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等田单的信使来到魏国都城大梁后,信陵君魏无忌在自己府内的书房,接见了田单派来的信使。
魏无忌看完田单的来信后,对信使道:“你且先休息,待我与众人商量后,会给田相一个答复的。”
待田单的信使出去后,魏无忌马上召见了自己信赖的门客侯嬴,把田单书写着信函的绢帛递给了侯嬴道:“你看看,该如何做?”
候嬴仔细看完田单的信函后,沉思了片刻,对信陵君道:“公子,田单言这次秦国可能在上党,举国要与赵国决战,我认为这是可能的,我魏国可千万不能大意。就如田单信函所述,秦国一统六国的企图,已昭然若揭。
再加上秦相范睢对我魏国恨之入骨,如果这次在秦赵上党会战中,赵国被战败。那么我魏国,将来也必然面临着灭国之危机,万不可忽视。
公子,我同意田单的主张,我魏国与楚国可出兵协助赵国,打败秦国。如此,我各国皆安。”
魏无忌叹了口气,对候嬴道:“侯先生,我与你是同样的看法。但如今,大王自与我前年秋季聚会后,对我防范甚多。我若与他建言,让我魏国出兵秦国,相助赵国,恐适得其反呀!”
说到此,信陵君懊悔无比。
魏无忌的父亲魏昭王去世后,魏无忌的哥哥魏圉继承魏国王位。魏王魏圉即位后,刚开始对自己的弟弟还是不错的,封魏无忌为信陵君,许多国事也让自己的弟弟处理。魏无忌也确实有才能,把魏王交待的国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但前年秋季,两人在一起聚会。吃完饭,魏无忌就陪自己哥哥魏圉下棋。这时候,北边边境传来急报,禀报魏王道:“大王,赵国发兵进犯,将进入边境。”
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就要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魏无忌劝阻魏王道:“大王,没事的。是赵王丹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
接着跟魏王下棋,仿佛无事一般。可是魏王魏圉惊恐,全无心思下棋。又过了一会儿,又从北边传来消息说:“是赵王打猎,不是进犯边境。”
魏王魏圉听后很惊讶,问魏无忌道:“王弟,你是怎样知道是赵王丹率众打猎,而不是进犯我魏国的呢?”
魏无忌当时也有点喝酒喝高了,显摆答道:“大王,我的食客中有人潜伏到赵王丹身旁,随时掌握赵王丹的行踪,赵王有什么行动,他就会派人立即提前告知于我,我因此知道这件事。”
魏王一听信陵君的话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越琢磨越不对劲。这还了得,你都能在赵王丹身旁安插间谍,那寡人呢?寡人更不在话下了呀!寡人太不安全了吧!
从此以后,魏王魏圉就处处提防自己的弟弟魏无忌,不再让其处理国事。
候嬴听魏无忌这么一说,叹了口气,又想了一会道:“公子,此事我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时间还早,赵国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赵国对我魏国威胁也挺大,先让秦赵两国相斗,待看情况,再做决定。
公子,现在赵王也派使者面见了魏王,但没说任何报酬。听说大王很不高兴,没有搭理赵王的要求,让赵国使者回去了。公子可以给赵相田单回话,就说会想办法让魏王出兵帮赵国的,坚定赵国同秦国相斗下去的决心。”
魏无忌一听候嬴的话后,点点头道:“先生此计甚妙,就如此处理。”
三月中旬,赵相田单派来的使者,到楚国的郢都面见到春申君黄歇时。黄歇正准备带兵,攻打齐国的附属小国倪国和邾国(当今山东以南,徐州以北地区)。
看罢田单的来信,黄歇与魏无忌不亏为天下齐名的“四大公子”,想法完全一样,都是想让秦赵两国,打得死去活来,消耗下实力再说。
黄歇对楚王芈完道:“大王,赵王和田单信中所言不错,秦国确实现在有一统我六国之势。我楚国必须在此时秦赵大军对峙,无暇顾及我国的时候。大力向东或南吞并其他小国,好壮大我楚国的实力,以应对将来的大战。
现在赵王和田单都派人来我楚国求援,但我楚国现今正准备出发攻打倪国和邾国,不可能再分兵出击秦国。
但可以给赵王和田单答复,说我占领倪国和邾国后,可以出兵援助赵国。坚定赵国同秦国相斗下去的决心,到时候我楚国坐收其利。”
现在楚王对黄歇是百分百的信任,马上道:“令尹所言极是,就按令尹所言答复赵国吧。”
令尹这个职位楚国独有的官职,在楚国除楚王外,令尹是楚国的最高官衔。是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官。其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
令尹主要由楚国贵族当中的贤能来担任,现在楚王芈完任命黄歇为此职,可见对黄歇是多么的信任。
王龁率领秦国大军与王翦汇合后,秦军也达到三十万。随即王龁率大军,向被赵军占领的马邑和端氏两城进逼,企图与廉颇率领的赵军主力决战。
秦军小心翼翼地一路走来,结果连半个赵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而马邑和端氏这两座城池,被廉颇已完全放弃,人家赵军又退回空仓岭防线去了。
王龁和秦军众将们,这个气呀!你廉颇好歹算是名将了,老是这样当缩头乌龟,这合适么?你对得起人们给予你“名将”的这个称号么?
