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等人听见袁廓宇的话,顿时就不在说什么,就算杀了许名臣,昆明的降兵一旦作乱,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比起自己被杀,管他什么许名臣还是李定国,那有自己活着好。袁廓宇见众人明白他的意思,顿时道:“从现在开始,大军要外松内紧,时刻提防着有什么变化。”
就在袁廓宇等人商量的时候,其他各军已经准备妥当,多尼当即就让罗可铎率领剩余的镶黄旗,正白,正红,正蓝,镶蓝等五旗的一万五千余满洲大军立即出发,返回贵州。然后让贝勒杜兰统汉八旗随后也返回贵州。
本来多尼带到云贵的满洲八旗只有一万人,后来顺治见清军进攻云贵顺利,便让卓罗又带着另外两万满洲八旗,进入了云贵支援。想着能将永历朝廷一举攻灭,然后平定云贵。战事也确实再向顺治想的那样发展,如果不是朱由栋带人把清兵的后路给断了的话。
由于军情紧急,多尼要求各军一刻也不得耽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贵州夺取贵阳,由于各军都是轻骑赶路,粮草军需自然不能携带。但是多尼一个字都没有提,准备返回贵阳的大军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这个问题。
于是大军从出了昆明以后,一路掠夺民财以抵军用。后来由于之前清军在云南大肆抢夺粮食,如今大军又全靠抢粮食来果腹。
云南本就是贫瘠之省,那里经得起如此抢夺,清军见抢来的粮食不够军用。居然惨无人道的直接抓捕附近百姓充饥,到后面汉八旗路过时,已经是了无人烟,汉军旗的人只好在路过的县城,大城里屠杀百姓。
一路上清军过处,人畜不留。离官道稍微远一点的百姓见状,更是早早的就躲进了山里。
就在汉军旗的军队走后第二天,吴三桂的关宁军,也在吴三桂的女婿夏国相带领下来到昆明,随行的有大将吴国贵,胡国柱,王屏藩。这些人也是吴三桂的心腹,当然不怕多尼对起招降瓦解吴三桂的军队。
多尼见了也不多说,当即就让夏国相带着关宁军返回贵州。夏国相问到军情时,多尼只说是让其返回贵州协助平郡王罗可铎。夏国相也不便多问,只好带着两万关宁军就出发,返回贵州。
但是刚出了昆明就发现不对了,胡国柱过来道:“国相,这情况不对啊,怎么才出了昆明就不见人烟?”
夏国相也发现了,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赶路,等往前走些再说。”胡国柱也明白,当即返回军队里,让军队加快速度。
当然晚上,夏国相带着关宁军到达嵩明州,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偶尔有野狗在城里觅食,夏国相正要派人去查看情况。
前军的胡国柱和王屏藩已经过来,胡国柱道:“不对,这情况肯定不对,整个嵩明州没有一个人,全部都被杀死了。而且好多人都被吃的干干净净,好像是人为的。”
虽说吴三桂的军队在中原大地上也是杀人无数,屠城也不下几十回。但是对已经是大清治下的城池,还是没有对百姓无辜下手屠杀过。
夏国相道:“都找过了吗?是谁干的,居然真的是一个不留。”夏国相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别扭,虽然攻城的时候经常威胁说一个不留,但是真要做道一个不留还是不易。
胡国柱和王屏藩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一个人。夏国相道:“这可就麻烦了,我们本来还想着让知州给我们准备些粮食,现在我们要断粮啊。”
这是后军的吴国贵也过来道:“这城里怎么比我的脸还干净啊,他妈的,一个人都没有。”
夏国相道:“不管了,先让士兵出去打些野物回来,其他人到城里去搜,我就不信整个嵩明州就没有一个活人。”
胡国柱等人也只好各自出发去寻找粮食,夏国相则直接到知州衙门去。随着关宁军的四处搜查,虽然人还是没有找到,但是被百姓隐藏起来的粮食到时找了一些出来。
夏国相见状,吩咐众人先用这些对付一顿。人虽然解决了,但是马却不能不管。加上如今已经是冬月底了,野外能找到吃的也不多。
眼看着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是吴国贵想了个办法,让人将百姓家里的稻草寻了些来,才把马的问题解决了。
第二天夏国相也不敢再耽误,怕前面的情况还是如此,当即让大军只管打马飞驰。一路上都看见有倒在路边的马匹和八旗士兵,有些没有死掉的马匹还在路边悲鸣。
为了避免昨晚的事情发生,夏国相便让人将这些马匹杀死,带上马肉赶路。等到下午赶到寻甸府的时候,碰上了正在寻甸府里屠城的汉军旗。
夏国相赶紧去拜见领军的杜兰,从杜兰那里得知,如今一路的吃的都被前面过去的满洲八旗搜刮完了,汉军旗的人就只好杀百姓充饥。
看着在城里疯狂屠杀百姓的汉军旗军队,虽然夏国相已经见惯了生死,但还是一阵阵的恶寒。
城里现在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无数的人被押到城中间屠杀。虽然也有人在反抗,但是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他们的反抗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城里有些百姓见到夏国相等人,想来向他们求救,但是夏国相等人哪里又能出手相救呢?最后夏国相向杜兰道:“贝勒,如果我们将云南百姓都全部杀光了,到时候谁又来开垦田地。如果到时候让皇上知道,是贝勒将云南百姓屠杀干净,导致云南不能驻军防守,恐怕贝勒也会担不小的责任啊。”
杜兰一听道:“怎么?这些汉狗杀不得?你想替吴三桂收买人心了?我告诉你,就算现在朝廷已经下旨,让他吴三桂驻守云贵,镇守云南。可那又如何,他不过还是我们满洲人的一条狗。”
夏国相是吴三桂的女婿,也是部将。夏国相见杜兰辱及吴三桂,顿时就有些发怒。杜兰见状道:“怎么?你想对我出手?”杜兰身边的侍卫见状都纷纷将夏国相围住。
夏国相喘着粗气,两眼瞪着杜兰。好半天才道:“贝勒虽然是主子,但平西王也是朝廷封赏的王爷,爵位还在贝勒之上,希望贝勒对王爷尊敬些。卑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夏国相带着两万关宁军,就杜兰的侍卫几人也不敢把夏国相怎么样,只有让夏国相给离开了。杜兰等夏国相走远了才怒道:“吴三桂怎么了?他不过也是我们满洲人的一条狗,老子就不敬他,他还能怎么样?”
