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朱安世心里也是承受着极大的煎熬,只见他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他要衡量此次举事能否成功,能否躲过官府的追查,假如能够躲得过去,那往后怎么办?
看到朱安世还在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朱立伦上前说道:“大哥,再过半个月就是七月半了,往年我们都有举行祭神的活动,要不我们就趁着祭神,约定那时举事吧,如何?”
管建也觉得朱立伦的提议好,忙说道:“师父,立伦说得有道理,七月半那晚上祭神肯定有很多人过来,要不就选在那时,叫大师兄在长陵邑,二师兄在安陵邑也同时在祭神时举事。”
看到大家都心意已决,朱安世终于开口了,只见他说道:“既然大家都建议举事去抢大户的粮仓,那我们就要详细地谋划一下,万方你去你的地盘长陵邑组织,你比较老成持重,就派英贤去协助你,英贤为人勇猛,可助你一臂之力。”
万方和吴英贤听到师父的安排,忙应道:“是,师父。”
朱安世接着说:“涂达你也在你的地盘安陵邑举事,你够勇猛,不过有时缺少一点谋略,管建你就过去帮你二师兄,多给他出谋划策。”
涂达和管建也忙答应师父的安排。
现在就剩下阳陵邑,不用说,看朱安世的安排,肯定是把阳陵邑的举事交给自己,他继续说道:“阳陵邑就由我自己来主持,立伦你帮忙我安排一些细节;我们事先要去踩点,查明每个点的路况和把守人数,再谋划从哪边冲进去,哪边出来,哪些人指挥,下面如何分工,你们都要谋划得清清楚楚,七月半那晚估计会有很多难民过来祭神,到时怎样管理好这群难民也要考虑。”
就这样商议了足足一天,最后大家决定七月半这天分别在阳陵邑、安陵邑和长陵邑同时举事,时间是晚上亥时,到时参加举事的人个个都要在左手绑一条黄色的召军符,分成若干组,领队的腰间挂一葫芦,葫芦越大,级别就越高。
冲进粮仓后,首先是放粮给难民,让难民们拿到粮食后就散,各弟子拿到足够的粮食后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集中起来,然后大家再一起汇合,逃往岐山。
一切都谋划好了,就等举事。
七月半,原本是上古时代民间的祭祖节,而被称为“中元节”,则是源于东汉后道教的说法。道教有“三元说”,“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中元”之名由此而来,佛教则称七月半为“盂兰盆节”。但不管怎样变化,这天都有祭祖追思的习惯。节期与古老文化中的阴阳消长循环之理有关,在《易经》中,“七”是一个变化的数字,是复生之数。七月乃吉祥月、孝亲月,七月半是民间初秋庆贺丰收、酬谢大地的节日,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该节是追怀先人的一种文化传统节日,其文化核心是敬祖尽孝。
朱安世及众弟子每年的七月半都会举行祭神活动,不但是祭祖,还要祭冤魂,他们壶公派认为,七月半这天是冷热交替时节,也是地狱开门之日,地宫会打开地狱之门,众鬼就会离开冥界,接受考校,有主的鬼回家去,没主的就游荡人间,徘徊在各处找东西吃,因此又称鬼节,要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他们称为祭神,为亡魂召回家之路。想必到了东汉后发展成为规模颇大的中元节就是朱安世他们这一派的功劳吧。
阳陵邑的祭神活动设在南郊的田野里,往年丰收时,田野里都是满满的稻草,农民已将麦穗收割回仓,剩下的稻草就可以再燃烧,燃烧后的草灰又变成泥土的肥料,滋润着下次耕作的泥土,年复一年。农民怀着丰收喜悦的心情,用新收的粮食,在田间祭奠先祖故人,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不过今年大旱,田野里都是干涸龟裂的黄土,所有农作物都枯死,没有收成,因此过来祭神的人们个个都是愁眉苦脸,更多还是怀着悲哀的心情祭奠那些没有东西吃而饿死的亲人。
祭神在悲哀的气氛中进行,由于这段时间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因此今年的祭神很多人来参加,大多数是难民,估计他们以为有粮食派发吧。
仪式持续到差不多亥时才结束,这时难民们都没有要散开的意思,都在等着朱安世他们派粮食。不过今晚,一点派粮食的迹象都没有。
阳陵大侠朱安世在祭神结束后,登上高台,大声地说道:“各位乡亲们,天公不作美,今年大旱,到现在已经足足四个月没有一点雨水,你们都看到,这田野里都是干涸的泥土,哪有收成,知道大家都是逃荒出来的,个个都饿着肚子,老实说,我们也是饿着肚子,该派的都派完,怎么办?”
说到这里,下面的难民开始骚动了,说是如果没粮食派,不如回家睡觉了。
朱安世继续说道:“乡亲们,如果你们想要粮食就先不要走,等一下我们会分批带你们去取粮食的。”
这时下面有人大声说道:“阳陵大侠,我们去哪里取粮食啊?”
朱安世微微一笑,正色地说道:“天灾导致我们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但是,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粮仓里面,粮食多得连仓鼠都被养得大如猫,他们却吝啬得一粒粮都不拿出来救济我们,你们说这样公不公平。”
“不公平.......”
这时,难民们的情绪被煽起来,纷纷表示不公平。
朱安世忙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大声说道:“如果你们想要拿到粮食,等一下就跟我们一起去,找那些大户人家要,好不好。”
“好......”
一听说有粮拿,下面那是群情激昂。
朱立伦也站上高台,大声说道:“乡亲们,愿意的就跟我们去的一起去,但是老人妇幼要留下来,青壮年才跟我们一起去;我们摸查了一下,城邑里总共有八处粮仓,等下我们分成八队人,由我们的人带你们去,记住,去的人左臂都要绑一条黄色的召军符,我们的人一进粮仓在跟看守粮仓的人厮杀时,你们就趁乱进去,抬着粮食就跑,大家只认绑召军符的人是自己人,没有的就是敌人,记住了吗?”
就这样,朱立伦把所有愿意参加的青壮年集中在一起,分成八组,共有一千多人,每一组都由壶公派的弟子带领,领头的腰间都挂有一个葫芦,按葫芦大小来区分级别;个个抄着家伙,奔赴八个粮仓。
同时,在长陵邑、安陵邑,朱安世的弟子也是带着难民一起暴动,冲入粮仓抢粮。
之前,朱安世他们谋划好只抢大户人家的粮仓,不抢官府的粮仓。但是,事态发展变得很糟糕,难民们实在是太多了,见到粮仓就抢,也不管是不是官府的粮仓。
局势的失控是壶公派弟子们事先没有想到的,因此他们也没有拿出更好的办法来控制这局面,只能任由发展。现在朱安世能做的就是赶快召集一众弟子,等人集齐后,赶快向岐山方向逃亡。
由于怕官兵的追杀,朱安世先命人通知长陵邑的万方、吴英贤和安陵邑的涂达、管建,叫他们自行先撤退,到岐山约定地点再会合。。
朱安世和朱立伦率着阳陵邑的弟子一路向西走,直奔岐山,队伍经过长陵和安陵时,见到满地都有抢回来又未能拿走而散落的粮食,但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茂陵邑。
茂陵邑的据点是刚刚开辟不久,根基不是很深,发展的弟子也不多,朱安世怕夜长梦多,稍微休整后马上又出发,还是向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