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问道:“你怀疑丢失的核心禁制,与莫乌胤哲的遗物有关?”
“不错,莫乌胤哲临终前就把神杖分解了,属下虽然表面上又收拢在一起,怕是仍然有什么东西遗漏掉,由于没有目标,只得出此下策,用杜山的独苗逼他自己全部交出来。”黑衣人道。
女人冷笑道,“这次怕是你要空忙一遭了。这神权的核心禁制,据我所知是以一粒妖虫的躯壳为主材炼制,与神杖融为一体,而神杖之坚,就是金丹剑修都破不开,杜族人可没有那个本事把它分离出去。
“但也有好消息,就是那核心禁制虽然不在了,但那妖虫的躯壳仍在,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器灵?!”黑袍人声音中透着喜色,转又急道:“诞生器灵固然大喜,可是这器灵走脱了,茫茫天下,又去哪里找?”
由不得他不急。能炼入黑杖的妖虫躯壳,本体必然不大,能成妖的极为稀少,且一旦成妖,又变得极难捉取,得之殊为不易。现在妖躯之上的禁制又诞生了灵,虽然会大大提升神旗的威力,但也代表着,走脱的器灵,找到可能性,甚至都不如重新炼制!而就算重新去找材料炼制,怕是没个百八十年,也不会有结果。
在这期间,这套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神器,差不多就算是废品。
“你也不用灰心。那器灵未必是真的舍弃了神杖,那样做对他伤害也很大,不符合常理。所以我的猜测是,神杖因为被莫乌胤哲做了镇压物,因此器灵只是暂时离开神杖,不会太远,应该就在这福山县境内。而器灵托身的器物,又以莫乌胤哲的遗物最有可能,你逼杜家交出莫乌胤哲的遗物,并非完全无用。”女人道。
黑袍人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等了几百年,不差再等几百年,耐心我是有的,只是恐怕这时局不等人啊!”
这话黑袍人说的意犹未尽,似乎是想听听女人对时局的评价。
不想面纱女正襟危坐,一身肃穆,并没有露出出任何信息,黑袍人猜测她是惧怕那暗中注视她的人,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面纱女这样尊贵的身份,都忌惮若此?
吉祥在旁却越听越心惊。已经这么厉害的神旗,居然还不是完全版,听意思一旦补全,威力可能成百上千倍的提升,那得是什么样的光景?
还有那神杖曾被用来做镇压的法器,那镇压的又是什么?
吉祥想起杜青曾提到过,富氏一族镇守山神石,就是在用一族的气运镇压什么东西,所以才导致富氏一族一直人丁不旺,要杜族与之通婚方能保族祚不断,可见镇压的东西十分厉害。而从神杖也是得自富错墓地来看,二者镇压的,当是同一件东西,只是杜青与牛眼汉子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现在神杖已经出世,那是不是代表镇压的东西,已经消亡或逃逸?吉祥想到了噩梦中的末日惨象,十分担心逃跑的东西,会不会造成同等的人间劫难。
还不等吉祥把偷听来的内容消化透,车子突然缓缓停下,接着意识深处好像挣脱了什么束缚,心里一动,赶紧装作突然惊醒的模样,猛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
黑袍人接了个电话,应该是杜家同意交换,东西已经得手,便把吉祥与一脸懵逼的杜天在福山县城西南的一处广场轰下了车,绝尘而去。
二人很快被闻讯赶来的杜家人接到了松湖别墅,结束了一夜惊魂。
但吉祥的心却越发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逼近自己,让他心神不宁。
第二天,吉祥舍了有些精神不振的杜天,一个人跑到文史馆和伊余厮混了一天,临晚饭时突然来了兴致,决定跑去一家有名牛肉馆犒劳自己一番提提神。
这是一家临街门面,排队领号时,见一群食客们正围着接待的小姑娘在热烈地在谈论什么,凑过去一听,暗呼凑巧——这里居然也来了一位外国的大老黑!
