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玉在石泉县和同科进士温同孝寒暄一番,温同孝尽县衙所能招待卢成玉和他的属下一行。
卢成玉吩咐马萧,500兵马在石泉县衙修整一宿;第二天便赶往青石川。
太阳落山后,最早出现在夜空中的第一颗星星是金星;金星总是那么不知疲倦地抢在月亮之前出现在西方,而在凌晨,金星又要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悬挂在东方闪烁发光。
金星是个什么样的星球,卢成玉那个年代的人自然不明白;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人们对金星的知识也只是个猜测。
卢成玉和温同孝谈论着金星的不辞辛劳,两人便在县衙后花园一棵大梧桐树下打坐叙旧。
卢成玉和温同孝打坐圈椅是川西一带流行的藤椅,藤椅自然是藤条编制而成;两把藤椅并成一摆置放于梧桐树下,中间搁一只精致的藤条茶几;茶几上有酒,有茶,有醒脑防虫香料。
仆人将一干用品摆放置好后知趣地退下去了,卢成玉和温同孝两人便呷酒神聊。
这样的机会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难得的,因此他们十分珍惜这种忙中偷闲式的神聊叙旧。
深蓝色的天幕上星星不断增多起来,最后堆积成一个一个的星群闪烁亮光。
有的星星明亮、硕大,有些星星微小光暗;不管是大是小都,星星们都想在太阳落去的夜空中一展身姿。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悄悄升了起来;广漠天幕上的繁星便就失去甚嚣尘上的明亮,月亮像一盏悬挂高空的明灯;将大地映照得一片明亮。
凝视着空中月亮和地上的月光,温同孝不禁诗兴大作;神情亢奋地吟诵起李白的诗句来: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卢成玉见卢成玉吟诵李白的诗,也就吟了一首杜甫的诗:
戍鼓断人行,秋边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两人吟诗开言悠哉乐哉,温同孝又一次重复着前面的话语:“卢兄成玉知府大人!小弟差遣杨合一前去拜见您只是要借马萧将军一用,哪想到年兄亲自率领500马军赶来;这使小小石泉县蓬荜生辉,小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卢成玉见温同孝讲起客套话来,也就冠冕堂皇地嘻嘻哈哈道:“温老弟为朝廷着想,要替青石川牧马监监正秦风护送军马赶往东京;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情啊!”
顿了一下慷慨激昂道:“大宋太宗皇帝登基以来,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信心十足;这批战马送上前线要对垒辽帮契丹人的铁林军,温老弟龙眼识珠借用马萧将军完成此次任务;下官不慎震惊,便就亲自赶来;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和温老弟叙叙旧!”
温同孝扬声大笑,卢成玉忽然噓叹一声道:“不瞒老弟,卢某亲来赶来石泉县还想了却一桩心愿!”
“了却一桩心愿!”温同孝不禁啼叫起来,惊诧不已地凝视着卢成玉道:“年兄赶来石泉县要了却一桩心愿?这也太让下官想不到啊!”
卢成玉没有吭声,从藤椅上站起身来绕着梧桐树跺起了步子;一边踱步一边把抬头遥望空中的星群和明净的月亮。
温同孝见卢成玉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地狐疑一声:“年兄你了却一桩心愿的话语有点太深奥,小弟即便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张道李胡子来!”
温同孝讲出这上面这段话后,定了定神若有所思道:“年兄比温某长一岁,但我俩同为太祖开宝年间的进士;年兄在官场上一路东风做到成都知府是朝廷三品命官,小弟至今还是七品知县;年兄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却的啊!”
卢成玉没有回应温同孝的话,只用犀利的眼神凝视着他;温同孝见卢成玉眼神怪怪的,禁不住摊摊双手嘿嘿笑道:“年兄咋用这样的眼神盯看小弟,难道小弟说错什么话了吗?”
卢成玉从鼻腔里面喷出一声“哼”来,原就坐回藤椅上;不动神色地端起酒碗呷了一口看向温同孝突然问道:“温老弟几个老婆?老婆给你生了多少娃儿?”
温同孝瞠目结舌,他不明白卢成玉为何如此问话;讪讪而笑道:“小弟一妻三妾四个老婆,生了6个娃儿;每个老婆平均一个半……”
温同孝把话说到这里陡然打住,似乎明白卢成玉了却一桩心愿的意思;慌忙摇头晃脑嘿嘿笑道道:“年兄赶来石泉县了却心愿的用意小弟好像明白了,你是来讨老婆是不是!”
温同孝说着,霍地一下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把手指着卢成玉道:“小弟讲得对不对!”
卢成玉扬声大笑,如同前例在地上踱着步子。
温同孝见卢成玉又一次深沉起来,慌忙一板一眼地补充道:“年兄今年三十有一,一直没有讨老婆被人看做怪异之举;不过小弟能理解年兄的抱负,你是想找个羌家女子!”
温同孝的思路扩充到族群问题上来了,说完这一句又来一句道:“看来年兄是精明之人,知道讨老婆血缘越远后代越聪明;讨个羌家姑娘生个绝世奇才弄不好就能做成丞相!”
