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繁茂的街市,一匹骏马飞奔而过,马上女子眉清目秀,头正中偏右细细绑了一绺黑发,正巧不巧的垂于腰间,她聚精会神的御马向前,风姿卓越,神采飞扬,虽一身淡粉色纱裙看似简单,但命格不凡的气质难掩……
萧乐赢看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拉起手中的缰绳停下,顺手抓了个人问道“哎,今日街上怎么这么多人?”被问的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不知道?今日可是皇都城的万灯节,到了晚上更热闹呢。”
萧乐赢这才想了想日子,高兴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向爱看热闹的她打算晚上也来凑凑热闹,拉着缰绳刚要朝二王府走,马被过往的行人惊了一下,抬了抬前蹄,前夜的积水正好喷到路过的廉琯衿身上,廉琯衿朝她看了一眼,看着女孩眉清目秀,很是讨喜,又见她穿着打扮虽不像城中士族女眷雍容华贵,但头上那支红宝石步摇不菲,就料定她是名门出身,想着这般可爱的姑娘她便不计较了,抬身要走……
萧乐赢看她朝自己盯了许久很是没有礼貌,不高兴的朝她说道“你走路不长眼啊?”
廉琯衿回过神,看她很是嚣张,本想着自己的一身衣衫脏就脏了,不与她一般见识,谁知这女孩长得漂亮可人,却如此粗鲁,自己自然也不是肯吃亏的人,于是回道“这位姑娘怕是长了也白长吧,明明你的马涧了我一身水,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恶人先告状!”
萧乐赢狡辩道“若不是你靠的太近,惊了我的马,会有后来的事吗?”
廉琯衿看她莽撞的性子,便想着戏弄戏弄她,朝她说道“如此说,倒还真是我的不对了?”
萧乐赢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当然!”
廉琯衿看她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令人讨厌,觉的不教训她一番也不符合自己的性子,转念道“这位姑娘,既然是我的错,那我便给你道歉,我原本是赶时间给人家看风水,一时心急,竟冒犯了姑娘。”
萧乐赢看她穿着怎么也不像看风水的先生,嘲笑道“看风水?就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学人坑蒙拐骗。”
廉琯衿摆着好态度解释道“姑娘,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怕是不知道,我祖上便是开了天眼的,这皇都之内可是人尽皆知的,不信您随便抓个人问问,我总不会骗过所有人……”
萧乐赢看她说的有模有样,想着她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定然是真的了,于是有些好奇问道“真的?”
廉琯衿一本正经道“当然,不仅如此,求占问卜,面相命格,我全在行,刚刚既得罪了姑娘我便免费送姑娘一占,如何?”
萧乐赢果然朝她说道“那你说说看。”
廉琯衿正经打量着她,缓缓道“姑娘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人中龙凤,凡胎非常,便前世是天上采龙鳞的女仙官,因一时失足怒犯神颜被贬下凡,所以今生必遭苦难,姑娘此前或许不查,此后嘛……”
萧乐赢看她神情严肃有些急切的问道“如何?”
廉琯衿故意遗憾道“定会遇人不淑,家道中落,人才尽散,凄惨异常”说完,看她神色紧张廉琯衿紧忙又说“当然,这也有法可解。”
萧乐赢追问“如何解?”
廉琯衿忍着笑,缓缓说道“姑娘每日对镜朝自己的腮上猛击百次,这力度越大,晦气散的就越快,只待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时来运转,不过姑娘,你一定要用力,不然怕是天上神明生气了,您此生圆满后,就再也上不了天了”说趁着萧乐赢思索的功夫快步溜走了……
萧乐赢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气道“你这是让我抽自己,还说我要下地狱,好个死丫头”,她朝人群中看过去,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萧乐赢气急败坏拿起鞭子朝马上一抽,面目狰狞道“本公主定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萧乐赢找不到人,只好怒气冲冲的往二王府走,心里的火气一路也没有消,下了马拉着脸就朝府里冲,,门口的侍卫看她面生,又带着要杀人的样子横冲直撞,拦住她问道“来着何人,二王府也敢闯”。
萧乐赢正在气头,看侍卫朝她不尊的样子索性把火气全部撒出来,扬起鞭子朝那人打了下去,愤怒道“狗奴才,连本公主也敢拦……”
古乔秋携二王府众妃走了出来,本是迎接她,看到她气成这个样子紧忙喊道“公主,这是怎么了生了这么大的气?”
侍卫听了,确认了她公主的身份,紧忙跪下请罪道“公主恕罪,属下不知公主驾到,冒犯了公主”
古乔秋忙朝侍卫狠狠的瞪了一眼“没长眼的奴才,狠狠睁开眼看看,竟然连公主也不认识,自己下去领罚”解
侍卫胆战心惊的退下后,古乔秋又来安抚萧乐赢 “公主多年未归,他们难免一时没有认出来,公主既然不悦责罚就好了,别气坏自己”
萧乐赢说道“我生气并非他们,责罚他们干什么?”说完看了众人一副讨好 她献媚的样子又说道“我二王兄呢,知道我回来也不来迎我”
古乔秋看她正在气头,又知道萧乐谋十分宠她,要是自己在她气头说什么她不乐意听得,她发起火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好不敢再问什么,萧乐赢看众人都以她的心情为先,气消了半分。听古乔秋回道“在里面与廉大人有事商议,公主还是先去我那休息片刻吧。”
萧乐赢和她向来没这么友好,也不想看她假惺惺讨好自己的样子,于是朝着萧乐谋的院子走去,边走边说道“不去了,我去找二王兄”
古乔秋跟着劝道“王爷的脾气公主是知道的,还是稍等片刻吧。”
萧乐赢不以为然说“这么久没见了,二王兄也不会刚见我就责罚我吧”说着,已经朝王府最大的院子走过去……
廉琯深正与萧乐谋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中鱼鳞云彩像是要垂天而下,远处不见边际,周围暗红色环绕,萧琯深感叹道“如此奇怪的天象!”
