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士荣依然不敢相信,道:“这样的说法,有些牵强了吧。当时,多半殿下是无人可用,所以才让袁廓宇捡了便宜。”周大柱道:“是吗?胡吉江是跟着殿下的老人,在四川干的也不错。难道他也不能出任六部?为什么还要用毫无名气的洪育鳌?”
朱国治道:“洪育鳌,袁廓宇这些人,不管是大明,还是满清,都是身居高位之人。让他们入阁,也是情理之中。胡吉江这人,能力不知道如何,但其名声,履历都达不到入阁的要求。”
汪士荣也道:“对,我看多半是这样。”周大柱不屑道:“履历?告诉你们,殿下用人从不看履历。知道马宝吗?还有王兴,马惟兴这些人。他们哪一个不是朝廷的国公伯爵?但是在复明军中,也只能领一军,甚至还有人只能当个总兵。”
周大柱见话题扯远了,便道:“这些都是猜测,但是也不是毫无实据,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汪士荣你既然在军中,就要遵守军纪军规。这次只有我们三人,我也可以不追究了。但是以后再有这样扰乱军心的话,定斩不饶。”
汪士荣也知道,这是周大柱给自己面子了。叹了口气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既然将军要一意孤行,我也就不在劝了。只是真要出了乱子,该怎么办?”
周大柱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几天我的人都在清量百姓手里的土地。还请巡抚大人,发出告示,告诉百姓。不管之前是将土地投献给了士绅的,还是将土地瞒报的。都要一一向清量的复明军将士说明,不得再有任何的隐瞒。”
见两人都不明白,周大柱道:“这才清查之后,朝廷会重新发放土地确认文书。现在要是不说,依然瞒报,投充去了士绅家里,不说出来的。等确认文书发下后,再想改口就不可能了。那些土地就真的成为别人家的了,想要要回来,朝廷都不支持的。以后朝廷只认新发放的土地文书,凡是没有土地文书的人家,可就没有田地了。”
朱国治一听,又是愣道:“将军说什么?重新发放土地文书?难道以前的土地文书就不认了?”周大柱道:“以前的土地文书,现在当然还是认的。只是要全部换成新的文书,换了以后,朝廷就不认旧了。到时候就是你去打官司,官府也不认了。而且在发放新的土地文书以后,就不会允许土地买卖了。所以让百姓们如是报告,不然自己家的土地可就真的没了。”
不准土地买卖?这又是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要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以后还有世家大族吗?读书,经商发达的人,还能回家买田置地吗?汪士荣和朱国治对望一眼,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朱国治也道:“将军,这真是殿下下的命令?这个告示我不能发,我要是发出去,整个江南,顿时就要翻天。”周大柱道:“你放心的去张贴告示,谁要是敢闹事,我会让他后悔的。”
朱国治和汪士荣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次复明军的动作,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他们两人的话,周大柱显然是不会听的。汪士荣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也知道复明军的不同。他现在不担心复明军,没办法维护地方的稳定。反而是在担心,这样下去,江南还能有多少士绅存在。
复明军在每个村镇的去丈量田地,事情还没有做完。朱国治比周大柱逼着张贴的告示,就已经贴满了苏、松、常、镇四府之地。顿时在这些点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有人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刚道常熟的蒋如斗,正和分家到这里的蒋棻商量。怎么去南京发动人员,给朱由栋来点颜色看看,结果就看到了朱国治贴出来的告示。蒋如斗大喜道:“真是大喜啊,我们还没有找人去个太找麻烦,朱由栋居然就自己出这样的昏招。”
蒋棻道:“是啊,大明三百年都是这样过来了,你却偏偏想与众不同。现在居然还禁止土地买卖,真是天大的笑话。没有了土地买卖,以后谁还能称为名门望族?还怎么光耀门楣,这就是断了读书人的出路。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啊。”
蒋如斗道:“更妙的是,朱由栋居然让所有人都报出自己家里的田地。还要更换新的文书,这不是想要捞钱吗?那个百姓会把自己家有多少田地,真是的说给朝廷,这不是让朝廷来收钱吗?”
