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素素如果没有被召进宫看病,就在博济医馆帮忙前厅坐堂或后屋帮卢福炮制药材,这天卢福看有几样草药都没了,又没时间去采药,便叫上易素素一起去东市采购。
东市是杂货的集散地,一般用的,吃的都有,并且还归类成一片片区域。刚好药材区域的隔壁就是卖女红的区域,于是卢福顺便带易素素也过去卖女红的区域,叫她买点女红。
正当他们在挑选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冲着卢福叫道:“舅舅,舅舅。”
卢福觉得声音很熟悉,转身一看,只见几位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也在挑选女红,其中一位身材高挑、肤色洁白的女孩子正在叫他,卢福觉得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那位姑娘冲着卢福笑嘻嘻继续说道:“舅舅,我是翁须。”
“翁须,是你啊翁须,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卢福显得很意外,但又惊讶。
“舅舅,我端详了你很久,确定是你我才敢叫你。”
“你不是在邯郸贾长儿那里学歌舞吗?怎么跑来到长安,你爹娘和哥哥呢,就你一人来吗?”
“舅舅,我们是四个姐妹被选来长安的,分到太子府做歌女,今天刚好放假,我们四人就相约一起过来东市这边逛逛,没想到在这里碰见舅舅,真开心。”
“哈哈,我也是,都有五六年没见你了,你都变成美人一个,我都认不出来了,平常跳舞辛不辛苦。”
“不算是很辛苦,太子和良娣人比较仁慈,没对我们呼呼喝喝,就是平常很少有时间出来,整天都呆在太子宫里面。”
“翁须,我现在住在夕阴街雍门边上的一个医馆,名叫博济医馆,你有什么事可以去那里找我,这位是素素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她可是经常进宫帮娘娘门看病。”
卢福也把易素素介绍给翁须,翁须是在太子宫里面的,因此不认识素素,便说道:“太子宫里都是女医楚凤去看病的,但素素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旁边的一位姐妹也听过易素素的事,忙说道:“我听鸿宁宫的姐妹说过你,说你会配制一种沐浴方,洗完后人体会散发一种芳香。”
另一位姐妹也说道:“听说还会配一种可以敷面的膜,姐姐,你真厉害。”
说得易素素都不好意思,忙说:“过奖了,我也是看前人的记载才拿来用的。”
聊着聊着,翁须看时间差不多了,忙说道:“舅舅,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卢福有点不舍地说道:“回吧,记得有空来医馆找我。”
翁须姓王,是卢福的外甥女。送走王翁须后,卢福跟素素说起她的往事:
“我这个外甥女啊,命苦,她天生丽质,人长得漂亮,八岁那年就被广望节侯之子刘仲卿看中,说是要教她歌舞;在那学不到一年被刘仲卿这家伙卖给了邯郸的贾长儿,当时她爹娘都是不乐意的,就跑来邯郸找我;这个贾长儿我认识,他是次倩的妹妹婉儿的师兄,于是我就吩咐贾长儿一定要好生照顾好翁须;不久,次倩就遭赵王太子刘丹的追杀逃离邯郸,我也跟着逃了出来,就没有见到翁须了,没想今天却在这里见到她。”
“卢大哥,翁须长得这么漂亮,又在太子宫里做舞女,应该是有前途的,说不定被太子或是皇孙看中了,那就有可能是第二个卫皇后。”
“就看翁须有没有这个福气,素素,如果你有机会进太子宫,帮忙去看看她。”
“卢大哥,这个没问题,以后如若有机会碰到,我把她当成姐妹。”
回医馆后,卢福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公孙彧:“老弟,近期有没有博望会?”
公孙彧觉得很奇怪,卢福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个问题吗,怎么一进门就问起,于是说道:“怎么卢大哥你也想起参加博望会?你也关心太子的事情啦。”
易素素忙说:“师兄,你有所不知,刚刚我们在东市时碰到卢大哥的亲戚。”
“卢大哥也有亲戚在长安吗?”
“是的,是卢大哥的外甥女,在太子宫里做舞女,卢大哥想去参加博望会,应该是想找个机会看看你的外甥女吧。”
卢福乐呵呵地,笑而不答。
公孙彧搞明白了,说道:“原来卢大哥是要去看歌舞,过几天是秋菊会,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很久没去参加。”
“不知到时有没有歌舞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见到翁须。”
这时公孙彧才想起几年前去参加冬梅会,想起了织鞋的陈山一家,于是问道:“卢大哥,前年跟我一起去的那位陈山大哥怎样啦,这么久都没见过他,他儿子的病不知好了没有。”
卢福看到公孙彧到现在才问起这件事,忙说道:“忘记告诉你,他们一家早就回湖县老家啦。”
“不是说他老家的家被人没收了吗,怎么还回去,回去住哪?”
“是这样的,上次跟你去参加那个冬梅会后,不久,他老家湖县就来了一个差役,说他的案子在太子的过问下重审了,他不用陪钱给那位恶人,还把他的家归还给他,因此他们一家三口就回湖县老家;临行时,他过来医馆道别,刚好你去了朔方城前线,等你回来时,我又忘记跟你说啦,要不是你刚刚问起,我也忘得一干二净啦。”
“也不知道那个叫令狐茂的怎样,还有没有再来参加博望会。”
卢福笑笑说:“看来老弟对他印象不错,还能想到他,反正自从那次他过来看病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看来太子还是很仁慈,很爱民,像陈山大哥这样的案子,他就是把状子投入那个缿筒,我都以为会不会只是装个样子,没想到太子真的帮他翻案了;那么多状子,太子都处理了,真叫人佩服。”
“是啊,我外甥女都说他人很和蔼,不会对他们这些下人呼呼喝喝。”
“当今皇上一直都是穷兵黩武,搞得民不聊生,他一生都想征战,到现在还是这样,如果到时太子继位,可能会好点,最起码可以与民休养生息。”
卢福听到公孙彧又在发牢骚,忙按住他说道:“小声点,给别人听到可就麻烦了。”
公孙彧吐了吐舌头,忙道:“现在没人我才敢说,我也是发一下牢骚,你看看司马迁大人,就是帮李陵将军说几句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说明陛下还是很残暴,喜欢酷吏,动不动就重罚,真的很惨。”
“是的,老弟,上次立伦有来过,不过你不在,自从你叔叔回老家后,他也回阳陵老家;听他说,他们那边生活更惨,可以说是民不聊生,他的那位族兄朱安世经常带头闹事,说是为这些穷苦的兄弟出头,我怕他有朝一日会出事。”
“大家都叫他阳陵大侠,大侠还不是指那些经常会闹事的人啊。”。
“就是啊,立伦也很担心他会出事,上次过来在东市买了一些草药,叫我帮他配制后就匆匆走了,我估计是他那位族兄在用,你以为他只用那张黄色的召军符就可以医病,依我看,那张召军符应该是浸过这些草药熬成的汤水,其实他所配的都是驱寒的草药。”
其实公孙彧早就看出来了,他只是没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