萧乐谋也说道“南方大水多日,久治未央,父皇甚是心急,但愿别出别的岔子……”
两人正朝天看去,一声“二王兄”从身后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两人见萧乐赢带着灿烂的笑容朝他们蹦着走来,这份天真与童真的模样正是二人没有的……
随着二人的猛然回身,萧乐赢也看到萧乐谋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他神情淡定,双眸黑囧如月夜空寂而又高深莫测,一如她平时最崇拜的二王兄,萧乐赢见他微微向上抬着头,趾高气昂的样子孤傲的让人难以接近……
萧乐谋见她冒冒失失朝她说道“这么多年,你跟着你八王兄学的什么,这般没有规矩了,看不见本王和廉大人在议事”。
萧乐谋的声音还没打破她的出神,她的心思还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感叹他才貌双全犹如沧海遗珠,眼睛眺望时皆是傲骨之才,心里的火气莫名的少了几分,重复萧乐谋的话 “廉大人?”
廉琯深向她浅浅的行了个礼“参见公主!”
萧乐谋看她傻傻盯着男人看,没出息的样子,轻咳一声提醒……
萧乐赢才回过神笑者问“原来你就是廉琯深啊,果然是人如其名,高深莫测,怪不得世人皆说我二王兄与你甚是亲密”她说完话见廉琯深早就又朝着天边望去,全然没有在意她,便说“廉大人看什么这么入神?”
廉琯深随口道“没什么。”
萧乐赢又带着崇拜的眼神说道“你可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见了本公主也不讨好两声。”
廉琯深这才转身回眸第一次认真看她,看她笑容里不掺杂任何杂质,虽看着自己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傻,但这直白的样子又显得可爱,想着她是公主,身份高贵,本该有公主的样子,这样横冲莽撞的进来朝自己说话是不合身份的,于是朝她说道 “公主身份再高贵也是后宫女眷,臣虽不及,确是前朝臣子,何来讨好一说?”
萧乐赢被众人捧在手心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话,她不仅不生气反而称赞道“你知道我是公主,还敢这么对我说话,有胆识!”
萧乐谋看她痴痴的样子责怪道“廉大人可不是你八王兄下面任人揉捏之人,你就不要戏弄廉大人了。”
萧乐赢又朝萧乐谋说道“王兄的人与王兄还是如出一辙,都这么一本正经!”
萧乐谋问她“本王早听母妃说你要回来,就知道你会先到本王这里闹上一番,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不打算先去看看母妃?”
萧乐赢这说道“我好不容易回来,进了宫再想出来就难了,打算在你这里好好住上几天,二王兄不是不愿意吧?”
萧乐谋倒是宠着她道“你,就是这么不守规矩。”
萧乐赢听到不守规矩,想起街上更不守规矩的人,朝二人问道 “我这样就是不守规矩吗,那二王兄要是听到,有人当街辱骂诅咒公主,岂不觉得更加不守规矩。”
萧乐谋听她这么说自然惊讶“怎么回事?”
她正开口要说,古乔秋带着人走了进来,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王爷,臣妾准备了些公主爱吃的点心,公主来了您这,臣妾就送来了”
萧乐赢看了看盘中的点心,拿起一块朝桌边坐了去,边说 “别提了,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竟然让一个刁钻的丫头钻了空子”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众人……
众人听完,都觉得这事稀罕,萧乐谋却冷嘲道“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什么丫头这么大胆,算计了你,还能从你手里溜了?”
萧乐赢看萧乐谋却一副欣赏恶人的做法不满道“王兄,你就看我的笑话?”
萧乐谋说道“难不成你要本王把皇城翻一遍,将她找出来给你出气,自己往前的本领哪里去了,竟连这点小事也要本王护着”。
萧乐谋说道“那是她跑的快,别让我看见她,否则定将她碎尸万段!”
古乔秋看她不甘心的样子劝道“公主,快别气坏了身体,这种人想必平日也是得罪人,自有人收拾。”
萧乐谋也劝道“行了,本王还有正事,你既然刚回来,让王妃陪你到处逛逛吧”
萧乐赢听到逛,忍不住问道“王嫂,今日是万灯节,一定很热闹吧”
“公主也想去看看?”
萧乐谋说道“人多眼杂,本王多拍些人跟着你们”
萧乐赢却说道“王兄没诚意,我刚回来,自然要王兄陪”
古乔秋看向他也一脸期待的样子……
萧乐赢看萧乐谋没有回答,拉着他说道“去吧,王兄,我这么久没有见你了。”
萧乐谋道“本王还有事,你们自己去吧”
萧乐赢不依不饶道“王兄,我可刚回来,你就要拒绝我,去吧,去吧,今日刚被人欺负了,你还要欺负我吗”看她一脸委屈又死缠烂打,萧乐谋只好点点头。
看他答应,古乔秋最是开心,萧乐赢却又对着廉琯深问道“廉大人要不要同去?”