蒋棻道:“哼,真是异想天开,侥幸打下了南京城,居然就狂到没边了。正当自己的大明皇上了?就算是大明的皇上,也没有人敢如此嚣张。如此明目张胆的与民争利,天下见岂能容他。”
两人越说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朱由栋灰溜溜的离开江南了。就在两人相互吹捧,贬低朱由栋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人,大叫道:“这还得了,从来没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与民争利,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蒋如斗和蒋棻转头一看,确实苏州才子金圣叹。只见金圣叹把辫子打散了,披头散发,一副狂人模样。真对着告示连连怒骂,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两人一看,顿时都来了精神,暗道有好戏看了。
果然,金圣叹高呼道:“朝廷昏暗不明,不让百姓活啊。田地买卖,自古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朝廷岂能强加干预?乱政,这是乱政啊。自从复明军来了江南,没有让百姓过上一天安稳日子,现在又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把我们逼上死路吗?”
见周围的人都不搭腔,金圣叹又道:“朝廷无道,不顾民间疾苦,三番五次的清欠。居然还要追缴到崇祯十七年,这是什么道理。复明军这时欺负我们江南五人吗?”
被复明军追欠,失去了不少钱财的士绅们,这才纷纷附和起来。蒋如斗被朱由栋带着人上门,不光直接打了自己的脸,还让投献自己的农户,将田地给拿了回去。对复明军早就不满了,见金圣叹抨击复明军,顿时心里也十分高兴。
现在又听见金圣叹说起这事,顿时开口道:“对,复明军来了江南好,不是清欠,就是逼捐。这那里是大明的军队,这简直就是土匪,比满洲人还更加可恶。我们要将他们赶出江南,还江南一个太平。”
蒋如斗的话,可就过分了,直接让人起来造反了。顿时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金圣叹也没想道蒋如斗如此猛。当即也不好附和,便道:“复明军的暴行,我们不能不管。身为读书人,绝对不能视而不见。吾辈先贤,创建东林,畅谈国事。朝廷有过失,必定指正,让朝廷废除弊政。”
见金圣叹不接自己的话,蒋如斗顿时鄙视一眼。嘴里骂道:“没胆的小人,连句话都不敢说,还说什么畅谈国事。我看也是草包一个,徒有其表。”蒋棻看了一下周围,道:“你也太心急了,大庭广众之下,张口就要造反,你真是活够了?”
蒋如斗还没有说话,又听见金圣叹道:“复社先烈也能凭士子身份,左右朝政,真是吾辈楷模。现在朝廷无道,真是我辈效仿先贤,指正朝廷的时候。我金圣叹愿意前往苏州,向巡抚衙门请愿,让朝廷收回成命,还江南百姓一个清净,将复明军赶出江南。诸位同窗,通道,可愿与金某一起前往。”
那些被逼着交过钱的人,顿时附和道:“金大先生说的有理,我们愿意同金先生前往苏州。复明军要是不撤军,不收回成命我等就于巡抚衙门静坐请愿。”
蒋如斗和蒋棻听见,金圣叹只是带着人去巡抚衙门请愿,顿时大失所望。但转念一想,要是能让复明军离开江南,也算是减少了损失了,正要高声附和。
就听见四周想起声音,道:“你们在吵闹什么?朝廷政令自有朝廷的考虑,你这些人,居然在这里聚众闹事。刚才还有人喊要造反,把复明军赶出江南?是谁喊的,给我站出来。”
蒋如斗和蒋棻站在最外面,这声音刚传来,就转头看到是几十个复明军来了。两人也顾不得刚才的胆气,直接一低脑袋,就转身离开了。这时就数金圣叹站的最高,赶来的复明军一看,指着金圣叹道:“刚才是不是你们,喊要把复明军赶出江南的?”
金圣叹哪里敢承认,当即故作镇定道:“当然不是我们,我们都是大明的忠臣义士。刚才说话的两人,我们还想要将他们送去军营呢,只是一转眼他们就不见了。”众人一见金圣叹的嘴脸,顿时都在心里骂道:“小人,刚才不是叫的欢吗?怎么复明军一来就怂了。”
虽然心里骂着金圣叹,但嘴里依然不敢反抗,忙赔笑道:“对对对,刚才是有两人来着,我们一见他们就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惜是几位来的迟了,没有抓住他们。”
这些复明军见众人都没有承认,又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抓人。当即道:“看完告示就赶紧离开,在这里起什么哄?在让我们听见你们喧闹,当心将你们抓起来关进大牢。”
复明军的大牢,可不好蹲。不像以前,只要蹲进大牢,就只是在牢里待着就好。现在复明军的大牢,进去了还要不断的干活。本来是要征发百姓去修补城墙啊,疏通水沟什么的。现在都是让大牢里的人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