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秦国大军攻伐赵国,秦王嬴稷不但向齐、韩、魏三国派出了使者,也向燕国蓟都派出了使者。要求燕国按照秦燕两国,前几年所签订的盟约,出兵相助秦国,攻伐赵国。
秦使来到蓟都后,首先拜会了燕相粟腹。
粟腹从秦使手中,接过秦相范睢,写给自己的亲笔信。
范睢的信中写道:现在秦国已经准备派大军讨伐赵国。希望燕国按照盟约,陈兵于代郡与赵国北部的边境。待秦国占领赵国后,秦国将会与燕国一起,平分赵国的土地。
燕相粟腹看罢秦相范睢的信后,心中大喜。
对秦使道:“贵使放心,范相之意,本相亦尽知。待我禀奏给我王与太子后,我燕国必会按此办理。”
姬康的父亲,接到秦国派来的使者照会后,代表武成王接见了秦国的使者。
知道了秦使的来意后,并没有当场给予答复。
对秦使言道,说要与武成王与众臣讨论后,再给予秦使答复。这也是应有之意,秦使自然十分理解。
随即姬康的父亲,就赶紧把此事,禀奏给了卧病在床的武成王。
武成王听罢太子的禀奏后,知道这件事情对燕国来说非常重大,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
让太子召集了燕相粟腹和大臣將渠两人,进入王宫商量这个事情。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坐在姬康专门让人给他特制的靠椅上。听着殿下长大夫將渠和燕相粟腹的两人,在各自陈述自己的意见。
长大夫將渠,对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两人道:“王上、太子,秦国豺狼之国也。狡诈凶残,实不可信。现在派使者来我燕国,言灭赵国后,与我燕国平分赵土。”
“微臣以为这乃是秦国,虚伪之辞。实要我燕国出兵赵国,牵制赵国北部与代郡的赵国大军,不让这两地的赵军南下,利用我燕国耳!”
“故此,微臣以为,我燕国不可出兵攻伐赵国。只需看秦赵两国相争,静观其变就好。”
武成王重重喘了口气,对燕相粟腹道:“相国,你认为我燕国,该如何处理此事?”
燕相粟腹站起,躬身对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道:“王上、太子,赵国乃我燕国世仇。多次出兵伐我燕国,占我国土,杀我百姓。”
“现在的赵国,已经不是过去兵强马壮的赵国了。自去年长平之战后,已经一蹶不振,国力虚弱。这次秦国又出动大军讨伐赵国,准备攻其都城邯郸,灭其赵国。”
“我燕国中阳等城邑,现在仍然被赵国占领。此番,正是我燕国收复被赵国所占失地的大好良机。”
“王上、太子,再加上现在我燕赵两国边境,有赵国武垣令缚豹,及其副将王容、苏射等众人,已经与在下谈好,准备率众归顺我燕国,这正是天助我燕国也。”
“微臣以为,我燕国应此时派大军南下,与秦国一道攻伐赵国,平分其疆土。王上、太子,完成我燕国历代君王之志,就在今朝呀!”
武成王听罢燕相粟腹的话后,心中有点意动。
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太子,眉头紧皱,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武成王就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你对此事又如何看呢?”
姬康的父亲,躬身对武成王道:“父王,儿臣去年到辽地后,康儿曾亲自对儿臣言道:“秦有一统天下之志,现多利用我燕国,牵制赵国。”故此,儿子以为,不可轻信其言。”
武成王和粟腹、將渠三人,没想到姬康的父亲会如此说。
但太子把姬康的话,这么拿出来一说,居然殿内一下静下来。
实在这几年,姬康做的许多事太“怕”人了呀!虽然年少,但其言语在燕国,无论敌我各方,都是要仔细斟酌下的。
姬康的父亲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愣了下,心道:“吾儿的一句话,你们大家都不作声了?”
接着看了看父王武成王等三人,继续道:“父王,儿子以为,相国粟腹大人和將渠大人两人的话,都有道理。”
“不若我燕国向燕赵边境增兵,但不向赵国进犯。如此以来,我燕国也没有违背与秦国所签的盟约,足可让我燕国对秦国交代了。”
“此时,我燕国可静观秦赵两国厮杀。若秦国胜,我燕国可夺回被赵占之燕土。若赵国胜,我燕国也没有出兵赵国,也没有得罪赵国。此乃儿臣的愚见,请父王指正。”
粟腹听罢太子的话后,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殿下,那武垣令缚豹等人,是否让他们当下,归顺我燕国呢?”