廉琯深向来喜欢独处,心思深沉,不爱热闹,冷冷拒绝道“谢公主美意,臣并不感兴趣”。
萧乐赢有些失望又不好意思缠着他,不满道“不去算了!”
夜色降临,三王府中,萧稷刚从军营回来,就看赵孔朝他有意的凑了过来,萧稷看他鬼鬼祟祟问道“什么事,说!”
赵孔看他心情不错,试探问道“王……王爷,您今日可累了?”
萧稷回道“本王每日都这样,习惯了”
赵孔讨好的问道“王爷,既然您不累,要不……您……”
萧稷看他一眼,觉得神神秘秘不正常朝他问道“什么事?好好说”
赵孔这才回道“皇贵妃娘娘着人带话,让您陪着云夫人她们去逛灯街。”
萧稷道“母妃给本王说过了,你就去回,说本王公务缠身走不开。”
赵孔又道“说了,可七嬷嬷说,贵妃娘娘料定您会如此答,说要是您不听,娘娘就停了药,王爷您也知道娘娘的身体,再说您不去,回头娘娘还要骂属下没有好好劝您”
萧稷听了瞪了他一眼,赵孔又急忙讨好“当然了,属下被骂几句有什么,还是属下觉得王爷您连日来也辛苦了,趁机散散心也挺好的,再说娘娘的病您不是不知道,娘娘心疼王爷,王爷不也得顾着娘娘的心情”
萧稷看他拿出皇贵妃说辞,只好无奈道“本王知道了!”
赵孔看大功告成,欢喜的跳着走出去……
夜晚的街道上,是望不到边的热闹景象,两边不夜的商铺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万灯节,这名字取的真是贴切,街道上数不清的灯火,照的整个街道如画卷一般璀璨……
廉琯衿看河边船上挑起长串的红灯,人潮也向河边涌动,朝布曼说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布曼拉着廉琯衿高兴又担忧道“小姐,人太多了,我们会不会走散?”
廉琯衿听了,从身上掏了一锭银子给她,安排道“给你些银子,若是散了,你就自己回去,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报相府的名字……”
布曼拿了银子收起来,又朝她说“早知道这样,小姐就应该让莫侍卫跟着来,莫侍卫功夫好能保护小姐”。
廉琯衿却说“这逛花灯就要带你才有意思,莫颂太无聊了”
布曼看她心情明朗不禁感叹“小姐,您终于好了?”
廉琯衿问道“你说这样的话,我有不好的时候吗?”
布曼解释道“女婢说的是您的心情,自从太仆寺的案子结束,这都多久了,您也没这么开心了。”
廉琯衿说道“还不是那个三王爷气的,我好心救他,他却一脸委屈,占了便宜还卖乖,满世界嚷嚷着中了迷香也能把持住,这不明摆着想要给我难堪吗。”
布曼又问“那您现在怎么又不生气了呢?”
廉琯衿笑了笑说道“后来我想了,反正我又不想嫁给他,正愁皇上会赐婚,他对我没意思,岂不是更好”
布曼朝她看去称赞道“小姐,我觉得您心胸又宽广了许多,往日要是这种事情,您非报仇不可,如今也能一笑了之了”。
廉琯衿低眉看了她一样说道“你这意思,我往日小心眼了?”
布曼赶紧笑笑解释“当然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您恩怨分明!”
廉琯衿心情好也不和她一般见识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了,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出这口气。”
布曼听她果然不能善罢甘休大惊失色道“您还要出气啊,他可是三王爷,小姐您硬来不怕他生气找小姐麻烦啊。”
廉琯衿说道“我怎么会硬来,我自然是让他有火也去不去,憋死他!”
布曼问“小姐,您想干什么?”
廉琯衿笑了笑“不做什么,他不是嚷嚷着讨厌我吗,那我就让他尝尝被讨厌女人缠着的滋味”说完好像看到胜利的结局笑了笑,她看布曼不说话,朝她提醒“今天我心情好,喜欢什么都给你买!”布曼听着高兴,左右看了过去……
布曼拉着她走到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小姐,这有小灯笼要不要?”
廉琯衿看了一眼,样子没什么独特的,嫌弃道“不要,这满天的灯笼不比这个大气”
布曼又跑到一个摊子问“小姐,这个瓷娃娃好可爱,要不要?”
廉琯衿拿起来,看了一眼又一脸嫌弃道“你看看这鼻子,眼,哪里好看,既然是手艺品就要讲究惟妙惟肖,这个太敷衍”,布曼只好失望的放下……
两人又走到一个胭脂铺子,布曼又问道“小姐,我们买上些吧?”
廉琯衿高傲的抬了抬脖子道“就这等货色,都是下品”……
话刚落音,她听到身后一声笑声,廉琯衿转身,看见苏沐宥领着王碧平站着,王碧平正笑着朝她说道“往日就知廉小姐自命不凡,没想到今日还有挑三拣四的习惯。”
廉琯衿轻佻的笑了一声怼道“那当然,像王小姐这样的养女,必然不知道正等大家小姐的做派……”
王碧平自找没趣,被她这一句话憋的说不出话……
廉琯衿看她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也想要教训自己,如今才一句话就战败的样子,又问“怎的?王小姐,你这风流倜傥的哥哥陪着你还不够,还要本小姐陪你耍嘴皮子啊,也好,交换一下,本小姐陪你,你这英俊潇洒的哥哥陪我”说着上手挑了挑苏沐宥的下巴……
苏沐宥还未做更多嫌弃的表露,只见王碧平早就上手用力将她的手拨开,那样子像是苏沐宥沾染上她身上的任何一丝气息都是晦气,生气道“我哥哥岂是你能碰的?”
