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道真的后院,时启发现道真不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云弛出来了,他告诉时启,道真有事出去了,要过两三天才能回来。原来,云弛有点神经质,他听到姜香莲姓姜,她的年龄又只有十三岁,云弛心中就一愣,他出来己经快二十年了,到底家中出了啥样的变故,他一点不知道。他和江南柳家是世交,所以他让道真按时启说的地址去找姜香莲的爹,万一要是自己流散的儿子,就带他过来。
时松山没有抢到姜香莲,他一肚子不高兴,到家后看到时长风和四夫人在一起,他停下脚步,有意让四夫人发现自己,他想找机会羞辱一下四夫人,却听到下人们说:“少爷,你看你们兄弟长得多像,真的是一家人不会有两家的样。”四夫人不想抬头,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制止下人们的乱说,时松山的心倒是动了一下,他离开后问管家道:“时长风长得真和我一样?”管家说:“他是你弟弟,当然和你长相一样,应当的,现在知道他不是四夫人偷人得到的了吧?”
时松山沉默了好一会儿,现在他可以确定时长风真是他自己的了,那以前自己对四夫人三口的折磨可真的过分了,以后四夫人要是告诉时长风真相,不管怎样说,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兄长,他早己不称职。他将姜香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第二天下午,人找了一个借口,让四夫人到客厅说话。
时松山屏退其他人问道:“长风是我的孩子你为何一直不明说?那个在后院门口我遇上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你后来对我没有一点情谊?现在老爷己经正常不回来了,不要说你,连二夫人也不和我作对,你是在报复我?让长风学不好?吃不好?睡不好?”
四夫人向他看看说:“长风长的像你也不是一天了,早就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老爷在家的时候也知道,他经常拿长风和你小时候比,只是你没有听到罢了。你是一家之主,你让我们受罪是你的权力,还好,有尽头,时启大了,我们娘仨快能自食其力了,你找我来有事?”
时松山向四夫人看看说:“现在不比两年前,我和你再怎么说话也不会惹来闲言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己经不好和以前比了。没有细水就没有容颜,你一直帮老爷出主意,现在你也帮我出一个主意,让我再将你们恢复到以前的待遇,回到小院,过主人的生活。”
四夫人说:“我们己经习惯了,你可不要再折腾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别的情分,时长风的事你也不要想让我公开,他永远都是时老员外的二公子。我知道,老爷的地盘你继承的不错,家里家外并没有败坏,我的名声不是你好恢复的,你己经散布出去了,我也能适应了,只想等时启有发功名,我对他的父亲有了交代,到那时,我的任务完成,他能帮我照顾好长风,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四夫人极其悲凉地说完后,不等时松山的打发,出去做事去了。时松山看着她的背影,当初那迷人的痕迹竟然一点没有了,女人如同橡皮泥,放在玉匣内就是一块美玉,放在鱼池下,也就是一堆泥。
道真回来后,他向云弛描述了他看到、听到的情况,他说:“你家二公子我以前认识,要不是向邻居打听,我真的认不出来,我现在的妆扮,他也认不出来我了,毕竟我们己经小二十年没有见面了。我以化缘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没有抬头,但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破绽,我仔细看了,和邻居说的名字是对的,叫姜南山,有个女儿叫姜香莲,己经让他抵酒债了。我想趁机打听一下姜北岭他们兄弟,没有打听到,夫人的下落也没有听说,要不要将他接来?他一定知道。”
云弛是有思想准备的,可他听到后仍然一下坐了下去,他当年突然失踪就是为了保一家平安。他清楚,他要是不走,以他犯上不从变革的理由,以当时欧阳细木的性格,可能会拿他一家开刀,为变革开道。这种情况当时杨素天己经警告他了,他想一走了之,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他走前嘱咐过,让他们回到老家,他早己为他们储备好后半生的生活田产。
云弛说:“请你再跑一趟,让他上山来,不要让他提前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可能会恨我不来,有机会再打听一下东峰、西岭的情况。对了,出去之前,你到时府看看,时启找过你,可能有急事,香莲的事让他放心,我会想法保护的,她现在可是我的孙女,只是这事只有你知道,暂时不能泄露。”
道真知道,现在四夫人她们是和下人们住在一起的,不好找,他晚上来到时府,想将时启单独带到边上。找了一更夫打听,才知道四夫人己经又搬回到小院了,时少爷让她们一家负责清理小院的卫生,晚上也住在小院。道真愣了一下后,他一下想到两年前他和四夫人偶然一遇的那个后院小门场景,当时的震颤现在还有回音。
他小心来到小院,时启因为又回到了他的地方,有点兴奋,陪小长风玩,没有睡。道真的出现让四夫人一惊,她小心到后院检查一下自己的院门,关好的,她才放心进来请道真坐下。道真问道:“时启,方丈让我来找你,你上山找我,有事?”
