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公诊籍》记录的诊籍确是够多,再加上易道安和淳于缇萦的诊籍,堆得慢慢的。易素素已经整理分类了一年多了,但还有一些仍没看过。
易素素有着惊人的记忆,只要她看过的,都会记得,不过这一年多来她印象中还有见到过《仓公诊籍》里面有关于服石药后不适而医治的记录。公孙彧看着易素素整理的方法有点不对,便指导她:“素素,我看你整理时都是先拿上面的诊籍来看,也不分是谁的诊籍;最好先把仓公写的诊籍整理好,然后再来整理你爷爷和奶奶的诊籍。”
易素素吐了吐舌头,娇嗔地说道:“爷爷奶奶的诊籍比较多,我更喜欢看,那就先看仓公的诊籍吧。”
于是他们俩就这样一卷一卷地翻开看着,不觉已到更深,易素素有点累了,趴在案几上就想睡觉,而公孙彧仍旧精神十足地看着诊籍,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这些医简,公孙彧就不知疲倦。
这时,公孙彧突然大声说道:“素素,找到了。”
睡眼朦胧的易素素马上起身,只见公孙彧拿着一卷布满灰尘的医简铺在案几上,指着上面说道:“你看,上面记载道,齐王的侍医遂患病,自炼石药治之,致患中热,中热灼耗津液而致不小便,石药性燥烈,再服之更是火上浇油;可用柴胡、半夏、黄芩、芍药、枳实、大黄、生姜、大枣治之。”
易素素看完诊籍后点点头说道:“此方可治热结在内之病,我明天去找吕太医,将此方给他,让他用此药方为皇上治病。”
“千万不能说此方的出处,不然又会引来事端。”
“我当然知道,不过此方好像没有名字,师兄你起个名吧,看叫什么好。”
公孙彧顿一顿,突然有了灵感,忙笑道:“方子里面最重要的是柴胡,不如叫叫柴胡汤。”
易素素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就叫柴胡汤。”
翌日,正当易素素想要去找吕太医时,正巧吕太医也来医馆,不过这次他来的目的不是找易素素进宫帮娘娘们看病,而是来找公孙彧的。
原是是吕太医要随皇上一起前往东莱,而大鸿胪田千秋有腿疾,行动不便没有跟随,田千秋的腿疾一直都是吕太医在帮他医治,这次吕太医出门就只能过来叫公孙彧帮忙去医治。
一听说是田千秋,公孙彧忙说:“这位大鸿胪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太始三年我在博望苑见过他,当时他上博望亭陈述他的杨子派学说,我至今记忆犹新,记得他人有点胖,走路时腿脚不灵,没想到是有腿疾。”
吕仲远淡淡一笑,说道:“田大人也算是老来福,被他揪住这个机会,上了一封书为太子鸣冤,就可以当上很多人为之奋斗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真是奇迹;我之前为他做过针灸,我已经向他举荐你,你明日过去冠尚前街他的府上帮他医治吧。”
这时易素素也上前问道:“吕太医,是不是皇上的病还是没有痊愈?怀仁丸是不是治不了?”
吕仲远邹邹眉头说道:“之前他服太多丹药了,好在他身体硬朗,扛得住,怀仁丸可以补气,但不能清其体内的热结,他现在就是体内积聚太多热结,一发起来就会头疼做恶梦。”
“吕太医,我跟素素根据你说的皇上的病症研究了一张清除体内热结的方子,不知合不合用?”
吕仲远一听有药方,他也略知博济医馆里面是有宝贝的,于是忙说道:“有什么药方,拿出来看看合不合适。”
这时易素素就拿出写好的药方递给吕仲远:“吕太医,这是柴胡汤的药方,我们研究过,此方最适合治皇上的病。”
吕仲远看完药方后,点头赞道:“想不到你们这对医侣,一阴一阳合在一起,竞能摸索琢磨出这么好的方子,我看此药方最适合皇上的病,我马上报少府太医院去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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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彧按着吕仲远提供的地址来到大鸿胪田千秋的府上,管家知道他的来意后忙把他领到书房去等候,自己便跑去通知田千秋。过来片刻,公孙彧见到一位又矮又胖的老者,拄着一把拐杖,一拐一瘸慢慢地走过来书房。不用想,来者肯定就是那位投机分子田千秋,还是跟几年前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于是忙上前拜道“田大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田千秋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他上下打量了公孙彧一番,突然用手指着公孙彧道:“莫非是太始三年在博望苑里见过的那位年轻才俊?”
