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公主要搬到东房去了…”
小奴的话让张翔瞪圆了眼睛:“公主搬去东房?那我住哪里啊?”
“驸马,您不用搬啊!还是住在东房。”
“公主要跟我一起住?”
“对啊!”
见张翔还是难以缓过神,小奴在一旁絮絮叨叨着:“驸马,公主总算是肯跟您住到一起了,奴婢早就希望你们能住在一起,驸马跟公主这么恩(ài),为什么要分开住呢?本就是夫妻啊,一起住有什么不好?奴婢以前也问过公主,但公主说,这是皇家的规矩,这是来了平州,你们才能一起住在一个府中,要是在汴京啊,公主还是住在公主府,驸马还是住在驸马府,公主还说,如果公主不(yǔn)许,驸马都不可以去看望公主呢…”
“这是什么破规矩啊!都是夫妻了,本就要荣辱与共,不分彼此了,不然为什么要成亲啊…驸马…你说…”
“小奴。”小奴正说得兴起,张翔打断了她:“小奴,这皇家规矩,不可妄议…”
“奴婢多嘴…”小奴也回过神,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小心的吐了吐舌头。
张翔问道:“公主呢?”
“在西房呢!”小奴指了一下。
随后张翔便走向西房。
来到西房时,来来往往的家丁还在搬着东西,张翔走进去,正看到赵寒烟小心翼翼的收拾着一些贵重物品。
听到丫鬟在一旁示意,赵寒烟这才回过头,看到张翔后,她笑了一下。
“公主为何突然要搬去东房?”张翔来到她面前。
赵寒烟卷着一幅画:“驸马不愿意让高平过去住吗?”
“当然不是…只是…”张翔迟疑着。
赵寒烟打断了他:“这西房的阳光不比东房好,而且到了夏天,不是(tǐng)透气,天气(rè)了,住在这里就会(tǐng)闷的,如今暮(chūn)到来,高平已经有所感觉了,所以才想搬过去与驸马同住啊!”
这借口…?
张翔怎么那么不信呢!
去年夏天,整个五六七八月,最(rè)的时候,赵寒烟都是住在这里的,怎么就没说过这样的话呢?
随后又听闻赵寒烟道:“而且,府中现在也多了好些丫鬟,丫鬟们住的别院客房挤了些,高平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属实有些浪费了,驸马住东房那么大的地方,不也(tǐng)浪费的吗?所以高平就想着,要是与驸马住在一起,就能把这西房腾出来了,这样,这西房又可以弄成好些客房,丫鬟们也就可以住得宽敞些,驸马觉得如何呢?”
嗯…这理由勉强还能接受。
张翔帮着她把最后的画卷好,绑上,此时此刻,他再傻也明白赵寒烟的意思了。
随即也(tǐng)适宜的让了她一个台阶,幽默的说了句:“公主有心了,而且明恒最近也确实发现了丫鬟们所住的地方拥挤了些,这西房腾出来后,她们也就不用那么挤了。”
“是吧!驸马也发现的,对吧!”赵寒烟微微展颜。
张翔重重点头:“公主如此决定,深明大义,那明恒只好让公主委屈,屈(shēn)东房了。”
赵寒烟甩给他一个白眼,扭过脑袋,然后继续卷着另一幅画。
张翔又连忙帮上她。
夜幕降临时,赵寒烟西房的东西大抵都搬得差不多了,张翔东房的院子和屋内都基本被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摆满了。
能陈列安置进屋的也安置妥当,剩下的大物件就只能等到明天再弄,而其余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还得需要一些时间来摆放。
吃过晚饭,赵寒烟也便让忙了一天的下人去歇息了。
她和张翔,小奴继续整理着搬回来的小物件。
然后一会儿过后,露出疲色的小奴也被赵寒烟叫回去歇息了。
深夜时,整个驸马府就只有两夫妻还在整理着。
张翔也是累的够呛,坐在书桌前休息了起来。
不远处,赵寒烟还在为每一件小物件的阵列摆放头疼,一会放在这里,观察一会,觉得不妥,又换了一个地方,再觉得不妥,又换一个地方。
就这样,来来回回一个小东西被她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满意。
她一边忙着的同时也在随口问着张翔:
“驸马,你看这幅画,觉得放在哪里好看?”
