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缘
她弯腰将她扶了起来,面上起了肃穆之色,不疾不徐地道:“你先前说只求寻人在启王身边服侍,我思前想后觉得这服侍之人若非真心待他的人也是无用。”
蝶娘听后,面上挂着的泪顺势落下,她长叹了一气,“你倒是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笑了笑,续道:“旁的人心就算在真,也表达不出你待他的这份情义,既是如此也无须假手于人,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蝶娘满脸诧然,睁着一双水润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
落昭阳看她的反应震惊大过欢喜,免不了多问了一句,“难不成你不愿?”
蝶娘展眉泣笑,“奴愿...只是奴身份卑贱,怎能有幸伺候爷,何况妈妈不愿放人,我虽受爷庇佑,可至今仍是醉胭坊的人。”
落昭阳抬手握住她发凉的手,“出身风尘,又并非你所愿,只要你愿意,我便替你赎身。”
落昭阳卸光了全身的财物才换来了蝶娘的一纸身契,送她进了一间客栈。
她将匣子的身契取出,当着蝶娘的面,置于烛火上燃尽,蝶娘枯坐着,神色恍然,诺诺未语。
“若是感谢的话,便不必说了,这来的一路上你已经说了不少。”
她重音道:“蝶娘必定会记住落姑娘的大恩大德。”
落昭阳柔声笑道:“你怎知我姓落?”
“那日姑娘坐的轿辇上刻着字,奴才知姑娘竟是国公千金。”
落昭阳索性摘了头上的帽子,青丝一泻而下,“你如今脱了贱籍,是寻常良民,在醉胭坊的名字用不得了,你且给自己换个新名字罢。”
她抿唇,“奴见识浅薄,不如姑娘替我取个名字。”
落昭阳盯着桌面,思忖了会,她虽出身不好,可有情有义,灵魂可比那些个出身高贵王孙贵族干净得多,“便叫清然,如何?”
她释然一笑,“多谢姑娘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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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落昭阳出了客栈已是黑夜,她仰头左右望了望,竟不见丁茂、丁勇两人。
心里腹诽着,幕泽玺不在,两人竟敢撇下她,现下都不知躲在偷懒。
华灯初上,街上人群廖廖。
她绕着街口小路而归,正缓步走着,余光瞥叫身后有个影子拉长,一直挥之不去,她蹙了蹙眉心,陡然转身,却未见有人,眼眸中生了几分警惕,忙快步跑了起来。
霍然,幕泽玺翻身挡在了她前面。
她被吓了一跳,用手捂了捂胸口,声音一厉,“幕泽玺....你是要抢我的钱吗?好端端晃着个人影吓人。”
幕泽玺眯眼一笑,“赎了京中头牌,落小姐荷包里难道还有钱给我抢?”
落昭阳一噎,她现下确实身无分文,穷得只剩渣渣了。
他唇角一弯,语气既轻佻又沾上几分诱惑,“劫色倒是可以勉强试试...”
落昭阳见他这一脸泼皮样,恼火得不行,周身找不到武器,脱了自己的绣鞋就朝他身上扔。
“你胆子肥了是吧!”
幕泽玺不躲,反倒一把接住了她的绣鞋,摇头浅笑道:“你一个大家闺秀跑到青楼给姑娘赎身,现在怎么不怕毁了人设了。”
他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将鞋子放下,伸出手来让她扶稳,落昭阳拽着他的衣袖口,顺势将鞋子穿好。
她轻眨了眨睫毛,缓缓道:“也不算毁人设,女主不是向来圣女心吗?我是看那姑娘痴心一片,再说了,启王的事好歹也算是我告发的,帮个小忙也不是难事。”
“不是难事?”他启唇复道。
幕泽玺突然能够理解系统主任对落昭阳的评价,好听了是乐于助人,不好听是没事找事。
他冷哼了一声,“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衡王是绝对不会干的。”
她忽然朝他笑得娇甜,眼眸似新月般弯弯的,直勾人心。
幕泽玺喉间一涩,忙后退了一步,“你有话好好说。”
她跳了一步靠近,费力掂着脚尖,“话说回来,你不是太子的人吗?”
他似乎没撤了,抬手往她额间轻轻一碰,“你是觉得太子会帮启王?”
落昭阳叉腰,语气极为坚定,“衡王是正派角色不帮也正常,那太子爷听说就是个蠢钝木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智商不在线的小反派,反派帮反派倒也合情合理啊!”
幕泽玺一时无言,听着她的谬论,苦笑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从哪学来的,怪不得有这张脸,业绩还是倒数。”
落昭阳气得踢了他一脚,“怎么...你一个打酱油的系统维护员还敢教我做事。”
“你且说这忙帮还是不帮,”语调一提,略带威胁意味。
幕泽玺长叹了一气,语气宠溺:“我帮...”
落昭阳一展笑颜,看上去很是欢愉,黑漆漆的街道上,她踱着步在前头走着。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幕泽玺跟在她身后,一阵寒风侵袭而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他看着她娇丽的背影,眸光一点点愈来愈深。
那一年,他正打算收购云穿系统,第一次去视察,刚踏进古言频道工作室,便听见主任在提声教训某人。
办公室传来怒声,“落昭阳!你是要气死我啊!谁让你不按提示、还不按剧情走的?”
一位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垂着头,好像在认错,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
她颤颤巍巍辩驳道:“主任...主要是我觉得这剧情不合理,这男主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喜欢女主,就因为女主长得好看吗?太狗血了!”
她停了停,又一本正经道:“还有...我觉得那女配黑化的也太突然了吧,现在的剧情走向才是最合理的。”
她一番话,把主任说得脸色泛铁青。
主任怒火攻心,急得敲着桌面,“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老板觉得!编剧老师觉得!”
“现在不是合不合理,是有没有市场!”
幕泽玺倚在门边,听着听着,竟长笑出声。
主任忙跑出来接待,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幕总,让您看笑话了,我正在教训新人,这新来的小姑娘干啥啥不会,就知道顶嘴。”
幕泽玺收敛了笑意,拍了拍主任的肩膀,一副天降大任于他的模样道:“还是个小姑娘...好好教就是了。”
后来,他倒是经常听见大家对这小姑娘的吐槽议论,花瓶、业务能力差以及她每次带出来乱七八糟的剧情走向,成了所有人给她贴上的标签,可就算这样她凭着优越的观众缘,站在顶流,各类古言大女主的第一人选仍旧是她。
再后来,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不再满足于从别人的嘴里听见关于这个小姑娘的一点一滴。
他仗着总裁的身份,又以检测系统、体验感为由,他也进了系统视察。
第一次她初遇他时,他没买金手指,扮成乞丐,倒在点心铺子的门口,全身破烂狼狈不堪,面上更是涂满了脏兮兮灰土,难以辨别出相貌。
刚一睁开眼,视线内洁白万顷中簇着一抹红,她一身白素衣,就站在不远处梨花树下,一簇簇的梨花坠落至她肩头处,明艳动人。
她现代装已经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古装却更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