但廉颇用自己的所做所为,告诉了秦国的众将领们。这些个什么“绝世名将”、“缩头乌龟”等这一类的褒贬称号,谁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接收了马邑和端氏两城后,王龁与王翦商量道:“本想这次赵军从空仓岭防线出来,我秦军就可以跟赵军决战了。没想这个廉颇老儿,一看我大军到来,犹如去年一样,缩回了空仓岭,这可如何是好?”
王翦走到墙上挂着的上党地图旁,想了会,把手指向赵军空仓岭防线中间,名叫高平关的地方。
对王龁道:“将军,此战的关键在于我秦军,能否突破空仓岭的防线。而这个处于空仓岭前沿中端的高平关,就是关键中关键。
只要集中主力突破高平关,廉颇的这道空仓岭防线自然就瓦解了。但从廉颇老儿的赵军部署来看,恐怕绝非易事。”
王龁也走到地图前,看着墙上的地图,半天才道:“廉颇老儿,不亏为绝世名将呀!王将军,你看这廉颇把赵军主力,部署在高平关后面的光狼城,可随时向空仓岭防线的北、中、南任何一处进行增援。
这样一来,不管我秦军主力攻击这道防线的任何一端,防守的赵军都能马上得到光狼城主力的增援。”
接着顿了顿,又道:“这个廉颇老儿果然了得,竟然毫不犹豫,就放弃了马邑和端氏两城。让我军本想此次与赵军主力,在马邑或端氏一带展开决战的计划,彻底落空。”
然后摇摇头,又沉思片刻道:“又是拉锯战、消耗战呀!”
年青的王翦听罢王龁的这番话后,想了片刻,也如王龁一般,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办法。
随着王龁带领的秦军主力到来,赵军修筑的空仓岭防线,战火又起。秦赵两军六十多万的大军,在这道防线之上反复争夺。
其战况激烈程度,都超出了廉颇与王龁这两位主帅的预料。经过半个多月的拉锯战后,空仓岭防线,依旧牢牢地被赵军控制着,秦军毫无办法。
王龁率领秦军众将领,站在空仓岭的防线的高平关之下,看着不远处仍在厮杀的秦赵两军。如廉颇站在乌岭关的山脚下一般,秦军的众将领面色沉重。
王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将的表情,自然明白众将心里在想什么。叹口气,对身旁的传令官道:“让我军撤下来吧!”
“诺。”传令官忙道。
回到秦军大营帐中的王龁,对帐内的众将道:“诸位将军,来的时候。大王已嘱咐过本将,如空仓岭防线急切难下。可派一偏师继续攻取韩国的取缑氏(今河南登封西北)、纶氏(今登封西南)两城,以彻底解决韩国或其他国家借道韩国,可能出兵对我运输线的攻击。”
然后把头转向右侧,对帐下的王翦道:“王翦将军,本将命你率十万大军。明日起南下攻取取缑氏、纶氏两城,你可有信心?”
王翦忙抱拳,躬身对王龁道:“请将军放心,某将必不辜负大王和将军的期待。”
王龁点点头,对王翦道:“既如此,你下去好生准备去吧,明日一早就率军南下吧。”
“诺。”王翦抱拳应道。
然后对王龁躬身一礼,转身向帐外走去。
待王翦走出帐外后,王龁看了看秦军的其他将领,叹口气道:“诸将也下去好生准备吧,明日我军还要继续攻取空仓岭。”
蒙骜等秦军将领,相互看看,无奈抱拳对王龁道:“诺。”
等众将都走出大帐之后,王龁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把眼睛睁开,摇摇头道:“没办法呀!真的是没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