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之上,几十艘官船缓缓驶来。
为首的大船,好似现代的游轮一般,占据三分之一的水面。
船头甲板上,站着宣州兵马使陈道,不过,他仅是陪从。
一群人中簇拥着一人,他便是童贯手下,御前飞虎大将毕胜。
带着三千精兵,急急赶来,接管了眼前所有事宜。
宣州兵马使陈道不过是个从七品的武将,在人家正五品面前,屁都不是。
“你可确定,那伙叛贼就藏在这乌龙岭吗?”
毕生撇着嘴,嚣张跋扈道。
“我怎敢隐瞒上差,我早已命人沿路打探,可确定那伙赤脚就藏在这山林之中。”
陈道赶忙恭敬回道。
“这一次,运石场出事,坏了不少奇石,龙颜大怒,这才派出我等,前来兴师问罪,临走之前,蔡相飞鸽传书,命我等绝不能辱了使命,带不回七千个脑袋,就要了你我的项上人头。”
运石场可是几个石场汇集之处。
此刻却已被苏炎大军一把火烧了个片甲不留。
这对于花石纲可是巨大的打击,否则也不会派出毕生这样的猛将赶来。
“我等,定然誓死追随将军,将那些赤脚赶尽杀绝!”
陈道等人,赶忙单膝跪地,表示衷心。
“你我现在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跳不了我,不过你放心,待我们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你加官进爵之时,我可保你,连升三级。”
毕生拍了拍陈道的肩膀。
“卑职必全力以赴!”
从七品连升三级,岂不是可到六品的官职。
比那七品州府兵马使不知强了几百倍。
陈道赶忙谢恩,恨不得跪下叫声爸爸。
“看你表现了!”
大船已经停靠码头,毕生冷笑着迈步踩着踏板先行下来。
一旁副将紧紧跟随。
“将军,这种小人也没什么能力,你真要保他?”
“保他?笑话,充其量不过是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棋子罢了,虽然他官不大,却是地头蛇,秀洲兵马使阵亡,其余赶来的人,都要受他指挥,我保的是我们自己,先让他的人做炮灰,等到那些赤脚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收人头,到时候回到汴梁,谁还认得他这种芝麻官!”
毕生阴险的笑着,他带着的三千兵马可是直系,又怎会冲锋。
“将军计谋,实在是高!”
副将听完,不由冷笑,望着那些集结的炮灰们。
刚刚安营扎寨,他们就已经准备攻打山寨了。
“兄弟们,今天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时候,也是我们扬名立万的日子,上差已经说了,一颗赤脚的脑袋,赏十两银子,现在,他们就在上面,随我去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陈道站在队伍之前,望着十里八乡汇集来的近万人。
第一次带领如此重大的战斗力,他真是异常兴奋。
“杀!杀!杀!”
这万人之中,团练、乡勇占据了一大半。
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他们,说白了就是地方官欺压百姓的私家军。
混混出身的他们,听到赏银比打了鸡血还要兴奋。
挥舞着手中刀,连连叫唤着。
“兄弟们,冲啊!”
不待陈道继续下令,已经有人向着乌龙岭冲去。
乌合之众赶忙跟在身后,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他们,就这样一头扎入了山林中。
至于陈道,却也没有冲上去,而是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看着山林中的动静。
毕生用他们做探路石,他们就用这些乡勇团练做棋子。
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眼下这些探路的怨鬼,却不知已经到了鬼门关前。
“啊!”
原本安静的丛林中,随着一声惨叫传来。
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绝望之声。
紧跟着,好似传染一般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调头便逃。
树林之中,人影晃动。
似猛兽,又似鬼魅。
漫山遍野哀嚎不断,没有中招的人,已经急匆匆逃了出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道一把抓住一个逃兵,开口问道。
“里面……都是机关、陷阱……还有鬼影!”
脸色惨白的逃兵声音都带着颤抖之声。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大白天的,哪里有鬼!”
一把将他甩在地上,陈道愤怒的骂道。
“真的有……鬼……我看到了……龇牙咧嘴的……山魈……”
“对……是山魈!”
传说中的魔鬼,人心中的怪兽。
就在他们话音刚落,山林之中,传来阵阵似虎似狼的咆哮声。
这让恐慌瞬间蔓延。
原本一心为钱的那些家伙,拔腿就跑。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陈道看着溃败下来的乡勇,气愤的骂道。
可那山林格外茂密,站在外边什么都看不到。
“一群故弄玄虚之人,难道连这都对付不了吗?”
毕生倒背着手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
此话一出,陈道后背发凉。
“上差放心,我定然能攻破这乌龙岭,我现在就重整队伍。”
自己六品的官职还捏在人家手上,陈道哪敢携带。
“我送你一计,后退者,死。”
毕生说完,转身就走,陈道赶忙施礼,心中也明白了毕生的意思。
“立刻重整队伍,乡勇、团练在前,组成方阵前行,宣州兵将在后,组成人墙,若有后退者,格杀勿论!”
为了自己的前途,陈道才不管那些人的死活。
一声令下,溃逃下来的乡勇、团练,被迫聚集在一处。
看着身后盔明甲亮的正规军,他们毫无办法。
近乎于驱赶着,走入了山林。
“啊!”
“鬼啊……”
“山魈来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密林之中鬼影重重。
前面的惨叫,让后面的兵将本能的转身就跑。
可等待他们的,却是自己人的刀枪。
眼见着有两三个逃跑的团练被陈道率领的宣州兵将刺死当场。
那些乡勇们,只能硬着头皮,又一次钻入了林中。
乌龙岭山,哀嚎声不绝于耳。
藏于草木中的机关,不断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倒是山下,大营之中的毕生,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
“将军,我们何时攻山?”
一旁副将忍不住问道。
“不急,这山匪可是我们发财的宝贝,怎能这么快就剿灭呢!”
毕生面带冷笑,却不知,这乌龙岭,可是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