廉琯衿听了更加嘲笑“这么说?你能碰得,还真是没羞没臊!”。
王碧平听了她的意思,一脸尴尬,瞪着眼珠子与她对峙,苏沐宥看她趾高气扬的傲慢姿态就知王碧平不是她的对手,化解道“好了,我还要去查看铺子,你要是想自己逛逛就去吧”
王碧平急忙缠着他说道“哥哥,不是和娘说好了,今天我陪你的?”
廉琯衿故意挑拨道“你没听出来,你哥哥是怕我误会,故意解释呢吗?”
苏沐宥听她的言论,无奈摇摇头感叹道“看来廉小姐的想法还真是独特”。
布曼一心为自己家的小姐打算,自从知道皇上有意赐婚,更护着她家小姐不合任何男人有牵扯,一个莫颂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虽然苏沐宥长得合她的意,可是她还是为了自家小姐的名声拉着她,提醒道“小姐,我看前面由您爱吃的麻辣烤鱼,要不要去看看?”
廉琯衿一听果然不再斗志昂扬,而是立马转身高兴问道“哪里?”
“那儿”,布曼朝着不远处指过去,廉琯衿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一个铺子上正在烤鱼,便招呼也不打一声快步径直走过去,王碧平看她贪吃的样子嘟囔道“还真是吃货!”
苏沐宥轻声提醒道“她怎么说也是相府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得罪。”
王碧平诺诺道“是,哥哥”,然后跟着他走了过去。
廉琯衿拿起两只鱼递给他们道“来,我请你们吃。”
王碧平摆手嫌弃道“我才不会吃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廉琯衿听她这么说故意对着摊子说“老板,你可听到这位小姐说什么了?”
看摊铺的老板果然狠狠朝着王碧平瞪了一眼,廉琯衿又笑着对着苏沐宥问到“你们苏家,高门大户,自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嫌弃小商小贩,也是,堂堂苏家的少爷嘛,高高在上的,这种东西定然吃不惯,是吧?”
苏沐宥听她故意提高的嗓门,自然知道她是有意的,又看那老板又朝自己瞪来,知道自己不吃便是承认了她说的,大街上也不好得罪人,于是说道“廉小姐怕是不知道,在下也很是喜欢吃”。
廉琯衿暗暗朝着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将半瓶子辣椒倒在烤鱼上,廉琯衿伸手接了过来,朝他说道“苏公子,请吧”
苏沐宥看她沾沾自喜的样子拿了过来,廉琯衿看他拿在手里未动,便故意抬起手送到他嘴边,朝他小声提醒道“苏公子,好歹做戏做全啊”。
苏沐宥看她故意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又看老板看着自己,只好咬了一口……
廉琯衿看他随后的脸色变得精彩……
苏沐宥朝她问道 “怎么这么辣?”
廉琯衿故意笑了笑说“苏公子吃不了辣啊,你早说啊,我刚刚还特意帮你交代了老板,给你多加了些料呢,真是浪费了……”
王碧平看她故意戏弄苏沐宥,生气抱怨“你竟然戏弄哥哥,你可知道,哥哥从来不吃这外面的东西,如今能不嫌弃已属不易,你还这样!”
廉琯衿故意道“你家哥哥被你护的这么周全,我怎么能知道?”
苏沐宥看她得意的神情,不悦的说道“廉小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廉琯衿看两人都被自己收拾服帖了,故意挽留道“别嘛,那边还有山楂糕,青梅汤,我还没请你尝呢……”
苏沐宥嫌弃的留了句“不用了”说着已经动身往前走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廉琯衿拍了拍手得意道“见我就该躲远点!”
王碧平看苏沐宥手里还握着这么低俗的东西伸手道“哥哥,给我扔了吧,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日跟进家里缠着你,今天又戏弄你,我真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哥哥。”
苏沐宥不以为然问道“喜欢?”
王碧平也搞不明白了,问“他缠着你,不是和其他女人一样想要嫁给你吗?”
苏沐宥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看未必”,这反应却像是期待她喜欢似的……
廉琯衿仍旧在热闹的街上逛着,左手一条鱼,右手一串糖葫芦,布曼还手里拿着不同吃食紧跟着,不忘朝她嘟囔道“苏公子自然是这皇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小姐也是身份高贵,以后小姐还是离他远点,万一被有心人拿来编排,总是不好的!”
廉琯衿惊叹她能有此感悟问道“你不是很喜欢这苏沐宥嘛,怎么?我和他说句话你都吃醋?”
布曼委屈道“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自知配不上苏公子,才没有多想过,奴婢都是为了小姐的声誉着想。”
廉琯衿看她倒是忠心护着自己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吃点吧……”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来到一个大台子前面,上面一个男人正朝众人说着“各位公子,少爷,小姐,姑娘,都来看看,今日万灯节,灯迷自然少不了,我们店中还准备了成语接龙游戏,凡事参与者均可到店免费品尝吃食,最后获胜的人还可得本店灯王一盏”,说着来人拿了一盏精美的灯笼,雕花网格异常精致,上面还用金丝镶了图案,样子别具一格……
廉琯衿指灯着问道“布曼,这个灯笼倒是精巧,去问问老板卖不卖?”