温同孝本想说就能做皇上,可话到嘴边改成丞相;因为他是大宋朝的七品知县;说出做成皇帝的话是有趱越之嫌,多事者一旦奏他一本会有杀头之祸。
卢成玉见温同孝喋喋不休地讲了一箩筐话,转回温同孝身边扬声大笑。
温同孝盯看着卢成玉,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温同孝大笑几声后侃侃而言:“卢兄真想迎娶羌家姑娘,那小弟就行使一下知县权利;将九乡八寨的羌族姑娘全都召集到县衙里面,任凭年兄遴选!”
卢成玉凝视着温同孝不吭声,温同孝接着上面的话道:“年兄你要明白,石泉县是大禹的故乡禹里;高山出俊鸟啊!羌寨的姑娘那可是一个赛过一个的美,年兄想选多少是多少!”
卢成玉见温同孝离题万里,把手指头指着他道:“温同孝啊温老弟,你是真的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下官明白什么啊!”温同孝狐疑地盯看着卢成玉,把脑袋在脖朗阁上转了一个大圈;端起藤条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卢兄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直讲出来还不行?”
卢成玉见温同孝问得痴愚,禁不住笑了一声,道:“卢某要了却的心愿是来松潘地区寻找一个梦!”
“寻找一个梦!”温同孝重复着卢成玉的话,大张着嘴巴再无下语,心中却在默默寻思:卢成玉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他是成都知府大宋朝三品命官,咋能讲出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来?前来松潘地区寻找一个梦?梦能寻找到吗?
温同孝脑子乱想一气,似笑非笑地乜斜着眼睛盯看着卢成玉道:“年兄你是耍笑小弟吗?说话怎么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不着边际啊!”温同孝直截了当地给卢成玉飚出这句话来。
卢成玉笑得山响,重新坐在藤椅上道:“温兄说卢某不着边际,卢某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着边际!”
温同孝惊诧不已,断喝一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卢兄磨磨唧唧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卢成玉见温同孝有点按捺不住,这才打开话匣子道:“卢某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刘敏骑一匹大马在草原上奔驶;下官骑着一匹马在后面追赶,可是没有追上梦便醒了!”
温同孝听卢成玉唱出刘敏这个名字,瞠目结舌地问了一声:“刘敏是谁?男人还是女人?卢兄咋会梦见这个人!”
卢成玉笑声不止,看向温同孝道:“温老弟猜猜刘敏是男还是女?”
温同孝见卢成玉提起刘敏眼睛会放出奇异的光,似乎明白什么了;狐疑不解地问:“刘敏是个女子……”
话没说完沉闷一阵忽然神情亢奋道:“这么说年兄迟迟不娶娘子,是为了等待刘敏这个女子?刘敏是年兄的梦中情人还是一个现实的人!”
卢成玉沉吟片刻,扬扬手臂道:“刘敏是现实中的人,下官五年之后才梦见她;既然梦见她就得来寻找,这是寻梦也是寻人!”
温同孝大惊失色,嘴里吱吱呜呜着:“原来这样!看来卢兄还真是个情种!”
卢成玉定定神嘘叹一声道:“卢某和刘敏在橡树林分别后整整五年不见他的踪影,五年来下官苦苦寻找没有一点音信;现在有这么一个梦是真是假来得赶来验证!”
顿了一下伸长脖子咽下一口唾沫道:“五年前下官和刘敏在橡树林分手后回到梁州通判任上,但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姑娘!”
“刘敏是个七岁的小姑娘!”温同孝愕然不已地疑问一声:“七岁的小姑娘值得卢知府如此惦记!”
“知县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卢成玉讪讪而笑,道:“卢某相识刘敏时她是只有七岁,可七岁的小姑娘竟然救活两个人;一个是火爷爷,一个是火水牛!”
温同孝不吭声,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卢成玉。
卢成玉接上前面的话道:“刘敏救活的火爷爷和火水牛是卢府家奴潘子文伤害的,卢某那时候丁忧在橡树林老家;见火爷爷和火水牛父子俩被伤害的不轻,慌忙让人送到三佛堂中医馆营救,但中医馆主云梦先生宣布两人死亡!”
清清嗓子提高嗓音道:“卢府家奴打死庶民,按照大宋法律要处于斩刑;卢某的官位也会不保,下官急似热锅之蚁;但关键时刘敏说火爷爷和火水牛能够救活,后来果然救活了;因此上说,卢某的官位是刘敏给保住的!”
“还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温同孝惊诧不已道:“七岁的刘敏能救活两个被中医馆主宣布死亡了的人,年兄牵挂她也是值得的!”
卢成玉哀叹一声道:“卢某保住官位后回到梁州通判位上,差遣马萧赶去柏树林探望刘敏;可火水牛说她和火爷爷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五年时间!”。
“原来这样!”温同孝感同身受道:“怪不得卢兄重视一个梦,原来是刘敏失踪五年后在你的梦境中出现!哦对了,刘敏骑马的地方在哪里?”
“刘敏骑马的地方跟草原有关,起码是个牧马的地方!”卢成玉直言不讳道:“卢某做了这个梦后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在成都府,便装扮成棒棒客在城内大家小巷寻找;温老弟差遣的杨合一赶来,提及青石川养马场和草原;下官立即想起梦中刘敏骑马奔驶的情景,这才和马萧将军率领500骑兵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