公孙彧笑笑道:“正是鄙人,年轻才俊就算不上;时间过得真快,一别已五年,你现在已经是大鸿胪,恭喜田大人。”
田千秋哈哈大笑:“那里那里,都是托皇上的福,我才有今天,听吕太医说你是长安城的神医。”
“神医就不敢当,吕太医说你的腿行动不是很方便,究竟是什么回事?”
田千秋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地坐在卧榻上,指着左腿叹道:“我这支老腿,年轻时曾摔伤过,由于当时医治不及时,现在一到春季就开始疼痛,特别是膝盖这里,一弯曲就疼。”
公孙彧马上帮他察看左腿,发现膝盖打下部分有点变形,估计是当年摔伤后正骨没到位,于是拿出银针来帮他做针灸。
只见公孙彧在左腿的环跳穴、悬钟穴、居髎穴和委中穴下针,反复三次,然后再帮他推拿,做了足足有一时辰。
“田大人,你现在觉得左腿怎样?”
“弯曲时没觉得疼了,公孙医师,你真是神医。”
天气还是有点冷,不过公孙彧却做得满头汗,他一边擦汗,一边说:“田大人你过奖了,你的腿疾也不是做一次就能完全康复,这样吧,我以后每隔一个月就过来跟你做一次,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有劳公孙医师,如果多一些像你这样的神医,就不会出现前年的巫蛊乱。”
听到田千秋在叹息,公孙彧心想,他也是不信巫蛊之人,便点头说道:“田大人说得有道理,因医术没有广流传,才会出现有病不看医而是去问巫蛊;还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那就是朝廷连年征战,横征暴敛,各种苛捐杂税导致民不聊生,更严重的是跟匈奴打仗时还带来了可怕的瘟疫,这些瘟疫传播很快,又很难医治,于是就认为是鬼神作怪这才给巫蛊有机可乘。”
田千秋一边听公孙彧的分析,一边连连点头称是:“公孙医师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些年来我见过很多由于战争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流民,还有大片田地荒芜的景象,每每都伤心落泪。”
“田大人,皇上很喜欢你的敦厚和敢说实话,其实经过太子起兵一事后,他老人家已经感触良多,开始在反思这个问题,你可否趁此机会将这些情况上奏给他。”
田千秋想了一想,欲言又止,只是频频点头,公孙彧见状继续说道:“皇上依然喜欢会神仙,喜欢长生不老之道,其实这些年来,花费了这么多工夫,哪有神仙的影子;至于要长生不老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够做到强身壮体,平常少怒,每日节制饮食,有病看医不信巫,这样就能延年益寿,生命就会长一点。”
一番话说得田千秋竖起手指头笑道:“听公孙医师的一席话,我茅塞顿开,其实这些道理很多人都知晓,只是不敢跟皇上说,都是怕说错话会被治罪;其实我倒认为皇上也是心知肚明,就是没有人帮他捅破住一层纸。”
公孙彧心想,这个田千秋确实厉害,以前以为他只是个投机分子,现在看来他还是有大智大慧的人,便说道:“田大人,你要敢去捅破这层纸,为民请命,让朝廷不要再征战,与民休养生息吧。”
“容我想想吧,皇上的病还时不时会发作,一发作起来就会乱责怪人,弄得个个都很不敢跟他上奏这些敏感之事,我们在他身边都是要谨小慎微。”
“大人,我已经找到医治皇上病根的药方,并交给吕太医去医治,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好起来,等他清醒了,你再上奏也不迟。”
田千秋点点头,默不作声,看来他开始考虑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