“这檀香盒要不要放在(chuáng)榻边?嗯…那样味道会不会太浓了些?要不放远一点,放在这里吧,这里刚刚好,可是这样的话,进屋来时又不好看了…”
“哦,高平想起来了,好像外面有一个小梨花柜,明(rì)搬进来,摆在这里,这檀香盒放在这里正好合适,这样的话,柜子里还可以放些小物件…”
“这铜镜高平就放在驸马的铜镜旁边了,这铜镜原本就是一对的,是成亲时母妃赏赐给高平的,分开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成对了,高平这里有好多木梳呢,这么久以来,都没怎么注意,要是今天不整理,高平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木梳,明(rì)就送两把给小奴…”
“这夜明珠也是成亲时父皇赏赐的,放在(chuáng)榻边上正好合适,这夜明珠听说夜里发的光(tǐng)亮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其实并不亮啊,也就一点点光,倒是这珠子放在屋内时间久了,感觉会凉爽很多,虽然这光被大夸其词了些,但也总算是好一些的,夜里要是起来的话,也不用感觉四周黑漆漆的…”
“喔…驸马的柜子里已经放满了衣物,还好高平让家丁把西房的柜子搬了过来…只是驸马的衣物怎么这么乱的,都不整理一下的嘛!罢了,明(rì)高平就给驸马整理一下吧…”
喝着已经凉掉许久的茶水,看着赵寒烟走来走去的(shēn)影,听着她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他说的轻声话语,张翔暗觉有趣,没想到自己这个公主夫人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往(rì)里,她在府中都是严苛,肃穆的样子,出门在外,也是心若幽兰,静如止水,清新而高洁,似乎不为所有事物所惊扰。
这一刻,她那小女儿发愁,纠结的姿态尽显无疑。
过了片刻后,赵寒烟总算是整理好了所搬过来的衣物,然后疲惫的她轻轻擦了一下汗,坐在榻上休息起来,两只手轻轻揉着酸痛的肩膀。
张翔站起来,把一杯刚刚泡好的清茶端给她,然后走到她侧(shēn)处,给她敲打了起来,突然道:“公主,这屋里就只有一张(chuáng)榻啊!”
赵寒烟喝着清茶,轻声道:“这(chuáng)榻这么大,难道还不够高平与驸马共榻吗?”
“够…够…”张翔连连点头。
赵寒烟低着头,轻轻品茗着杯中清茶,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舒爽,这心(qíng)犹如这宁静的夜晚,很祥和。
半个时辰后,终于受不住疲惫侵扰的赵寒烟脱掉了绣鞋,躺到了(chuáng)榻上,准备睡觉。
张翔也躺了上去。
她睡在最里面,张翔睡在最外面,两人的中间起码还隔了两个人的(shēn)位。
赵寒烟不敢往外移,张翔也不敢往里移。
两人此刻都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谁都不敢动,就跟木偶一样。
“公主,明恒这边布衾多了些,公主能盖好吗?”
“无碍,这布衾宽,能盖住的。”
“脚能盖住吗?”
“能的。”
“公主,你有没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
“明恒也不知,可能是太安静了吧!”
“是很安静啊,可往(rì)里,高平在西房,也是很安静的,为什么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想太多吧!”
“驸马,高平今(rì)忙了一天,(tǐng)困的了,可怎么就睡不着呢?”
“明恒也一样!”