布曼告诉她“小姐,这是彩头,怎么会卖,要是小姐想要,必须得赢了游戏!”
廉琯衿点头说“那我们就赢回来!”
布曼担心道“可我不会啊?”
廉琯衿道“我会就行了!”
不一会,底下的人拥成一大堆,欢呼叫好,上面的人喊道“既然今日人这么多,我们就以人字开头怎么样?”
话音一落,人群中纷纷参与进来,一人喊道“人中骐骥”,“骥子龙文”……
人群的一角,同样赶来看热闹的笑萧乐赢正大声喊道“文质彬彬”
人群中又有人接“彬彬有礼” ,萧乐赢“礼贤下士”
“……”
廉琯衿看片刻无人应答“士饱马腾”
人群又有人喊“腾云驾雾”
萧乐赢接着“雾里看花”
廉琯衿“花言巧语”
萧乐赢又接“语重心长”
廉琯衿张口而出“长此以往”
萧乐赢想了想道“往返徒劳”
廉琯衿势在必得朝众人高声说道“的确是往返徒劳,想必各位如何都是劳而无功的,本小姐既看上了这盏花灯,势在必得,大家都不必雾里看花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朝说话的声音看过去,萧乐赢看到说话的正是白日里得罪她的女子,正愁报仇无门,这下好了她自己不长眼跑出来,那定然不让她失望,一定要将她大卸八块,想着,已经愤怒的咬着牙,说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边说边随手拔起身边侍卫的剑,走过去朝她喊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
廉琯衿看到萧乐赢也有些吃惊朝她说道“是你?”
萧乐赢又指着她威胁道“既然知道是我,还不求饶?”
萧乐谋看两人互不相让的架势,走上来朝萧乐赢问道“怎么回事?”
萧乐赢怒冲冲的指着她说“她就是我说的辱骂我的人,看我今日不好好收拾她”话未落音,快步提剑刺了过去,廉琯衿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逼的连连后退,拿起手中的糖葫芦扔过去试图抗争,萧乐赢一剑将她扔来的东西砍了两段,然后直奔她杀过去……
廉琯衿看她丝毫没有看玩笑的意思,只好先躲着保命要紧,她身体虽然灵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她不是萧乐赢的对手,不一会她就退道无处可退,将身边的摊位也撞了个底朝天……
萧乐谋看情形明显一强一弱,只好朝萧乐赢喊道“萧乐赢,住手!”
布曼看到廉琯衿不敌,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只顾着拿起所及之物朝萧乐赢扔过去,也担心的一直喊着“小姐,小心,小姐,小心后面”……
萧乐赢气势正占上风,根本不理会众人阻止,廉琯衿又不是求饶的人,明知要吃亏也嘴上不留情,她看剑直直的朝她刺过去,只好闭着眼,心里想着大不了就命丧于此也不能人前丢了面子,不觉将头抬得更高……
本来她都准备好受这一剑的准备了,却在千钧一发之间,她感受到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的将她一拉,而后只感觉脑袋微微一疼,抬头才看到自己被护在一个怀抱里,萧稷单手将她环抱在自己身前,危机的时刻,显得异常宽广的胸怀里很是温暖,心里的气也不觉少了几分……
萧乐赢看她逃过一劫,气愤喊道朝萧稷说道“三王兄,这个女人冒犯我,罪该万死,我一定要把她杀了!”
廉琯衿看有人护着,更加狂妄挑衅道“杀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萧稷看两人都不依不饶斥,朝两人责道“大庭广众之下,都少说一句!”
萧乐赢愤怒道“三王兄,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过分,竟敢当街辱骂公主……”
她的话一出,旁边看人热闹的人群再看几人的穿着打扮纷纷跪了下来“参见王爷,参见公主”。
萧乐谋看众人围着他们,不成体统,朝人群说道“都起来吧”,说完看两人依旧气焰不减又瞪着惹事的她们命令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萧乐赢自然不甘心这么饶了她,仰着头道“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要在这修理她”
廉琯衿看她气势逼人,也不相让,挑衅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萧稷看她自己吃了亏还知收敛,提醒道“你说够了吗,要不是本王,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廉琯衿本以为他有心讨好自己,给自己道歉,没想到他却这么说,心里的火气又冒上来了,朝他喊道“我让你救我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萧乐赢听着,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人竟然敢这么骂萧稷,惊的张大嘴巴,原以为这女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无意冒犯的,可现在她明明知道萧稷的身份也敢这么说,更加震惊,朝着萧稷说道“三王兄,你听到了吧,她骂你”。
萧稷看众人都愣着,自己也是吃惊的,低眉瞪着她问道“你说什么呢?”
