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皆有“齐富楚强秦中”的定论,大楚的富又以都城临安为最,大楚皇宫巍峨耸立在望山之上,站在皇宫栏杆边便可以俯视整个临安城,四百八十楼阁组成的“千城坊”数不尽的风花雪月尽现眼前,也难怪有诗家冠以“天下三分阴月夜,二分无赖是临安。”
皇室萧氏执掌大楚八百余年,虽然期间出现过不少沉迷酒色,不务正业的皇帝,但其政权却不可思议的牢固掌握在萧家手中,就比如如今皇帝萧五郎的前前任楚献帝就是个迷信长生的主,,便豪建了四百八十座道观用来为他求证长生之道,在那数年间望山被那袅袅香火烟气所围绕仿若人间仙境,但好景不长,在他驾崩之后下一任皇帝就将临安城内的和尚尽数驱逐,四百八十观也改建成坊市,到萧五郎这一代便彻底没有了宗教的影子沦为市斤之所。
望山之上,大楚皇帝萧五郎凝视远方,不断用手拍打着玉石栏杆,脑海中那声如雷贯耳的声音刚刚平静下来,身后急匆匆的跑来一身道袍的老头儿,怀中拂尘跟随着身体不断摇摆。
“什么事能让我们符老这么不顾形象的匆匆忙忙啊!”
萧五郎似乎早知道有人要来,嗤笑一声没有转身。
道袍老头儿气呼呼,嘴角的胡须都开始上扬,走到萧五郎身前道:“你还说,无碍吧?”
萧五郎停下脚步,望着山脚下:“符老,你知道朕为何非要派遣青阳前去争夺那件东西么?”
符玄子屏气凝神,默不作声。
“十年前朕以为天下好男儿也莫过南宫问了,直到秦国那个年轻人闯上望山来,您当初劝朕杀了他,朕没有下手,呵呵,天下人都说朕是被吓傻了,好吧,吓傻就吓傻吧,你看朕傻了十年,十年之后就有朕大楚男儿还要比他多三声,而秦国那个年轻人却命丧黄泉,到底是谁傻,不晓得那些个阴白了不?”
“洛十年是死了,留下了句话,有着预见未来之意,但我大楚亦不会惧。”
符玄子终究再没有问下去,整理整理散乱的胡须,干脆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萧五郎盯着“千城坊”一脸迷恋之色。
萧五郎收回心绪,又开始边走边拍栏杆,呢喃道:“千城坊才有多少里,我怎么就看不见她呢?望山高有多少丈,我怎么就不敢替她戴上凤冠呢?”
一句话两字皆我没有一个朕。
……
大齐,北都城。
大齐皇宫大殿之内,大齐皇帝景雷高高在上,斜躺在龙椅之上俯瞰着殿下群臣。
大齐皇帝慵懒道:“穆儿可有何消息?”
“禀皇上,二皇子来消息,洛十年已死,大周皇帝墓将在三日后彻底大开。”
景雷猛然坐起,连喊了三声好,忽然看向殿下跃跃欲出的礼部尚书孟夫子。
景雷只得无奈道:“孟尚书你又有何启奏啊?”
如遭大赦的孟夫子赶紧跨出一步伸出弯腰道:“陛下,洛十年归根结底都是前周余孽,您不万万不可,以大齐之礼敕封于他,于礼于情于天下您都不可如此做,否则乱了礼数必然徒增天下人笑柄!”
景雷不断搓揉着额头,终于听完孟夫子的唠叨,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朗声道:“哦!洛十年已经死了,既然这样除先前朕敕封“后周王”,再追加谥号“昭””
孟尚书当场昏死过去。
景雷挥手示意将尚书大人抬下去散朝,就在景雷大步跨下龙椅时,龙袍中忽然掉落出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东西,尽管景雷快速收起,但还是被殿下没有散去的群臣发现,殿下群臣瞬时乱做一团,因为那东西不是他物,正是供奉在祖庙中大齐“龙符”,龙符现世可号令大齐三军,如不是大齐遭遇生死攸关的时刻,龙符绝不会被请出祖庙的,陛下这是做什么,殿内群臣顿时炸成一锅粥。
景雷不做理会,若无其事的擦拭着“龙符”吧唧着嘴的样子颇为好笑的走向偏殿,只有身边几个侍奉皇帝的宫女瑟瑟发抖,似乎早知道不对劲,昨日皇帝在偏殿宠幸蓝妃之时,不知怎的忽然大吼大叫,甚至听一些内侍的人说,蓝妃的某凸起之处都被他抓出几道血痕,第一次受宠的蓝妃还当是皇帝陛下的独特嗜好,硬是一声没喊疼还要装着取悦陛下,皇帝最后疯疯癫癫的跑出去不知所踪,只是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你说乱就乱啦,老子偏偏不信有人能撼动我大齐军威。
……
大秦,江陵府。
先皇驾崩带来的的各方风云涌动终于迎来了平静,至少现在的表面上是这样的,冬去春来江陵也开始有了它该有的繁荣的样子,一处皇家庄园之内,小皇帝李煜黄甲披身,拉弓搭箭,不时就有随行的近臣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虽说有不少拍马屁之人,但也不乏可以看出小皇帝年轻力壮,皇帝身体强壮本就是一个国家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保障。
虽说刚刚入春,但池塘内已然可以看见点点新绿开始露头,池边凉亭内李煜结果侯公公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热汗才回头看早已经侍候在一边的严谋,只是盯着他,好半晌才开口道:“丞相,洛十年死了?”
