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带月，擅自离队，便为了早点回来见她，结果却并不让人高兴。

　　秦谢舟却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同她很熟稔？”

　　之前吴防寒对杨玉的态度最一般，此时再看，迥乎差别。

　　吴防寒觉得这锅扣的，其实是无妄之灾，道：“杨女士医者仁心，关心病患。”

　　“你腿没事了？”

　　“没事了。”

　　而后秦谢舟坐下，便堕入了恒久的默然。

　　伶俐如吴防寒，并不说话。

　　“你说她晓得了你们想留她，便偷跑了？”半晌后秦谢舟才问，看到吴防寒点头，他似自言自语，“那如果是我留她呢？”

　　吴防寒垂眸不语。

　　秦谢舟瞥见他这般，便经晓得了谜底。

　　是，他自己何尝不晓得？

　　“防寒，你说我如果继续保持这个身份在她身边，婚事成了，乃至她生了孩子之后再报告她，可以吗？”

　　吴防寒：“您是说骗婚吗？”

　　秦谢舟：“……这算吗？”

　　吴防寒三观或是很正的，点点头：“算。”

　　秦谢舟默然了。

　　吴防寒觉得自己可能太直白，伤了他的心，便主动找话题：“您怎么想起问我了呢？我也没成亲，没什麽履历，说得也不一定是准的。”

　　“你有通房。”

　　“那，要不您先找个通房，您便自己也便懂了？”

　　秦谢舟瞪了他一眼。

　　吴防寒抖了个伶俐，心境舒坦，或是很诚恳地道：“要不您或是坦白地说出来吧。”

　　“我不敢。”

　　吴防寒想，这一定是这辈子，他唯逐一次从自己跟从多年也崇敬多年的秦骁口中听到“我不敢”三个字。

　　沙场一往无前的男子，到了情场，畏手畏脚。

　　这磨人的单相思哟！

　　“她太断交，一旦说出口，没有转圜余地了。”

　　吴防寒内心叹了口：“都在京城，这件事儿您觉得能瞒多久？”

　　“我想好了，”秦谢舟道，“我逐日上朝，回府后换了便衣再去找她。便是多一座秦府，这并不难。她素来不关心什麽朝廷大事，我也不爱寒暄，周密些，应该没事。”

　　“太后娘娘之前的意图是，让您大捷后在全城庶民眼前献俘……”

　　这是给他的光彩。

　　谁晓得秦谢舟摆摆手：“不睬她便是。”

　　吴防寒：“……”

　　秦谢舟便这么定了下来，美其名曰和吴防寒商议，其实便是他自己早便想好的。

　　吴防寒内心不得不感伤，杨玉可能不但占据了将军的心，连他的脑子都攻占了，连带着把将军的智商都挤出去了。

　　“文韵，您希望怎么处分？”他讲话问。

　　秦谢舟摆摆手：“等秦骁回京复命再说。”

　　吴防寒：“……”

　　行吧，您这入戏，可真快啊，瞬时便把自己劈开了。

　　杨玉让来喜回房觉，自己蹲在地上给杨子陌沐，边洗边骂它：“下次再敢随着马跑，弄得脏兮兮的，我便把你扔了。”

　　有人当街纵马，虽说没伤到人，显摆马技很了不得啊？杨玉其时便啐了一口。

　　杨子陌比她还生气，追了出去。

　　它反应慢了半拍，加上腿其实太短，把自己弄得一身脏，而后灰溜溜地回来了。

　　大约觉得没脸见人，它连续咬着杨玉的子把她往回拖，差点咬掉她的子，杨玉想起来还生气。

　　杨子陌呆呆地趴在澡盆里，没什麽精力。

　　——它瞥见那是娘舅，莫非是它看错了？

　　哎，娘真傻。

　　杨玉还在絮絮不休：“在京城你别给我逞能，你娘自己都是只小蚂蚁，回头怎么保护得了你？”

　　她正说着呢，便见杨子陌以追风逐电之势从盆里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而后跑了出去。

　　杨玉满头满脸都是它的沐水，骂道：“越来越骄恣了，娘还骂不得你了？”

　　说话间，她站起来便往外跑，而后没有任何预防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怀中。

　　“啊——”杨玉捂着鼻子惊呼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她抬起手来看，满手都是血。

　　秦谢舟回来，初见，杨玉挂彩了。

　　“去找杨玉了？”

　　“嗯，刚走。”吴防寒道，“我看将军夫人，非她莫属了。”

　　杨缎令道：“那也没什麽。木头女人人见多了，还真不见得比得上我侄女，哈哈哈哈。”

　　吴防寒不想理他。

　　又说了几句话，听见青萝的脚步声，两人齐齐闭了嘴。

　　青萝敲门后才进入，笑道：“杨将军稍等，刚去厨房要水沏茶，说水都被杨女士要去了，暂时还没烧出来。”

　　秦谢舟进去了，而后紧接着便要了水？

　　杨缎令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这么火烧眉毛？

　　等青萝被吴防寒打发出去，他又想起了一件很紧张的事儿：“将军，是不是有点不可能啊？”

　　说真话，他也是个没开荤的，不太懂。

　　他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不可能。

　　吴防寒作为有履历的，摸摸下巴如此所思地道：“憋得厉害了，是偶然候反而不可能。提及来，的确有点……”

　　杨缎令很快想起来，道：“说什麽呢！杨女士可还没看上将军呢！”

　　两人正八卦呢，来喜经跑来要止血药了，说是杨玉流鼻血了。

　　杨缎令内心卧槽卧槽的，将军莫非用了美男计吗？这么劲爆。

　　那儿杨玉嘟囔道：“这不是经好了吗？我便说得如此，你偏要我那样。”

　　谁说流鼻血要抬头，要往头上拍水的？

　　秦谢舟以不许抵抗的架势不变住她的头，往她额头上一顿乱拍，拍得杨玉觉得自己脑浆都要出来了。

　　非但如此，这货拍到一半不收效，以为自己用凉水不对，又叫了热水来。

　　来喜听见她屋里目生男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杨子陌急得也满地乱窜……别提多热烈了。

　　后来杨玉不由得畏妻如虎让他滚到边，自己捏着鼻翼，很快止住了鼻血。

　　她洗了脸，换了衣服，距离秦谢舟进入经半个时候了。

　　这独特的晤面方法，惊喜没有，惊吓倒是。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杨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问。

　　秦谢舟接茶水的时候，指尖碰到了她手背，好像觉得被灼伤一般，随便垂头盯着指尖道：“听说你来了京城，想着回来看看你怎么样。”

　　杨玉笑道：“有杨缎令和吴防寒照杨，我好着呢。便是，便是我给你添了困扰。”

　　她最忸怩，刚想说周疏狂的事儿，便听他道：“没事，不必担忧。”

　　杨玉惊喜道：“秦将军答应帮你出面了？太好了，如此我总算能安心便是下来。你不晓得这些日子，想起这件事儿我便难受，还想着要是事儿不了，我得连续陪着你……”

　　秦谢舟咳嗽了两声：“我只是说，不会有人命之忧，大不了罢官放逐。”

　　失察了失察了，差点又把她放走。

　　杨玉：“……”

　　秦谢舟看她忧愁，又含糊道：“没有那么紧张，便是得周旋很长时间而。”

　　杨玉这心大起大落，心脏病都快犯了。

　　秦谢舟道：“我回来了，你便不必担忧。”

　　他没想过，有一日，他要和周疏狂，各自为了女人，守旧同一个秘密。

　　这宇宙，仅有想不到的事儿，没有不会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