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的地坑院门楼是砖砌门拱,上卧青瓦顶;起初王周不想这样做,说是太费钱。
龚黄杏拿手指头在王周额庐上戳了一下道:“你真是个瓜怂闷种,稀屎喝了两桶;弄窑院没让你拿一文钱你抠掐个锤子!”
王周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让工匠按照最时兴的富贵门楼弄了一个。
工匠周二是工头,不揶揄地笑侃王周道:“王周你小子上辈子烧了老翁粗的高香,没花一文钱娶了个媳妇;媳妇还给你还修了一座地坑院!”
王周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整个地控院修下来包括购买50亩撂荒地;龚黄杏整整拿了100两银子。
这100两银子是龚黄杏杀猪积攒的,还有她爹龚老九的积蓄。
王周能遇上龚家父女这样的良善之人,还有啥说的;他下定决心要给龚黄杏做“奴仆”。
在龚黄杏资金链条的支持下,王周在一清道长指导下又在院中央挖了一30公分深,比院落边长窄2米左右的方坑称作院心。
院心中种上一丛丛绿树、一簇簇鲜花,这些象征生命存在的植物,为地坑院带来许多生气和灵性。
植物鲜花的人文作用远远大于实用功能,它提示地面上行走的人“别掉下来”。
院心中青绿在炎炎盛夏里给地坑院带来一片绿阴,滋润了王周一家人的日子;凸显了传统的“天人合一”自然观。
地控院修建好后,王周和龚黄杏举办了成婚仪式;龚黄杏本来想让王周先试火一下,但王周老诚不敢;直到两人举办了仪式后才有了那么几次,但龚黄杏的肚子就是大不起来。
后来,王周干脆把龚黄杏的爹娘接过来一起住;龚黄杏的爹娘过世后王周披麻戴孝定了孝子之礼,家中便就只剩王周、龚黄杏和他那瞎了眼睛的老娘。
王周和龚黄杏成亲已经十五载,但龚黄杏就是不下蛋;王周有时候也发一阵子熬煎……
这时候龚黄杏烧好一大锅水,从院子里拿来一只大木桶放在窑地上;让王周给大木桶给倒了些冷水,龚黄杏自己又将烧开的滚水参和在凉水中用手试了试温度适中,便对王周道:“周子你听着!”
龚黄杏把王周称呼为周子,王周见龚黄杏如此喝喊,诚惶诚恐道:“浑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你的!”龚黄杏嗔了王周一眼,嘿嘿笑道:“谁让你赴汤蹈火来?杏儿说的是这个姑娘!”
龚黄杏把手指指昏迷窑炕上的刘敏,振振有词道:“周子你是个无能的家伙,十几年没把杏儿的肚子整大;杏儿也不指望你了!”
顿了一下咽咽喉咙道:“这个姑娘是个美人儿,年龄只有十几岁;就让她做我们的女儿吧!不知周子意下如何!”
王周一怔,回过神来打躬作揖道:“浑家圣明!小人早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敢给您来讲,看来这姑娘是上苍给我们送来的女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可喜可贺个屁!”龚黄杏见王周得意忘形,损他一句道:“没见我家姑娘还昏迷不醒吗?能不能从阎王殿里逃生还得听天由命!”
“不能听天由命!”王周神情亢奋道:“我们一定要把我家姑娘救活过来!”
王周和龚黄杏两人也是有点痴愚,刘敏还是满身伤痕,昏迷不醒;两人竟然都称呼她是自己的女儿来了。
龚黄杏听王周如此讲,沉吟片刻冷笑一声道:“周子今日也算屙了一泡壮屎!”
龚黄杏说完这句话蹙蹙眉头,若有所思道:“周子要不这样!”
王周深深一揖道:“浑家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小人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王周又把前面那句不担干系的话语重复一遍,龚黄杏禁不住讪笑起来,把手指向他道:“看你那傻样儿,我们是夫妻,周子动不动就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有那么多的火?那么多的汤?”
王周手摸脖子嘿嘿笑道:“小子没花一文钱娶了浑家,浑家又拿出全部家当打理出这座地坑院;小子还不为浑家马首是瞻,给你牵马拽蹬!”
“少油嘴滑舌的!”龚黄杏定定神道:“周子马上收拾收拾去天台山一趟去找一清道长,就说我们收养了一个女儿被不明之火灼伤;请大师下山一趟救人水火之中……”
王周告辞龚黄杏走后,坐在窑炕上的瞎眼娘双手合掌“阿弥陀佛”着道:“我家杏儿想得就是周到,从今往后老婆子有孙女啦!”
龚黄杏讪笑几声,道:“娘你没有说错,从现在起你真的有孙女啦!”