廉琯衿才不担心众人的权威,拿着烤鱼的手往他身上一拍,锦绣华团上被抹了一块油渍,廉琯衿这才得意的说道“既然三王爷救了我,这个,当我答谢你了。”
萧稷看她全然没把自己当回事,更不是赵孔说的那样,心中有些愤怒,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朝她质问“你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廉琯衿刚要朝他反驳,就后悔自己没忍住出来解馋,吃的辣了,现在觉得自己的整个胃收的紧紧的,火辣辣的疼,加上萧稷这么一起,火气就更旺了,只觉得要命的疼痛难忍,也不管众人等不等着看她的笑话,皱起眉,强惹着用另一只手拨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萧稷想不明白她为何见了自己次次反应这么大,明明自己去救她,被她骂了一顿,现在还朝着他怒气冲冲的看来,还没有一丝好态度,廉琯衿又一把推开他,朝前面走去……
萧乐赢看她要逃自然不放过,追着她喊道“想跑,没这么容易”说着要追过去,还没跟到她身边,就看她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变得支撑不住……
布曼见她要倒下去,急忙上来扶住她急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廉琯衿轻轻说完一声“带我回去”,就扶着布曼的身体倒了下去……
众人都不明白她突如起来的反应为何,吃惊的站的面面相觑,只听布曼使劲委屈的喊着“小姐,您别吓我啊”
众人看着一时间不明所以,古乔秋吃惊问道“这……怎么回事?”。
萧乐谋看她的样子不想装的,上前抱起她,朝就近的铺子走进去,萧稷也是一脸懵,跟进了房间,萧乐谋将她放在床榻上,萧乐赢围着她看了看不解道“她装的吧,还是三王兄,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稷一脸无辜道“本王并没有用力”……
萧稷又看她病恹恹的躺着,手扶着自己的身体紧紧蜷缩了起来,脸上也变得苍白无神,这与往常的她截然不同,虽女人柔弱的样子他见多了,也从不觉得需要同情,但此刻的她与往常的她显然是鲜明的对比,看她疼痛的有些狰狞的脸和楚楚可怜的轻吟还是泛起了一丝的怜惜……
萧乐谋看着她的样子也不解道“廉家虽说是谋臣,不擅舞刀弄剑的,但是还不至于一点功底都没有,她怎么会这样?”
萧乐赢刚从惊叹她怎么这么胆大妄为中平静下来,又听萧乐谋说道廉家,吃惊问道“廉家?”
云夫人这才解释道“公主,这位就是廉相的千金,廉琯衿”。
萧乐赢朝她看去,瞪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布曼拿起水喂了躺着的人,廉琯衿努力的睁开眼睛说道“布曼,我们回家!”
萧稷看她费尽力气,歪斜着挣扎坐起来说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廉琯衿冷冷朝他质问“哼,三王爷,我不过说了您一句,您就废了我一只手,怎么,还不罢休,需要我的命吗”说完看屋子里站的都是萧家的人,她又说道“也是,还有公主的仇没报,要杀就杀,不然,好狗不挡道”
众人看她都没力气说话了,还如此不尊的朝萧稷恶语相向,自然看不惯,但她都这个样子了,在计较也显得有些不尽情意。只有萧乐赢实在忍不住朝她说道“廉琯衿,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廉琯衿狠狠的朝众人瞪着,不再说话……
萧稷看她不罢休的样子朝她问道“本王自知没有用力……”
廉琯衿却说“三王爷体魄健壮,不用力就能要了人半条命”
云夫人看她自己矫情,还不分青红皂白任人误会萧稷,想也没想问道“廉小姐平日就这样娇弱吗?”
廉琯衿早就感觉满屋子的人都想着办法欺负自己,也是,这些人本就是一家,她虽然虚弱但不予许气势弱,要遮掩反驳道“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只会舞枪弄棒的,粗鲁不堪……”
萧乐赢看她见谁都不饶的样子问道“你还说,本公主真是不知道,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是哪里来的底气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
廉琯衿无力的扶了扶床边坐了起来,嘲笑她道“那公主还真是头脑简单”
萧稷看她剩了半条命还依旧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道“行了,别逞强了”又命赵孔“去营中把白杰叫去王府”
赵孔应了一声“是”,便不情愿的走出去。
萧乐谋看萧稷如此献殷勤,淡淡的笑了笑,对着古乔秋说道“既然这里没事了,随本王回府吧”。
萧乐赢看他抬步朝他喊道“二王兄,这就走啊?”
萧乐谋朝她问道“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让来往的百姓看热闹吗,一个公主,一个相府千金,哪里有点正经的样子”
廉琯衿轻轻的冷哼一声,表示不服气,萧乐谋闻声转身看了她一眼,她正朝自己瞪过来,萧乐谋不再搭理她,朝门外走去……
萧稷又对着布曼说道“回去告诉廉相,将她医治好,本王自会派人送回去。”
布曼只好应道“是,三王爷!”
萧稷看她用手捂着肚子想要坐着已经很勉强了,更不用说走了,于是上前抱起她,朝门外走去,云夫人跟在后面,不知道萧稷的心思,想着廉琯衿是相府的人,萧稷也是在意廉家势力的,说道“王爷,这里人太多了,马车还在街头,臣妾派人去取?”
萧稷却说“不用了”,然后抱着人走在街道上……
云夫人后面跟着有些看不明白,只当萧稷顾及着廉相的面子,又觉得即是顾及面子,马车就好了,没必要自己亲自上手……
满是花灯的街道上,萧稷抱着她,看她心情不好,闷着一句话不再说,朝她说 “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本王回去也想了想,确实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都这样了,再生气只会伤身”
廉琯衿听他言辞真诚,朝他问道“你是在认错吗?”
萧稷看着她,都已经这般境地了还是一副要争辩到自己要赢为止的样子,无奈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廉琯衿听了,想着他三王爷平日高高在上怎么样,不还是向自己低头认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觉得心情也好了许多……
一阵风吹过,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一朵粉红色的花瓣悬空飘落,正巧掉在萧稷的头顶,廉琯衿看见身材魁梧的他头上顶着粉红色,真是格格不入,又看他时不时朝自己看上几眼,觉得他定然是有意讨好自己,觉得好笑……
萧稷又低头看她,她虽然虚弱却得意的样子……
廉琯衿随着他低下头的时候,看他头上那朵花朝自己靠近,不吝啬做个好心人,于是抬起手想要帮他拿掉,可手才到空中,就疼的又落回到他的胸前……
萧稷责怪道“手伤了不知道吗?还乱动!”