姬康的父亲看了下武成王,沉思了片刻,对众人道:“先前我燕国,已答应武垣令缚豹等众人的要求,允诺其归顺我燕国。我燕国不可失言,自当让他们率部而归。”
“再说,目前也是让他们归顺的最佳时机。赵国要集中大军防范秦国,对缚豹等人的事,我想赵国会顾不上处理的;更不会因为此事,与我燕国开战。”
粟腹和將渠两人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武成王听罢太子的话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言道:“就按太子之意处理吧!”
武成王十三年,赵孝成王七年,七月末。
驻守在燕赵边境武垣的缚豹、王容、苏射等赵国将领,率领部下归顺了燕国。
与此同时,燕国向燕赵边境增兵,整个燕赵边境的气氛,顿时也紧张起来。
八月初,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天还很黑,刚蒙蒙有点亮。
一个白发苍苍老侍官,慢慢向赵王丹所居住的寝殿内走来。这个老侍官所过之地,所有的侍从和宫女都弯腰,向这个老侍官行礼,态度恭敬。
这个近七十岁的老侍官,就是侍候了赵国三代君王,并向姬康的祖父赵惠文王,推荐了上卿蔺相如的赵国侍领总管——繆贤。
繆贤远远看着赵王丹的寝殿内,灯火通明,长叹了口气。
来到寝殿的门口,繆贤摆摆手,制止了门口几个侍从的行礼,对他们道:“王上,可又是一晚未睡?”
一个侍从弯腰对繆贤道:“老总管,是的。”
这时繆贤听到了,从这个寝殿内,传来了赵王丹的声音:“来人,侍候寡人洗漱。”
在殿外门口的繆贤,走进赵王的寝殿后,看见赵王丹穿戴整齐,双眼布满了红丝。
赵王丹对老总管繆贤也异常的尊敬,看其进来后,笑着道:“老总管,有他们侍候就行了,你怎么又来了?”
老总管繆贤看着年轻的君王,如此模样。
蹒跚地走到赵丹面前,跪倒在地哽咽道:“王上,赵国安危系于我王一身,请大王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赵王丹把繆贤亲手扶了起来。
对这位老总管道:“老总管,现在是我赵国最危难的时候。寡人现在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
“寡人。已经愧对我赵国的列祖列宗;已经愧对我赵国的万千子民;更是愧对长平之战中,那为国捐躯的四十五万将士的英灵。”
“至此时机,寡人,怎能让他们再次失望呢?”
侍候赵王丹的几个侍从,听罢赵王的话后,眼圈也同老总管繆贤一样,红了起来。
说罢这番话后,赵王丹对侍候自己的一个侍官道:“准备好车马,待会寡人要去廉颇将军府上,拜会廉颇将军。”
这个侍官忙躬身道:“诺。”
赵王丹派虞卿出使齐、魏、韩三国之后,就已经知道战争即将到来。
磨难或灾难,只要能让一个人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惊醒,只要懂得反思,就能浴火重生。
自古以来,无外如此。
现在的赵国就是如此;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也是如此。
年轻的君王自长平之战后,备受灵魂的折磨和谴责。没人知道,多少个夜晚,这位君王,夜夜在床上辗转反侧,而不能成寐。
确实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
前两天,赵王丹亲自前往拜会了,重病在身的上卿蔺相如。
并询问了这位对赵国有着巨大贡献的老臣,对赵国将来,以及此次秦国准备伐赵的看法。
上卿蔺相如看到年轻的君王如此,十分感动。
对赵王丹道:“大王,秦国一直想东出函谷,统一天下。而我赵国,是秦国统一天下的最大拦路虎。灭我赵国的打算,秦国是永不会休止的。”
“此番我王,没有割让给秦国六城是对的。秦国此番伐我赵国,本在意料之内。但我赵国现在君臣一心,上下一体,只要坚定信心,肯定能打败秦军的。大王,不必对此过多的担忧!”
赵王丹,听罢上卿蔺相如的话后,从而更坚定了抗秦的思想。
今天休朝之日,又要前往老将廉颇的府上,亲自拜会老将廉颇。
天色渐亮,就在赵王丹准备出宫之时,突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赵王道:“启禀我王,大将庞煖从北部前线派人来向我王禀报,说有急事。”
赵王丹闻听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对这个侍从,吩咐道:“让他尽速进来。”
“诺。”这个侍从忙躬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