龚黄杏对王周说话喝三吆五,但对婆婆却是柔软如水;龚黄杏孝顺婆婆,每吨做好饭要亲自送到老人手中;问过热、冷、烧、烫、酸、甜、苦、辣之后才离开。
龚黄杏如果接了活外出杀猪,会给婆婆烙好几张面饼;烧几罐子开水,把窑炕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才离去。
瞎眼老娘把龚黄杏当成亲闺女,龚黄杏也把瞎眼老娘当成亲生母亲。
这时候龚黄杏善语老娘几句,便找来一把剪刀走到刘敏跟前;将粘在她身上的衣服碎片一块一块剪下来。
刘敏被妖僧翁莲碌碡驱使七只毒蛤蟆喷火灼伤,又被僧魔一禅杖打下悬崖跌落深渊之中;刘敏那时间已经死了,但一场大雨将她击醒;求生的欲望促使她顺谷道向前攀爬,身上流血溃烂的地方把衣服吸粘皮肤之上;龚黄杏只能用这种方法给她把粘在皮肉上的衣服碎片剪切下来。
剪掉衣服碎片的刘敏仿佛一条美人鱼躺在窑炕上,但灼伤的部位多处溃烂;龚黄杏将她抱起来放进木桶之中。
温和的洗澡水浸润着刘敏灼伤后身体,她的意识朦朦胧胧的,仿佛是星儿在太空中闪烁,仿佛是船儿在水面上摇荡。
刘敏躺在龚黄杏怀里,脑袋枕在龚黄杏胸部上;龚黄杏双手紧紧抱着刘敏,让洗澡手淹在刘敏下巴一下的全部身体。
龚黄杏和刘敏泡澡的这只大木桶是特制的,用途本来是在屠宰上;但龚黄杏觉得用这样的物事晚上洗洗澡十分惬意,便让工匠顺手多制作了一只,没想到她给干闺女泡澡时派上用场。
刘敏不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好像是在大海里;但海水很平静;淹没了她的身体却把脑袋暴露外面,她能呼吸,而且呼吸得十分流畅。
刘敏想喊,喊不出声来;她想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光环,忽暗忽明,变幻无常;只觉得身子被一片浮云托起,时沉时浮,飘游不定。
这是在迷惘的梦中?还是在死亡的门前?
刘敏记得好像自己刚进手术室,换上手术衣走到洗手池边;对,走到洗手池边,巡回护士伊美便主动上来给他洗手。
刘敏是科主任,穿上手术衣让护士来洗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伊美给刘敏的双手打满肥皂,尔后认真的揉搓着;她的那双灵巧柔软的手让刘敏很受用。
刘敏把脑袋抬起来,但伊美乌发上辉放出来的淡淡的香气;几乎使他迷醉。
刘敏和伊美在一起好像是在长波医院,那时候刘敏是国家最年轻的工程院士;外科手术界的权威。
而伊美却是一名护士,伊美是长波医科大学五年制护理专业本科毕业,在学校修完生物学、物理学、化学、解剖学、生理学等门学科,毕业后分到长波医院手术室做了一名巡回护士。
对于伊美选择护理专业本科,刘敏一开始便就有点不理解;寻思伊美那样聪明美貌的姑娘选择临床专业,医技专业完全是有把握的;可是选择了护理专业就得做护士,护士可是医院最辛苦的职业啊!
但伊美好像并不为自己来做护士而懊悔,工作时脸上始终堆满笑容。
刘敏是长波医院外一科的主任,伊美这个护理专业的本科生在手术室做巡回护士是他一个得力助手。
刘敏似乎感觉到自己好像爱上伊美,可是他是科主任不好向自己的下属表白。
后来刘敏下定决心要对伊美表白自己的情感,他却遭遇车祸来到宋朝。
对于穿越来到宋朝这件事,刘敏压根儿就没有告诉伊美;这不废话吗?他穿越了如何能告诉伊美?
其实要是告诉也不难,刘敏不是能通过手机利用量子技术通过墨子卫星跟岐阳医院外科主任赵光辉联系吗?让赵光辉给伊美带个话也是很容易的事!
这也是废话,即便赵光辉将刘敏穿越宋朝的事情告诉伊美;两人能在一起吗?
因此刘敏不能告诉伊美,权当自己当初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不告诉伊美,伊美重新组织一个家庭还会幸福。
刘敏没有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伊美,但伊美的形象始终从他的脑海中消弭不掉。
刘敏记得那一天自己实在太累了,做完最后一例手术后“噗嗒”一声坐在走廊的脚垫子上,是伊美把他掺扶到沙发上去,冲了一杯咖啡端上来让他提精神。
刘敏品尝着伊美送上的那杯热咖啡,伊美十分尊敬地把他叫了一声“老师”,道:“你一天做了五例手术,这是玩命啊!”
伊美可以把刘敏称作医生、大夫、或者主任,但伊美没有那样叫;只是喊他老师,刘敏心中便觉暖暖的。。
那时候刘敏是个精钢刚的小伙子,伊美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把他呼喊老师他心中便就飘飘然。
刘敏当时回答伊美了吗?不记得了,好像是没有回答,只是惬意地喝完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