃至于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背后名。

　　他不在乎名声，他在乎被在意。

　　“我不晓得秦将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儿，也无从评判。我晓得，于江山社稷，于苍生万民，他是无与伦比的英豪。”杨玉道，“你只当他刀枪不入，却没瞥见他万箭穿心的时候。英豪，不是用来毁谤的，不论他在世，或是死了。”

　　她做不了英豪，她尊重英豪，也不希望有人抹黑英豪。

　　这是一个升斗小民最后的底线。

　　“他弑父……”

　　“那是他和他家里的事儿，与你何关？”杨玉冷冷地道，“这不是你也上去踩他一脚的原因！”

　　“我，我没有想害人的意图。”文韵道，“我没办法，我只是想在世。”

　　“蝼蚁尚且偷生，我清楚，我也想在世。如果我面对你的际遇，我也可能会做出妨碍别人的行为，我毫不会如此义正辞严，也，”她顿了顿，“也不会这么义正辞严地请求和我不要紧的人赞助我。”

　　她当初喜悦自告奋勇报告文韵秦骁未死，是同情，这是情份，不是义务。

　　她不求感谢，也不想被人因此便赖上。

　　“你可能觉得我好说话，因此想来求我。我看不起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帮你的。”杨玉道，“我不会去为难我的朋友，特别不会为了你。”

　　“如果非要我说什麽，那我劝说你一句，此时走吧，带着孩子旋里和你父母说真话。我可以包管，这里没人拦着你。”

　　“杨女士，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你让我回来，想过回来我便是个死吗？”

　　“谁规矩，我务必同情你了？”杨玉口越来越冷，“我不想说什麽动听的话，以后办事之前或是用用脑子，少想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省得害人害己。”

　　她唯一同情的，便是什麽都不晓得的孩子。

　　“也别说什麽活不了，你爹娘既然喜悦护着你，按照你说的，你又有一千两的嫁奁，回来还怕嫁不出去吗？只你还舍不得荣华繁华，想在这里找机会罢了。”

　　如果她没猜错，文韵到此时内心还存了微末的希望，男子身居高位。

　　“我再请你想想，如果骗了你的男子真是秦骁大约他的左膀右臂。在那种情况下，他有无工夫和你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杨玉说完这话其实有些后悔，后悔浪费口水。

　　事儿过去了这么久，以文韵能看出吴防寒和杨缎令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眼光，她会不晓得处境，不晓得自己受骗了？

　　她能找上自己，或是那句话，挑软柿子捏。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杨玉觉得口干舌燥，“你走吧，我只当你今晚没来过。如果是你想通了要回来，没有路费，我可以让给你少少……”

　　“我不要！”文韵感情倏地爆发，双眼赤红地看着她，“你把着两个朱紫，和他们说笑风生，遥远全部有下落，便不杨别人死活。你不怕如此遥远会有报应吗?”

　　杨玉气笑了，觉得和她讲道理的自己，真是个傻x。

　　“那我等着，此时请你离开，我要歇息了。”

　　说完，杨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水，这才觉得没那么暴躁了。

　　文韵这种女人，很傻很天真，这不要紧；疑问过后觉得帮她的人都欠她的，不帮她便有罪，这仙人能受得了？

　　杨玉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都撕破了脸皮，完善一拍两散。

　　显然她这个伧夫俗人，低估了文韵这小仙女。

　　文韵擦擦眼泪，又哀求连连：“杨女士，你帮帮我吧，便算为了心安。”

　　杨玉：“？？？”

　　我特么的了你吗？

　　我为什麽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