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被处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博济医馆,是雍门新门侯杜由将消息告诉公孙彧的,公孙彧很是伤心,虽然他跟江充接触也就几个月,但他们是一起在赵家村遇难时相遇的。正所谓落难时互助之情最难忘,况且江充还将他的刺灸心法相赠,并传授九针心法给公孙彧,算上去还是他的师父呢,虽然后来跟江充很少来往,但是师恩难忘。
还有陆机,陆机现在怎样,是生还是死?公孙彧忙问门侯杜由,杜由他说也不知道陆机的下落。
其实陆机这些天来一直都呆在家里,江充他们在高调抓蛊时,陆机却显得很低调。虽然江充也有邀他一起加入他们的抓蛊队伍,但被陆机婉拒了,此时的陆机估计是嗅出什么味道来。当他知道江充被抓去处斩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医馆已经没有病人过来看病,公孙彧也照常关掉医馆的门。自从卢福离开医馆回邯郸后,公孙彧就和师妹易素素在一起,他们是在卢福临走前当着卢福的面许下愿并结过发,愿相伴一生,白头到老。卢福已经离开有一年了,这一年来公孙彧和易素素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如胶似漆。
仲夏的夜空实在太美了,幽蓝的苍穹是那么深邃,弯弯的月儿披着淡淡的轻纱,像一把玉梳,轻柔地梳理着飘逸的流云。星星依然那么美,一颗一颗的,像撒在蓝布上的碎金子,晶莹透亮,阵阵夜风吹拂过来,沁人心脾,令人陶醉。公孙彧和易素素忙了一天,此刻两人依偎着坐在医馆的天井中央,正在谈论江充的过往和遭遇,谈到伤心处,公孙彧的眼眶都是湿湿的,易素素由于跟江充比较少接触,于是只有一直静静地听公孙彧讲述。
约莫亥时时分,正当他们俩人正想入房间睡觉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公孙彧以为是哪位得了急症需要马上救治的病人过来敲门,于是提起油灯急忙跑去前厅开门。当医馆的门打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公孙彧忙用油灯一照,吓得他差点大叫起来,原来敲门的是陆机。
陆机忙示意公孙彧把门关上,并且不要声张。公孙彧忙将陆机领到后院,易素素见到陆机的狼狈样子,估计他还饿着肚子,于是说道:“陆先生,这么晚才过来,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填下肚子吧。”
陆机气喘吁吁地说道:“有劳素素了,还真有点饿,老弟,你先倒碗水来给我解解渴。”
公孙彧马上端起碗,倒了一碗水递给陆机,陆机接过便一口就喝完,看着陆机这番模样,公孙彧忙问道:“陆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有人追杀你?”
陆机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太子的人一直都在搜查我,昨天直指官署的人跑去跟我说次倩被皇上下诏抓去,我就觉得此事有蹊跷,皇上一直都是很信任次倩的,他也是任劳任怨地为皇上做事,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就会抓他,抓他又为何事呢?难道是搜查巫蛊,但是搜查巫蛊可是皇上下的诏令。”
陆机又要了一碗水喝下去,他真的很口渴,这大热天的,估计是流了很多汗水。只听他继续说道:“直到晌午,传来了他被处决的消息,并且是太子亲自去监斩,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太子假传圣旨,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太子的人肯定会来搜捕我,于是就跑了出来。”
“那太子为什么要假传圣旨去抓江大哥呢?”
陆机叹了一声,说道:“说来话长,次倩有时太过不讲情面了,就拿去年扣押太子车架,将他的门客送进廷尉狱的事来说,当时卢福已经过去求情了,并且卢福的外甥女已经是太子的儿媳妇,这种情况就应该做个顺水人情,顺便结交太子,为将来做准备吗。”
看得出陆机很无奈,公孙彧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劝他,搞得卢大哥一气之下离开了我们回邯郸。”
“老弟,没用的,次倩那犟脾气你是知道的;其实卢福的离开他是有感触的,不过在苏文、严浩他们的唆使下,他又变了,可能他认为已经得罪太子了,那就得罪到底,于是一接到彻查巫蛊的诏令,他就充当马前卒;我倒觉得很不妥,人家俩父子在斗法,你却充当枪被指使,肯定会粉身碎骨,于是我劝他不要去查,他还是不听,结果真的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陆机也是泪流满面。美女窝
公孙彧也觉得奇怪,怎么江充就知道太子宫里面有蛊物呢,于是问道:“那江大哥怎么就知道太子宫里肯定能搜到蛊物?”
陆机摇摇头说道:“是卢福说漏嘴,那晚卢福去求情,我们三个在一起喝酒,估计卢福喝多了,就将他跟素素姑娘去太子宫帮他那位外甥女看病的事说出来。”
公孙彧终于明白了,那次卢福外甥女王翁须是因为看到蛊物,吓到生病,才召易素素去看的。看来卢福是将此事无意中说出来给江充知道了,江充就想利用巫蛊来整一下太子,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搭上自己的卿卿性命,哎,这就是政治斗争。
这时易素素已经煮好一碗粥,端过来递给陆机:“陆先生,不好意思,医馆里面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只能煮碗粥给你先填饱肚子。”
陆机接过粥,微笑地对着素素说道:“多谢素素,有碗粥就够了。”
看着陆机狼吞虎咽和稀饭的样子,易素素问道:“陆先生,刚刚你说是卢大哥说漏嘴将太子宫里有蛊物之事说给江大哥听是吧。”
陆机嘴里还在喝粥,只能点点头表示没错,易素素听后也是长叹一声,带着自责的口吻地说道:“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跟卢大哥说。”
此时陆机已把粥喝完了,抹抹嘴说道:“不关你的事,素素你不用太自责,谁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
一旁的公孙彧也说道:“先生说得没错,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以后我们说话谨慎些就是。”
陆机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其实次倩也是被利用,真正听者有心的是苏文这个贱人,他一直跟太子有过节,知道如果皇上驾崩太子即位后,就是他的末日,因此就绞尽脑汁来对付太子;终于给他等到机会,朱安世这条疯狗乱咬人,利用巫蛊把公孙贺父子咬死,苏文就觉得巫蛊这东西好用,恰好皇上又做恶梦,梦见有小木人想杀他,于是苏文就用巫蛊来做文章,说是有人诅咒皇上,于是皇上就下令彻查巫蛊下咒之事,你们知不知道是谁跟皇上说是有人用蛊物诅咒他。”
公孙彧和易素素当然是不知道,陆机见他俩都在摇头,轻声说道:“你们想都没想到会是他,还跟你们有关呢。”
公孙彧和易素素听完后觉得很惊讶,怎么跟我们有关呢?会是谁?
“是太医王卯。”
“啊...”公孙彧大叫一声:“怎么会是他呢?他为啥也卷入这件事呢?”
“是苏文让他这样说的,不知道苏文在哪听说你们的师父易无期藏有《扁鹊医经》逐步医经,苏文就拿这部医经来说事,说如果王卯跟陛下说是有人利用巫蛊来诅咒皇上,就帮他得到这部医经,王卯还信以为真,于是便照苏文的意思跟皇上说了,结果就酿成了这个大祸;老弟,素素,是不是真有这部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