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辅政这些年来,务在安静,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又令郡国各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间疾苦。一班贤良文学,皆请罢盐铁榷酤均输官,勿与天下争利,虽御史大夫桑弘羊极力反对,但最终还是罢榷酤官,国家日趋安宁。
霍光见国内安宁,便议与匈奴和亲,乃遣使前往匈奴,探其意思。早在始元二年,匈奴狐鹿姑单于身死,当狐鹿姑将死之际,曾嘱诸位身边的群臣道:“我子年少,不能治国,当立弟右谷蠡王为单于。”但是狐鹿姑死后,卫律却与阏氏颛渠密谋,秘不发丧,假传单于命令,召诸贵人宴饮结盟,共立狐鹿姑子左谷蠡王号为壶衍鞮单于。壶衍鞮单于既立,右谷蠡与单于子左贤王,皆以不得嗣立,心怀怨望。
一直以来,匈奴每年五月,都会在龙城大会诸王,祭享天地鬼神,但这几年的龙城大会,左贤王、右谷蠡王都不肯来会,于是匈奴之势始衰。始元六年的龙城大会,我朝派使者前来,壶衍鞮单于使人示意,欲求和亲。我朝使者之前已得到上官桀的意思,知道怎样跟壶衍鞮单于要回苏武,便说道:“单于既有意和亲,须先放苏武等回国。”
“苏武?”
壶衍鞮单于假装不知道,于是问左右,左右都说苏武已死,但是使者依然不折不扣,大声说道:“我此次来特奉我朝皇上之命索回苏武苏大人,只因皇上有一日在上林苑中射猎,忽见天边一雁飞过,皇上亲自拈弓搭箭,向雁射去,那雁中箭坠地,拾取一看,忽见雁足上系有一物,解开一看,却是一块帛书;帛书中写道:‘臣苏武现在荒泽之中’,细看书词,确是苏武笔迹,苏武现在北海牧羊,单于如何说他已死,欺骗我朝呢?如今连天都怜苏武孤忠,使他帛书得达,又是皇上亲手射得,单于更有何说?”
壶衍鞮单于闻言,与左右面面相觑,心中大惊,怎么连苏武在北海牧羊他们都知道呢。匈奴人本来生性率直,加以迷信甚深,如今闻使者之言,以为真的射雁得书,果有其事,又因自己说谎被人揭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向使者谢过道:“苏武实是尚在。”
就这样,在北海牧羊十九年之久的苏武终于被放回来,与使者一起回长安。当然匈奴这次肯放苏武回来,只因现时的匈奴势力已大不如以前,开始分裂削弱,因此他们也不敢得罪我朝,于是也做个顺水人情,放苏武回来,已修好两边之关系。
当初苏武出使匈奴时,已经四十岁,留在匈奴一十九年,现在已变成须发尽白的老头,进长安城时,他仍然手持汉节,路人见者无不感叹。皇上以苏武奉使全节,不屈不辱,便命少府预备太牢,使苏武往茂陵祭武帝陵庙,并下诏拜苏武为典属国,赐钱二百万,第宅一区,真是:
咽旃不见羝生乳,卧雪惟闻节落旄。
南向心伤龙驭失,北风盼断雁行高。
人生奄忽如朝露,五字河梁惜别劳。
苏武回到家里时,老母妻子都已过世,剩下儿子苏元,也是年过三十,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已经膝下有孙子。苏武出使时苏修刚出生不久,如今已变小伙子,对于这位二伯父,苏修虽然觉得陌生,但还是时不时地缠着苏武问他北海牧羊之事。
......
说完苏武回长安的事后,再来说说杨恽与舞坊的事。
当日杨恽先替王奉光交了五十两银子赎回王惜君后,便拿着字据去找他父亲的老朋友京兆尹樊福。樊福为人正直,不畏强权,秉公办事。他原是隽不疑的副手,隽不疑因办理假太子一案而名声大噪,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黎民百姓,都对他肃然起敬,就连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也看上他,竟想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他,估计霍光有很多女儿吧。以霍家的权势,想必谁都想攀这门高亲,但是隽不疑却婉辞,过不久便以身体有疾为由,辞官归故里,朝廷只好让他的手下樊福来顶隽不疑做京兆尹。
其实不是隽不疑不想干,而是京兆尹这个职位确实太难干。身在天子脚下,你若要想帮那些权贵,势必会损坏老百姓的利益,那会为百姓所不齿,你如若为老百姓利用着想,为他们做事,那肯定会得罪那帮权贵,弄得字据满身骚,看来还真是两边都不是人。
当手下告知樊福,有一位叫杨恽的年青小伙子想见他时,心想我跟杨恽的父亲杨敞有交情,不过对杨恽的印象还是在读书的小孩子,怎么现在变成年青小伙子,突然间自己过来找我,又有什么事?于是忙命人唤杨恽进来。
杨恽也是几年没有见过这位世叔,一见面便行礼:“小侄参见樊大人。”
樊福端详了杨恽一会,见他一身白衣,腰间还佩戴长剑,乃当时长安城内年轻人最流行的装束,便笑道:“想不到几年没见,你却变成了小伙子了,还佩剑呢,是不是也想当大侠啊。”
可以看出,当时社会大侠之气很流行,特别是年轻人,个个都想当大侠,杨恽便是这类人,就连刘病已他们三位少年也是很崇拜这些大侠。
杨恽忙笑道:“樊大人你见笑了,小侄曾受过燕仓师父的指点,略懂些剑术而已,大侠却不敢当。”
“哈哈,原来是燕仓教你剑术,要不要来几招玄鸟剑术给我看看。”
原来樊福也是跟燕仓很熟。
“小侄只学到一些皮毛,不敢献丑。”
杨恽还是很谦虚,当然他知道樊福也是剑术一流的,不敢在他面前献丑。
“哈哈,燕仓他经常云游四海,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很久没跟他切磋切磋。”
“前些日子在上林苑见过他,当时他正在指点徒弟的剑术,我也有幸受他一些指点,听说你们两人的剑术不相伯仲。”
“那里那里,我跟他比差得远呢,燕仓不但剑术高明,轻功也了得,我可望尘莫及。”
“樊大人你过谦了,你的剑术在长安城可是出名的。”
两人都在互相吹捧着,当然樊福知道杨恽来找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便问道:“杨公子,你今日找我不是说剑术这么简单吧,说吧,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