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谢舟面色则淡淡的，看不出慷慨，只是对杨玉道：“去梳洗下，脸丢脸。”

　　他之因此撵走杨缎令，是因为杨玉的脸经掩蔽不住了。

　　幸亏杨缎令喜出望外，感情慷慨，并没有留意到。

　　杨玉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掌内心的胭脂笑哈哈。

　　“我去烧水。”她抬脚便要往厨房走。

　　“我去烧水，你计划洗澡的东西。”

　　“好，感谢大哥。”

　　杨玉觉得她养着秦谢舟这么久，真不纯真因为她想，而是这个男子身上，有着她所浏览的底线、分寸以及体恤。

　　这是一条最靠得住的！

　　杨玉洗完澡绞干头发后便去厨房做饭，她其实忍受不了杨缎令的废品厨艺了。

　　“大哥，我们今日吃羊肉馄饨，我再做一锅东坡肉并两样小菜怎么样？”

　　放在通常必定会觉得腻，此时她的肚子在抗议，其实太缺油水了。

　　秦谢舟自发地坐在灶台前计划烧火，闻言道：“你定，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看看，便是好赡养。

　　杨玉哼着小曲切肉，而后把剁肉馅的任务交给秦谢舟，边得救边道：“大哥你先剁肉，我去买块新鲜的五花肉。”

　　“等等。”

　　“嗯？”

　　秦谢舟走近，伸手扶上她的鬓角。

　　两人距离很近，这动作其实令人浮想联翩。

　　纵使杨玉一贯没心没肺，感觉到劈面扑来的男性气味，或是不由得红了脸，“大哥，你——”

　　秦谢舟看着她后退，心中有扫兴一闪而过。

　　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至少不是自己设想的那种放在心上。

　　“我对着你这张脸，能有什麽心思？”秦谢舟冷声道，从她头上摘下一小段葱花托在掌心给她看。

　　是她自作有情了。

　　杨玉面色更红，嘴里却不平气地道：“大哥，好歹男女有别，你这般，也不怪我误解。好了好了，我错怪你了，晓得你什麽环肥燕瘦都享用过，不会奇怪我如此的清粥小菜。走了走了，晚了只剩下瘦肉了。”

　　到达传统的一大怪相便是众人都抢肥肉买，肥肉贵而瘦肉贱。

　　因为朋友们日子过得都不是很宽松，都想抢肥肉回来炼油。

　　对杨玉来说，大部分时候她都很高兴，因为她稀饭炸里脊，锅包肉……自从爱上了东坡肉，便没那么利便了，务必得早点去抢五花肉。

　　秦谢舟看着她伸直的腰背和窈窕的体态，喉结动了动，忽而把适才摸她头发的手放到鼻下闻了闻，似乎闻到了如此如果无的桂花花香，只惋惜被连续捏在指尖的葱花窜了味。

　　适才那葱花，是他“栽赃谗谄”的。

　　他没有享用过，可能说不屑于享用环肥燕瘦。

　　见她之前，于男女之事他从无动机；见她之后，意识醒悟，却只是为她一个人。

　　于他而言，她不是清粥小菜，而是贪馋盛宴。

　　好饭不怕晚，他等得起。

　　从前的所有落寞，在她之后便有了意图。

　　秦谢舟深深了解，如果他有女人，哪怕只是个通房婢女，那在杨玉这里，便始终地落空了可能。

　　杨玉并不晓得这男子经脑补到了爪哇国，心境愉悦地去买肉。

　　村里不是总杀猪，仅有冬天才隔三岔五有人家杀一头，等卖完了肉后才会有人继续杀猪。

　　杨玉打听到了今日有肉卖的是张里正的朋友，便快步走去。

　　鹅毛大雪经造成了盐粒一样的雪粒，被大风裹挟着，打到脸上有几分痛感。

　　当她看到里正门前有辆马车时，并没有在意，直接去买她的肉。

　　当她得偿所愿地提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计划回家时，却被刚出门的里正夫人热情飘溢地喊住。

　　杨玉自然要给她体面，笑眯眯地回头，嘴甜地喊了一声“婶子”。

　　里正夫人身边还站了个妇人，三十多岁，身子宏伟却消瘦，后背有些微微佝偻，嘴脸刻毒，让杨玉不由得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某个被形貌成圆规的女人。

　　她不说人坏话，她最厌恶这目生女人看眼光，愉快、慷慨、狂热、贪图……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有一种猛烈的直觉，这个女人，是来找她的！

　　杨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提肉的草绳，心理快速地转着，猜测这女人的来处。

　　莫非是杨国公府的？

　　那杨国公府便破落到这种水平，需求如此的女人出马？

　　不，不可能以这么说，在杨国公府那边，生怕觉得如此的女人都是高看了她。

　　里正夫人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正要去你家，你来了，真是巧。”

　　杨玉定了放心神，笑道：“婶子您找我？”

　　“可不是！玉儿啊，你家来亲戚了！”

　　杨玉眼皮一眨，亲戚？。

　　因为杨玉相信，两者都是要让自己出血的。

　　“亲戚？”她装傻，一脸茫然，把手中的肉轻轻摇着，“我有亲戚？我以为我亲戚便像娘一般死了呢。”

　　目生女人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里正夫人也很为难。

　　她收了来人什麽好处，因此笑着打圆场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你嫡亲的舅母，来来来，快来认认亲。你舅母要接你去京城纳福的……”

　　舅母？

　　她不是个小妾生的吗？那这舅母是何处来的？

　　嫡母的弟媳妇？看面前女人的气质，并不像。

　　嫡母嫁入杨国公府的时国公，国公府光景应该不像此时这么差，因此嫡母作为门当户对出身的女人，家里的弟媳妇怎么会是这般德行？

　　那如果她没说谎，这舅母便是生母那儿的了。

　　虽说不晓得来路，能给人做妾，生母家道定然一样。

　　那面前这个上门，可能着无利不起早，来占廉价的。

　　“哦？我舅母？我便好想晓得一些事儿呢！”杨玉笑眯眯地道。

　　不是说，杨玉长得颜色极好吗？

　　面前的人，神态牵强算周正，面黄肌瘦，除了一双眼睛还算亮堂外，哪有什麽好处可言？

　　里正夫人却没有发觉到她感情的变更，热情地拉着杨玉的手：“可不是！王夫人我和您说，您这个外甥女可了不起。提起玉儿，村里哪一个不翘大拇指？”

　　“是吗？”女人脸上的笑意变得牵强起来。

　　杨玉感觉到她的感情变更，不动声色装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