向着夏国相骂完后,又对着自己的侍卫骂道:“你们都是木头吗?你家主子受了气,你们也不动一下,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杜兰的侍卫没有一个敢吱声,都埋着脑袋让杜兰一顿骂。
杜兰骂完后又对城里的汉军旗军队道:“传令下去,将城里的汉狗全部杀光,我看他吴三桂敢把我怎么样。”
随着杜兰的命令,城里有开始了大肆的杀戮,这下不光是汉人,大量的彝族人,苗人也被杀死。
夏国相回到关宁军后,还阴沉着脸。胡国柱见了道:“哟,这是怎么了,去见了一趟杜兰就这样了?”
夏国相将在寻甸州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道:“如此大肆杀戮,等到岳父大人镇守云南的时候,一没百姓丁口,二不得民心,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胡国柱道:“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民间的粮食早就被汉军旗的那帮王八蛋搜刮干净了,如今返回贵州的大军又接近五万,这五万人出来还都是一颗粮食都没有。再说了人家是满洲人,我们也管不了他们啊。”
一旁的吴国贵也道:“国相,你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如果你现在和满洲人起了冲突,王爷到时还不好处理。就先忍忍吧,再说了这满洲人进关后杀的人还少吗?”
夏国相道:“之前那是为了打天下,现在不一样了,要治理天下,没有百姓治理什么?就算不考虑这些,王爷镇守云南后,不得要百姓们纳税交粮来养活军队吗?”
王屏藩道:“我觉得夏将军这话说的对,就满洲人现在对咱们王爷的态度,恐怕也是时刻在提防着王爷,这次攻打元江,明显的就是想消耗王爷的兵力。如果到时候云南没有百姓,那王爷在云南镇守什么?”
经过王屏藩这样一说,吴国贵和胡国柱顿时也都沉吟起来。夏国相道:“这些都还早,我们现在想这些有些杞人忧天了,朝廷让王爷镇守云南,咱们的军队就不能再滥杀,你们就嘱咐好军队里的人,尽量收集马肉,少去骚扰百姓。”
胡国柱几人都立即答应,然后就各自去自己军队里嘱咐去了。夏国相突然又想起了杜兰的话,心道:“是啊,不管岳父大人怎么卖力,始终在满洲人心里都不过是一个奴才,但是现在岳父大人也没有了退路。听说这次还被卓罗盯着去缅甸,准备擒杀永历,如果岳父将永历杀死,那可就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啊。”
不管夏国相怎么想的,第二天就得和杜兰率领的汉军旗一起,打马如飞的赶往贵州。依然和往常一样,汉军旗只要发现有百姓就会上去屠杀。有了昨天的事情,夏国相也不再说话。
杜兰似乎有些想夏国相示威的意思,故意将杀了的百姓放在路上,让走在后面的关宁军看的清清楚楚,然后一路狂笑,带着汉军旗在前面继续去寻找下一个村庄。
这样一来不光是夏国相对杜兰有了意见,就连之前劝说夏国相的胡国柱和吴国贵,也都看不惯杜兰,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说。
本来对于清军进入云南后,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在四月的时候,还是云贵总督的洪承畴就奏报过清廷。
当时洪承畴不敢直说是清军所为,只是上奏说:
“除各土府外,其迤东之云南府以及临安、曲靖、澄江、寻甸各府与迤西之楚雄、武安、姚安、大理、永昌各府,无处不遭兵火,无人不遇劫掠。如衣粮财物头畜俱被抢尽,已不待言;更将男妇大小人口概行掳掠,致令军民父母、兄弟、夫妻、子女分离拆散,惨不堪言。
所存老弱残废又被捉拿吊拷烧烙,勒要窖粮窖银,房地为之翻尽,庐舍为之焚拆,以致人无完衣,体无完肤,家无全口,抢天呼地,莫可控诉。见今省城粮米照湖南新官仓斗每斗增价至一两三钱有余,每石价至一十三两有余;若照云南旧用大斗一石约有新仓斗二石,价至二十六两,犹无处寻买。
军民饥饿,道死无虚日。其在永昌一带地方更为惨烈,被杀死、拷烙死者堆满道路,周围数百余里杳无人烟。真使贾生无从痛哭,郑图不能尽绘。职不知滇民何至如此其极也。”
洪承畴的奏疏并没有在清廷里引起什么大的风浪,顺治只是简简单单的下旨训斥了多尼几句,让他约束清军不要乱搞。
这也是现在多尼不待见洪承畴的原因之一。多尼也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清军在云南依旧如故。加上近期清军粮草紧张,清军出来抢夺粮食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
等到这次大军过后,昆明到贵州的官道上,已经是人迹罕见了。夏国相等人跟在汉军旗后面,一路上收集马肉,人到是解决了,但一路下来马匹已经瘦了下来。眼看着就要道曲靖府了,想着终于能够让人马都饱餐一顿了。
但是进到曲靖府一看,才发现情况不对了。倒不是曲靖也被屠城了,而是前面出发的满洲八旗根本就没走,正在曲靖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