“驸马,从前你在书院做先生时,不是(tǐng)会说故事的吗!你说予高平听听吧,这样也许能睡得着。”
“好啊……从前……”
随着屋中的油灯渐渐干涸,屋中的光线也渐渐暗下来。
那之前被赵寒烟摆在(chuáng)榻边上的夜明珠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青光。
张翔讲故事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油灯烧尽后,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两人就像一对(qíng)窦初开的小(qíng)侣,在布衾中牵起了彼此的手,或许这样,才能把那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掩埋起来。
这一晚,是张翔与赵寒烟成亲后,第一次同(chuáng)共枕,只是两人都因为太累而失去了些许做好事的机会。
三月十九的早上,张翔起了个大早,早早的练了一会儿功。
他心(qíng)很不错。
真的很不错,也许是觉得生活要重新开始了。
回到屋内的时候,便一眼看见赵寒烟坐在铜镜前整束装容,往(rì)里,这种事(qíng)都有丫鬟陪伴伺候,可赵寒烟心(qíng)好的时候都喜欢自己动手。
“早上好啊!”
张翔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是他打招呼的方式,府中的人都早已习惯了。
在铜镜中看到张翔的(shēn)影,赵寒烟放下手中的木梳,起(shēn)转了过来,对他行了个礼数。然后继续坐下去,梳那尚未梳完的长发。
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妆容都特别的讲究,尤其是像赵寒烟这样的公主,从编发到选择头饰,画眉,胭脂,唇妆,一整(tào)下来,平(rì)里好几个丫鬟同时上手,都需要好些的时间。
相比这个时代的女子,现代女人的化妆时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之前张翔还曾吐槽过,花这么长时间来化妆,又不出门,给谁看?尤其是(shēn)份尊贵的女子和大户人家的闺秀,整天待在家里都不带出门的,还花那么长的时间来化妆,简直就是吃饱没事干,妆(装)。
当然,吐槽归吐槽,这也说明了古代礼仪和对形象重视的优良传统。
张翔走到了她(shēn)后,从她手里接过了木梳,给她梳了起来。
只是梳了几下后,并不知道把赵寒烟已经梳顺的一些又给梳乱了。
“驸马会梳头吗?”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赵寒烟笑问道。
“会啊,你看,不是很简单的嘛!”张翔犹自自信满满。
赵寒烟轻轻一笑,却也不点破,任由他梳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奴端着水走了进来。
看到张翔给赵寒烟梳的头发时,小奴也是吃惊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翔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奴婢开心。”小奴抿着嘴,走过来,强忍着笑意。
又过一会儿之后,小奴终于忍不住了,给他要过木梳:“驸马,还是奴婢来吧!”
然后,看了小奴梳了一会儿之后,张翔红着老脸咳嗽一声:“钱掌柜说让我今(rì)去店铺看看,我走了。”
“驸马,您不吃早食吗?”小奴的声音传来。
“不吃了。”
狼狈跑出屋子,赵寒烟和小奴咯咯直笑的声音方才传来。
这一天,驸马府的家丁和奴婢们同样在东房忙着,把所有从西房搬来的东西全部安置妥当,原本空旷冷清的东房在这些东西安置后,顿时焕然一新,有了生机勃勃的,家的气息。
张翔原本一个人住在这里本就不怎么讲究,在他的思维里,只要有张(chuáng),有个顶棚,就够了。
可想而知这东房诺大的一个豪宅被他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从前总来这里的秦挽歌都会笑话他,说他是个被打入冷宫的驸马。
花了一天时间,安置好了所有的东西后,傍晚时分,赵寒烟又招呼小奴带着几个丫鬟重新布置卧房,而且是按照成亲时的卧房来布置。
卧房布置好后,赵寒烟便遣散了其余的丫鬟,只留下小奴,她把成亲时所穿的嫁衣找了出来,让小奴带上前往了浴堂。
小奴跟了公主这么多年,知道公主要做什么,所以心中也是异常的开心,也替驸马开心。
半个时辰后,夜幕已经降下,穿着嫁衣的赵寒烟走进了卧房,还让小奴准备了合卺酒。
此时的张翔早已回到府中,但是他被丫鬟们拦了下来,让他在主厅先待着,说是公主的意思,东房还没布置好,他不能过去。
无聊的张翔吃完晚膳后,只能在主厅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直到戌时过后,到了亥时,总算是看到了小奴走了进来,她笑意盈盈的端着一个盒子来到张翔面前。
张翔奇怪道:“这是什么?”