时启向四夫人看看后说:“我就是多天没有练功,有些招数想请师傅再指点一下,没有别的事。”道真说:“你的本领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是多看书,将苏老师要求掌握的都要会熟练运用,来年考试,可不能榜上无名,那样不是你个人不好交代,苏老师也会极其失望的,他走前和我说过,他教过的学生,到现在没有一个落第的。”
四夫人说:“有点为难这孩子了,自从他回来后,白天干活,晚上看书,条件不好他也在坚持,有时还会辅导他弟弟。以后好了,我们又有了小院,时少爷又准备给长风找老师,谢谢道长深夜的关心。”她向道真看看,脸一下红了起来,面前的男人就是时松山造谣的男主角,更是她上次在后院小门脸热时让时松山遇到的那个男人。
四夫人知道时启可能有别的事,小孩大了,加上她不想再次出现上次的情况,就让时启单独送道真到后院小门。路上,时启说:“姜香莲的事你可要帮我留些心,我在家有点放心不下,时松山那个畜生盯上,我怕他不会罢休。”道真告诉他,方丈己经帮他留意了,有方丈出面,牛立新保护,时启可以放心,他出去也就二三天就回来,等他回来再想一个万全之计。
道真问道:“你娘为何老成这个样子?我两年前见过,今天看到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可要多帮她一些,她一直是府上的夫人,不能做太多的粗活。”他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太妥当,他是一个出家人,对方是一个与自己适龄的女人,可时启是自己徒儿,他认为可以放纵一些。
时启叹口气,他告诉道真,就是那个时松山,一直对他们不好,可能怕他们以后会夺时家的家产,现在不知道又为何,让他们又回到了小院。总之,他会让四夫人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有机会,他会将姜香莲接过来,孝敬、侍候他娘。道真不让时启再送自己,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他不想再走院门,闪身上了时家的院墙。
时启休息后,四夫人帮他被子拉好,她睡不着,不是因为重新又回到了小院,是因为道真的再次出现,让她荒芜了两年多的身体再次感到以前少有过的火辣。是的,只有和牛立新、李松山放浪时她才有过的那种感觉,现在又出现了。她来到了院子中,想让当空的月亮将她的身体冰冷下来。她向四周看看,希望能看那个身影,可皓月在,身影却没有,她坐在了院子当中,两眼向院子的小角门看,想从那里找到上次的回忆,那一触手的感觉真的还在心里。
时启一早起来后,忍不住跑到了山上,姜香莲己经起来,听说他是为自己的安全跑来看看的,感动地小脸红了起来,时启倒是没有一点感觉,他只是认为人是跟他回来的,他不能让对方不安全。姜香莲说:“你还要为时家做事,采双婶说你再有一年多就去应考,可要多准备,有牛叔叔在,不会有事的。何况寺里的方丈也对我较为关照,一早他也会派人来看望,每天都是这样,晨钟想过后,知客僧会来问候一声。”
时启听后,放心下山去了,四夫人精心地将自己收拾一下,有了昨晚的经历,她不想再糟蹋自己。和下人住在一起时,她不想收拾自己,那样的生活条件,再好的妆扮只会带来嘲讽,有谁会看?现在不同了,不用担心弦断有谁听,时松山己经清楚时长风的真实身份,道真以后可能还会再来,昨晚给对方的形象让她失眠,她照过镜子,不是苍老,真的是花容没有,比失色还惨。
道真来到了姜南山的家,一大早,他就开始喝酒,道真拿下他的酒壶问道:“这位施主,还认得我吗?”看到一个和尚阻止自己喝酒,姜南山正想发作,听到对方的说话,他揉揉自己醒不全的眼说:“不认得,你是哪里来的?这个地方没有寺庙。”道真正色道:“我是柳泉潮,小时你爸上任时路过我的家,江南柳家,听说你的南山的南,还是取的我们江南的南,不是真的南山。”
姜南山愣了一下,当年的柳泉潮和他差不多大,都是十多岁的小孩,一晃快二十年了,彼此当然认不出来。加上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提,姜南山一肚子的酒,更是几乎没有了记忆,只是听说到江南柳家,他才想起有过这样的一门子事,他又是在投奔柳家的路上落了脚的。他不太稳地站了起来,不太连续地问道:“你是江南柳家的公子?你知道我爹的下落吗?快带我到你家,我不想在这里过了。对了,身上有银子吗?帮我将女儿赎回来,他就在不远处的胡家。”
道真让他坐下,他说:“你不用赎女儿了,我们柳家也不存在了,这么多年你就没去找过?为何成了现在的样子?”姜南山的泪下来了,多年的辛酸一下涌上了心头,他告诉柳泉潮,他是家母派他找柳家求助的,只是路过这里时吃醉了酒,身上的盘缠让人偷了。酒馆主人逼他留下做工抵债,他是边干活边喝酒,做工的钱比酒钱少,他一直走不了。后来,户主的小姐看上了他,他也自觉没有脸回去,就在这里安了家,不成想,自己嗜酒过度,夫人活生生让他给气死了,丈人心疼女儿也去了,后来,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没有脸再找别的友人、亲人。
道真说:“你女儿在我寄住的寺院,现在很好,你和我去看看,这里呆不下去了,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姜南山向空荡荡的房子看看后说:“没有了,全部换吃的、喝的了,不然也不至于不要女儿。”说着他又有点迟疑,认为自己没有脸见女儿,道真劝了一下,告诉他女儿在胡家遇上一个好人,马上会嫁一个好人家,他以后的生活不用愁了。姜南山这才有点气色地跟在道真身后,向林潜寺方向赶来。
道真将姜南山安顿在牛立新家,姜香莲看到接回了她的爹,有点不高兴地问道:“你将我卖了,还有脸来找我?”姜南山头低下头说:“不是我要来的,是这位师傅将我接来的,我也是让生活逼的,想让你过得好一点,给你送到胡家,听说他们家顿顿有干粮,不比我们家饥一顿饿一顿好多了?”姜香莲不想说话,是的,到了牛立新,她才体会到能吃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