严谋似乎早有准备,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陛下,洛十年确实如十五年前传闻一般,功力耗尽,已经是强弩之末,仅仅被几个小辈一激便强行运行功法身死道消。”
李煜手指轻捻盯着严谋,似乎在等着什么。
严谋继续道:“我已经派韩厉前去又有禁卫军保护,务必会取得那件东西,请陛下放心。”
李煜饶有趣味的想看见严谋低头时的表情,但是似乎有些失望的站起身背对着严谋。
良久之后,李煜终于开口说道:“严谋,你知道洛十年临死之时说了什么吗?”
严谋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皮终于有了微微的跳动。
“那声音真是震的朕耳朵半天没缓过来劲。”李煜伸指掏了掏耳朵。
停手,回头,李煜微笑看着严谋,满面春风。
严谋缓缓抬起头看着李煜,两两相视。
李煜似乎得到了想要看到的表情,暗自窃喜,回过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侯公公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李煜停下笑声后终于开口道:“严丞相,听说高家那个登徒子不知为何也刚好在无良村,洛十年突然的死,无论如何都有些蹊跷,传话给你那无脑的义子千万不要平平惹出些事端!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严谋应声答是。
“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李煜摆手道。
严谋刚欲转身离开,一旁久久不言语的侯公公突然开口道:“丞相大人,令郎当是平安归来了吧?”
话音未落,严谋便腿如筛糠,早间刚换的官服瞬间从里到外的湿透,再看便是五体投地,哪里还有先前的镇定自若。
李煜手拿着鱼食不断向池塘内投掷,若无其事。
侯公公蔽了一眼严谋,便举着鱼食奉给皇帝。
整整一个时辰,李煜才伸着懒腰转过身,似乎是才看到趴在地上的严谋,一惊忙上前扶起道:“丞相,这是做什么,朕不是让你退下了么?!”
严谋颤颤巍巍的站起,地上留下一滩不大不小的水渍,可等到李煜话毕,严谋便再次跪下沉声道:
“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自请诛九族!”
李煜收手,愤然背过身。
“你是还嫌我江陵血腥味儿不够浓么?”
严谋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李煜语气斗转,轻声看着严谋道:“严老也算是老来得子,既然能平安归来便好生安顿,兵部那边还有个空缺让他去试试手吧。”
严谋匍匐着爬向李煜脚底,抓着龙袍,双手颤抖,痛哭流涕。
李煜蹲下扶着严谋,单手卷起龙袖为其拭去老泪。
“严伯父,您还记得,朕小时候调皮随着还是太子的父皇为富国候祝寿,路途中,朕摔碎了皇上赏赐给富国候的贺礼,父皇当着群臣就要鞭打朕,当时是你冲出来抱着朕,还为朕挨了一鞭子,将自己家中的仅有的裂璺瓷拿出充作贺礼,那时还小,朕还不知道那瓷瓶于您的意义,更不知道您那样做会有欺君之嫌,这份恩情朕可不敢忘啊!”
刚刚站起的严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听到李煜再提陈年旧事更是激动的就要再跪被李煜一把拉住,继续道:“严伯父,父皇在世时向来就留有“外高内严”的遗训,还请严伯父保重身体,与朕一同完成先皇未完之大业!”
李煜字字铿锵。
严谋终于跪下朗声道:“臣严谋,愿为大秦,为陛赴汤蹈火!
出了狩猎园,严谋艰难的爬上早已经等候一旁的马车,马车内竟然有不知何时就准备好的崭新官服,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内严谋面色平静的脱衣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