廉琯衿狡辩道“还不是拜你所赐吗,这么关心我,是心里过意不去吧?”
萧稷看她得寸进尺,批评道“还不是你自己没有分寸!”
廉琯衿问“既然你觉得是我的问题,那还救我干什么,还是你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萧稷听她这么说问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廉琯衿回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相信你这么好心”
萧稷问她“廉琯衿,你一日之内冲撞本王多次,本王要真是小气之人还能饶你吗?”
廉琯衿抬起头来看他,饱满的天庭,炯黑的双眼,一脸正气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一个多坏的人,胃部绞痛让她无法承受,于是不想再说话,靠了靠他的身体,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贴了过去,萧稷等了片刻听她不语,低头看她,她像只小鸟躺在自己的怀里,安静的样子也不是那么讨厌,看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军医白杰在萧稷房中替她诊断,朝她手腕处检查一番,用力一下,她啊了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白杰说道“廉小姐只是有些脱臼,臣已经将她错位的骨头接上,只是刚刚臣把了脉,廉小姐突然晕倒怕是肠胃绞痛所致”
萧稷有些吃惊问道“肠胃?”
白杰又解释道“臣虽在此造诣不精,但还是能看出来,廉小姐肯定是有顽疾,难以根治,平日饮食更要注意,切记辛辣生冷之食,否则,长此以往就是大罗神仙在也是无用的”
萧稷朝她看去不满的问“你才多大,怎么会有这样的顽疾?”廉琯衿低头不语,萧稷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又问白杰“今日她又怎么会犯病?”
白杰询问“廉小姐今日的进食,有没有什么不妥?”
萧稷这才下意识朝自己身上闻了闻,果然一股浓烈刺鼻的辣味,生气道“本王看你往日里能耐大,怎么连嘴上都克制不住,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廉琯衿拉着床上的被子,有些难忍,依旧辩解“人生在世,若是言不敢言,行不敢行,吃穿不能随心意,就是活上万年也没有意思。”
萧稷无奈的看着她“逞强!”
廉琯衿又朝她说“三王爷还真是铁石心肠,知道我如此疼痛竟也还好意思再怪罪。”
白杰说道“王爷,微臣开了温胃止痛的方子,给廉小姐用下去,应该可以缓解暂时的疼痛,不过若是要根治,那就要长久了。”
萧稷回道“本王知道了”。
白杰开了方子,走出去,佩青端药进来,云夫人上前说道“王爷,臣妾来喂药吧!”
萧稷却接过药,回道“天晚了,你们都下去吧!”
云夫人看萧稷有意自己照顾,不免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恭敬道“臣妾告退”。
萧稷坐在旁边亲力亲为,廉琯衿看他认真喂药的样子,脸上漏出一丝嘲笑,道“三王爷伺候人的功夫很是熟练啊?”
萧稷看她身体虚弱不和她一般见识,问道“还疼吗?”
廉琯衿倒是诚实“药还没进肚呢,就是灵丹妙药也没这么快吧?”
廉琯衿说完看他也没说什么,吹着冒着热气的药将雾气吹散在嘴边,廉琯衿看他端起碗勺的动作很是轻盈,和她往常见到的威风凛凛完全不同,也不再打扰这和谐的气氛,乖乖的喝药……
两人默不出声,屋子里也逐渐被汤药的热气笼罩的暖了许多,除了四目的相对和分离,只有勺子与碗碰撞的清脆悦耳之声……
萧稷见碗中的药见底了,将碗抬了抬,彩儿赶紧去接,拿起碗,彩儿颇有眼色的看两人似乎都有一种想要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彩儿紧忙端着碗走了出去。
留下单独的两个人更显得气氛异常尴尬,萧稷看她抓着被子,也没了刚才的气焰,帮她塞了塞被子,安顿道“你好好休息吧”……
看他站起来要走,廉琯衿突然拉住他的袖子问“你去哪?”
萧稷回道“今晚你就在这睡,本王去偏房”
廉琯衿却用力拉了拉他的衣服,霸道的说“不行,你走了,我万一疼死了怎么办?”
萧稷说道“自然有人守着你,本王这里的人你不是都认识吗,她们伺候起来你应该放心。”
廉琯衿看他重提自己混进王府的旧事问道“你是算旧账吗?”
萧稷淡淡笑了笑“行了,本王以后不提了总行了吧”。
萧稷说完,安顿好她,又准备抬步转身,廉琯衿又拉着他说“萧稷,你别走,是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要留下来!”