“驸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小奴示意道。
打开后,张翔才发现是一(tào)大红的新郎装。
小奴笑着道:“驸马,这是您与公主成亲时所穿的衣裳,公主说了,让您穿上这(tào)衣裳去见她。”
“公主又要干什么?”张翔一脸的好奇。
“驸马见了公主就知道了。”小奴自不会说破。
“行。”张翔一挑眉,然后捧着衣服去换了。
一会过后,换好衣服的张翔走了出来。
小奴打量了他一眼,这才满意的对他道:“驸马随奴婢走吧!”
然后小奴带着张翔穿过廊道,来到已经布置一新的东房院外,打开门,对他行礼道:“驸马里面请,公主在里面等着驸马。”
张翔走了进去,小奴把院门关了起来,然后独自守候着。
进了院子,张翔打量了一眼,好家伙,这院子已经被布置成了成亲时的样子,灯笼高挂,一片喜庆。
院中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卧房的光亮着。
张翔上前敲了敲门,赵寒烟的声音传了出来:“驸马请。”
张翔走进来,这才看到,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赵寒烟端庄淑雅的坐在布置一新的(chuáng)榻上,这(chuáng)榻上已经被挂上了帐幔,那嫁衣曳地红裙铺散而开,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异常高贵。
桌上还有合卺酒。
看到这一幕的张翔已经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带着好奇走向她:“公主,这是做什么?”
鲜红头盖下,赵寒烟的声音清晰明亮:“昔(rì)成亲,驸马因遭雷劈而晕倒,没能入洞房,高平那(rì)也未入洞房,今(rì)你我夫妻二人(qíng)深意切,摒弃前嫌。这是高平为我夫妻二人准备的洞房,如今你我已修得福分,高平愿与驸马存夫妻之实,相濡以沫,携手白头。”
张翔心中一怔,在她(shēn)边坐了下来,然后轻轻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穿着一(shēn)凤冠霞帔的她明艳而动人,红唇(yù)滴,望向他的目光饱含柔(qíng):“驸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高平对驸马(qíng)深,也知驸马对高平(qíng)意,今(rì)洞房,他(rì)不管如何,高平都愿与驸马不分彼此,同甘共苦。”
张翔握住了她的手放在(xiōng)前,目不转睛,突然说了一句:“公主,我们是该洞房了。”
“噗”
原本旖旎的气氛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增添了一股幽默(xìng)的喜剧,赵寒烟忍不住笑出来,脸蛋上飘起了一股红霞,捶了他一下。
张翔把桌上的合卺酒倒了过来,递给她一杯,两人目光对视,深(qíng),挽着手喝下了这杯合卺酒。
然后,张翔把她头上的冠饰取了下来,给她脱了鞋子,褪下了曳地红裙,扶着她躺到了(chuáng)上。
躺在(chuáng)上的赵寒烟心跳加速,不敢看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见张翔没有动静,她忍不住睁开眼,却是见张翔杵着不知在想什么,她好奇了:“驸马为何不上来?”
“那个…那个…”张翔挠了一下脑袋:“公主,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赵寒烟愣住了:“没有啊!”
“哦,那我上来了。”
“等一下,把灯吹灭。”
“不吹了吧!”
“吹。”
然后,黑暗中,帐幔拉了下来,传出了奚奚索索的声音。
片刻后,张翔不满的声音传来:“小奴这个死丫头,怎么给你穿这么多衣服。”
“驸马,你的脸好烫啊!嗯…(shēn)上也很烫。”
“(rè)的,要不我们不盖被子了吧!”
“唔…不行。”
“可你(shēn)上也很烫啊!”
“可是高平没觉得(rè)啊!”
“可我看不见啊!”
“好吧,那就只盖一点点。”
“嗯…这样就好很多了。”
“驸马,接下来高平该怎么做?”
“我也没经验啊,反正你就放轻松一点,不要动就行了,这种事很简单的,摸索一下就会了。”。
“……”
这个夜晚,风光无限,院子里的大红灯笼随着夜风的抚动,轻轻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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