不过这大老黑不懂华夏语,也不知排队,呜里哇拉的也说不清,最后大家只好同意先让他进去就餐,权当照顾国际友人。
但是现在大家讨论的重点,却不是他的不排队和不懂华夏语,而是他所喷香水之浓冽,足有半斤,而狐臭之豪横,惨绝人寰。
这让他想起了白钧儒。虽然他和杜天两人被白钧儒坑了一把,但说实在的,与白钧儒聊天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
正在这时,一个人捏着鼻子从店里冲了出来,到外面就长出了一口气,嘴里不停地说:“受不了受不了……这啥味儿啊,茅坑里的石头成精了么这是……”
放号的小姑娘一脸尴尬,见吉祥很好奇的看过来,解释说,那大老黑体味特别顶鼻子,所以他身边的座位是空的,如果愿意坐在那里,不用排号就可以进。
吉祥自问对用餐环境容忍度很高,觉得自己没问题,就推开门进了屋。
尽管有所准备,吉祥一进屋还是险些被那味道踢了出来。那股曾经让他垂涎欲滴牛肉香气,居然完全被另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气味压制住!
这是人能发出的味道吗?
还不等吉祥是要坚持还是要退出,突然有人“咔拉”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碟子盘子摔了一地。
接着一声暴喝传了出来:“不雪特!都说了啤酒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这黄皮猴子,爷爷我是亚美利科人,人上人!会偷你一瓶啤酒?你哪只眼睛看见那啤酒是我喝的?”
吉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牛仔裤格子衬衫的高大健壮的黑人,正把脸怼在一名男服务员脸上吵架。
这位大老黑却比白钧儒要白得多,最起码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的,风度却与白钧儒截然相反,嘴和人一样臭,言语和行为充满了对华夏人的歧视和挑衅。
北地男人最不缺血性,食客中立刻有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操着啤酒瓶子围了过来。
大老黑一把搂过男服务员,勒住他的脖子挡到了身前,嘴里嚷道:“都离我远点,咋的,想和我动五把抄啊?信不信我往地上一躺,我国大使马上就会给你们县长打电话?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不把你裤衩讹下来,我算你裤腰带系得紧!”
哈哈,吉祥乐了。这货的华夏语水平不次啊,在外面装听不懂只是不想排队吧?这不糟践我们的好客心吗?
果然食客中又有几个知情的顾客骂了起来。
老板喊人报了警,站出来拦在中间免得双方打起来把店砸了,但是也让这大老黑给气得头上青筋直跳,嘴里骂道:“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喝啤酒藏瓶子!你到是没偷一瓶啤酒,喝十瓶藏了八个,还就放在桌下,是你瞎还是我们瞎?啊?”
“胡说八道,那是前一桌客人喝的,别想坑我老外让我付账……”
这时连赶到的警察都对这货无语了,总共没几桌的店面,服务员记错一瓶两瓶还有可能,记错八瓶,还干什么服务员?
县警察局就在对面不远,又是涉外,警察接警连车都不用开,不到三分钟就到场控制了事态。
问明事由,一调监控,明明白白的是那大老黑在寻衅滋事。
可是这货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胡搅蛮缠,还把兜翻了个底朝天,哀嚎着说自己的钱包丢了,他也是受害者,请警察同志一定要快点抓住小偷,还国际友人一个公道。
警察们被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但这个小穷县很少来外国人,警察几乎都没有处理涉外纠纷的经验,特别是第一次又遇到这么一个惫懒货,只得请示了局领导,最后先带回警局再说。
这一闹,吉祥不但牛肉没吃成,还要被喊到警局做笔录。
其实整件事的事实和证据很清楚,目击者被拉到警局做笔录,更多是程序要求。吉祥进了局里,十几分钟就走完了程序,但因为事情没处理完,领导特别发了话,目击者暂时也还不能离开,吉祥只好闭目坐在椅子上修炼念力,一转眼就到了掌灯时分。
念力修行固然可以打发时间,但是警局里全是那大老黑令人作呕的怪味,并且越来越浓,熏得吉祥都失去了平常心,正愁得慌,突然看见一个熟人走下楼来,顿时大乐。
“孟蝶儿!”吉祥高声招呼着,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一旁的警察看了一眼,见吉祥不是当事人,又是局长千金的熟人,便没有阻拦。
孟蝶儿依旧马尾女神打扮,半袖纯白T恤配一条米色的七分工装裤,雨后荷花一样清新可人,只不过好看的眉毛却皱着,从楼上逃难一样匆匆而下。
“你怎么在这里?”孟蝶儿骤然看见吉祥,微微一怔,停下狐疑地问了一句,马上又屏住气往门外走去,显然也是被熏得不轻。
“别把‘这里’咬那么重,我可是好人,‘臭气弹’的受害者,来这里只是配合调查……”吉祥一边与孟蝶儿说话,一边借她的光走出门外透气。
“你只是看起来像好人。”一出门外,孟蝶儿立刻展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闻言对“臭气弹”三字深有同感,咯咯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吉祥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