萧稷看她的邀请吃惊的看着她,廉琯衿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讲个故事,分散我的疼痛”
萧稷朝她提醒“你怎能直呼本王的名字,若是被人听到传出去,你就不怕落个目中无人的罪名”说完又看她痛苦不堪撅着嘴,只好无奈又说道“算了,看你这样子,本王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故事本王不会讲,你快睡吧”
廉琯衿往日这么疼痛的样子也是有的,因为难耐,林婉柔总是守着她给她说些新奇的事情让她分心,她习惯了,眼前没有别人她只能紧紧抓住萧稷的手“不会讲故事那就我唱个曲子吧,我真的好难受”
萧稷看她撒娇耍赖,比往日的骄纵添了几分可爱,但又不想惯的她日后骄纵,嘴硬道“本王不会”
廉琯衿有些不耐烦,抱怨他“难道王爷只会杀人吗,好歹也是皇子,这琴棋书画总也要会上一些吧,还是王爷和臣女一样,怠与练习,样样不通,如此,以后怕王爷也没什么嘲笑臣女的资格了”
萧稷听她的这一番言论轻轻笑道“本王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有求与人却总要倒打一耙”
廉琯衿又问“那你倒是会不会?”
萧稷看她期盼的眼神的样子,鬼使神差问道“你想听什么?”
廉琯衿这才放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臣女要求低的很,随便”。
萧稷看她一副主子的做派,无奈摇摇头,,拿起一只玉萧,站在窗前,悠扬的声音便传到王府南北东西……
云夫人领着佩青正在回去的路上,听到传来的声音,不觉驻足感叹“这是王爷的萧声”
佩青安慰道“夫人,或许是王府哪个小厮闲来无事吹奏的”
云夫人感叹道“王爷的萧声我识得”
佩青问道“可王爷怎么会给廉小姐吹萧啊,奴婢听王爷院里的人说过,这廉小姐几次三番的顶撞王爷,王爷好像很讨厌她”
“就算如此,她也是相府的人,不是吗”,听她这么说,佩青好像明白的点点头。
过了很久,萧稷转身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去了,看着手里的玉笛,不觉笑了一声,轻声感叹道“本王这是在干什么?”……
二王府中,萧乐赢依旧缠着萧乐谋追问“二王兄,她真是廉琯衿?”
萧乐谋“嗯”了一声,萧乐赢依旧半信半疑说“廉相为人并无这般狂妄,廉琯游虽八王兄在西江这么多年也很是谦卑,还有廉琯深,我今日见他,看他也沉静稳重,怎么廉家会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有,我看三王兄好像还挺关心她的,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吗,还有,还有,二王兄你,你可从来不管闲事的,刚刚为何还抱了她?”
萧乐谋看她没完没了,冒冒失失的紧跟着自己的样子,严厉的朝她看一眼,萧乐赢知道萧乐谋的 脾气,要不是自己刚回来,别说看花灯了,就是和他说句话都难,难为他陪着自己大半天了,又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接下来就是要训她话了,这才放低声音嘟囔“不说就不说,瞪我干什么?”……
早晨的三王府,彩儿端着东西进来侍候,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好奇的左右找了一圈依旧发现没人,转身正碰着萧稷走进来朝她问道“什么时候回去的?”
彩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昨晚一直守在外头,并没有看到廉小姐走出房门……”
萧稷自然知道彩儿不敢说谎,还是她本事大,早就不知从哪个门出去了,也不为难彩儿,朝她吩咐道“下去吧”
赵孔走了过来,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也搞不明白,好奇问道“王爷,她这是长了翅膀了?”
萧稷解释道“翅膀她没长,长翅膀的侍卫倒是有一个,估计这会人早就到相府了,随她去吧,本王碰上廉相问上一句也就算了”
赵孔想着她不在这碍眼正好,暗暗嘟囔“怎么不是被狼叼走的,这样的女人,属下看着就心烦,最好再也别来!”说着他看萧稷瞪着他,他想着人从相府被狼叼走,萧稷也是没法交代,又笑了笑说道“从我们府里被狼叼走好像也不太好,王爷,属下说她以后,以后最好被狼虎吞了”。
萧稷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廉琯衿的人员确实不好,但又打心眼里不想听到这种言论,假装漫不经心的吩咐道“行了,别说了!”
赵孔看萧稷不悦,只当他是看在廉相的面子,也不说什么了。
相府,廉琯衿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莫颂坐在床边看着她,廉琯衿心虚的塞了塞被子说道“还是自己家舒服!”
莫颂看她自己受了罪,还差点丢了命,不满意的责怪道“你打发了我,就是要去过嘴瘾吧,怎么样,现在过瘾了?”
廉琯衿知道他又要磨磨唧唧一顿唠叨,并竟莫颂的话不多,全留给她了,面子上她是主子,可实地里自己再莫颂这里也没占主子的便宜,反倒是要靠他本领大自己才能做成事,既要仰仗他,还得讨好他,此刻只能苦苦笑笑,朝他解释“临时起意,并非预谋!”
莫颂才不信她的鬼话问“是吗?”
廉琯衿看他生气,摇了摇他的胳膊服软 “行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莫颂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道“你躺一会,我让人给你熬了粥,待会拿给你”
廉琯衿看他如此贴心不觉感叹“还是你好,那个萧稷只给人看病吃药,连口饭也没安排人送,小气”。
莫颂看着她的嫌弃的神色问“那你昨日还去?”
廉琯衿解释 “要不是他惹我生气,我至于经络不顺才这么容易倒下啊,再说还有手伤,我自然要让他伺候了,总不能白白受欺负便宜了他。”
莫颂知道她是小气,算什么也要算的清楚,但是这样牵强的说辞还是第一次听,狐疑的看着她问“廉琯衿,我怎么感觉你对他尤其刻意?”
廉琯衿不以为然反问“不应该吗,皇上将我和他绑到一起,我当然要刻意与他算清楚。”
莫颂还是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廉琯衿问道“你想什么呢?”
莫颂说道“没有,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