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不时地碰撞在一起,每次武器相交,都会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两人初交手时,不少人被其战斗的余波所波及,轻则重伤,重则当场丧命。
入势高手的对决果然不是能轻易掺和的,双方手下士卒此时只能远远地看着交手的两人。
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再度分开,相貌俊朗的黑甲将军微微喘息,神情有些凝重。
“未想到齐国除了赵文奇与马志远外,竟然还有高手。”石毅一摆长矛,再度冲出:“报上名来!”
“铛!”
卢伯竖起手中那杆出自昔日北魏名家的三尖两刃刀,身上气机化势将其包裹住,挡下了石毅这一击。
“北魏,卢伯。”
卢伯借着力道飞退,同时化解着石毅这一矛上的劲力。虽同为入势境界,但面对石毅这成名二十载的高手,卢伯显然有些力有不逮。
“卢?北魏王室后人?”
石毅追了上去,手中那杆长矛朝着卢伯点去,矛上的杀势竟然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矛还未至,卢伯便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势。他身体接着后退,同时将三尖刀背在身后,拿下那柄已背了许久的黄木弓,开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咻!”
箭矢携带着一股凛然气势,正好击在石毅的矛尖上。
两股气势猛的爆开,一时间尘土飞扬,稍微靠近些的甲士不禁眯起了眼。
风沙稍散,众人定睛看去,卢伯与石毅两人相隔数十步遥遥对峙,两人中间赫然有一道深坑,显然是刚刚那箭与矛撞击所至。
石毅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沉声道:“北魏王室竟沦落到当吕舒勤的走狗了?若是那殉国的魏王泉下有知,真不知作何感想。”
卢伯面色苍白,他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只是回头望了望身后,眼中带着些许担忧。
希望车恬不会有事。
车恬自然是死不足惜,但他若死了,自己还有何面目见吕舒勤?
卢伯再度拿起三尖刀,踏步而上。
……
“不,不好了!”
一个穿着白袍的将军骑马疾驰而来,身后跟着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甲士。
齐军中军,不少军士被这声呐喊吸引了注意,一个都统模样的人冲着那白袍人喊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白袍将军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纵马冲来,同时口中呼喊着:“不好了,有一股宋军伪装成我军兵卒,从后方突袭,我军大营已经失守了!”
“什么?!”那都统模样的人大惊失色,前面的战局才刚刚稳住,宋军又从后方杀过来,这谁顶得住?
他一把抓住白袍将军的手臂,匆忙问道:“那股宋军在哪?”
“在这儿呢。”郭羽咧嘴一笑,手一动,那都统的腰腹之间已被一杆银枪贯穿。
都统口中溢出鲜血,却再说不出一个字,直接坠下马去。
在众齐国军士惊讶的目光中,郭羽一招手,五千散城甲士便向他们扑了过去。
那些军士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被散城军一冲,登时乱了起来。
“这样也行?”人群中的赵轻语微微张开嘴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由于双方所穿盔甲全都一致,心慌的齐军分辨不清,一时间不但没有对散城军造成损失,反倒是伤了不少自己人。赵轻语亲眼看到两个军士奋力搏杀半天,最终同归于尽。
“…是友军。”
那军士死不瞑目的样子让赵轻语嘴角有些抽搐。
“不好了,宋军伪装成我军杀来了!”
郭羽领着散城军的五百轻骑在齐军阵中左冲右突,一边杀一边喊。陈简钊则默默跟在郭羽身后,不时帮他挡下袭来的兵刃,散城军就这样在郭羽的带领下向齐军中军逐渐推进。
混乱逐渐扩散开来,齐军阵中人人自危,不少人在左顾右盼中,便被郭羽领着骑军一冲而过,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唔啊啊!宋人来了,快跑啊!”龙涛边大喊大叫边抡起双刀,肆意收割着齐国军士的性命。
他与鲁仁二人,冲在前面,偶有被散城骑军冲击而过侥幸未死的军士,也全都被两人杀死。
“小鲁鲁,你说,这帮子齐人为啥就自己打起来了?”
眼见前方两名肩膀上未系白色布条的齐国军士激战正酣,龙涛双刀一扬,两颗大好头颅直接飞起。
“别问,问了也不懂。”鲁仁挥动着长枪,将周围那些发懵的齐卒一一戳死。
“别瞎打,胳膊上有白条的是宋人!”
终于有人看清了两军之间的区别,扯着脖子大喊出声,旋即便被一杆银枪洞穿了喉咙。
“就你话多。”
然而这声呐喊终是起了作用,不少将领一边喊着同样的内容,一边整理着手下阵势。
眼见队伍不再混乱,隐隐就要列阵将散城军包围住。郭羽挑了挑眉,聚势于银枪之上。
“入阵。”
郭羽冲至齐军阵前,旋即一枪递出。这一枪臂力与小白的冲力以及势力相辅相成,威力远非郭羽在散城时所出的那一枪可比。
枪未至,一股勇绝之势已冲击而来,当先的几名甲士顿时喷出鲜血。
银白色的将军令刺在那名军士的身上,以他为中心,周围十数名军士直接被枪势崩飞。
这股勇绝之势爆发开来,五十余名军士盔甲碎裂,重伤倒地,已然不能再战,后面的军士亦被这股气势所震,一时不敢动作。
这一枪,直接教原本已然稳定下来的齐军再次混乱起来。
郭羽强提一口气,将虚弱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天之内,入阵大概也只能用两次,再多则会反伤自身。
郭羽举枪大喊道:“兄弟们,就用那车恬的人头,来装点我散城军的首战!”
“诺!”眼见他们统领如此神威,散城军士气大振,怒吼着再度向齐军冲杀而去。
“怎么回事?!”这股混乱逐渐引起了车恬的注意,“后方怎的如此吵闹?”
一名齐卒神色仓皇地冲来,急匆匆冲着车恬喊道:“不好了,从后方冲来一股伪装成我军士卒的宋军,眼看就要杀过来了!”
车恬大惊失色:“什么?!”
从后方传来的喊杀声证实了这名士卒所言非虚。开战至今,齐军始终在被压着打,这让车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
如今听闻后方有宋军杀至,车恬一咬牙,“必须要挡下这支宋军,亲卫队随我来,本将亲自出阵!”
说罢,车恬拔出腰间长剑,由于情绪波动,虎威气势从他身上迸发而出,令人心颤。
数百重甲骑军顷刻间集结完毕,车恬一声呼喝,这支钢铁洪流便往齐军后方冲去。
远远地,车恬便看到一名白马银枪,不披甲而穿了一身骚包无比的雪白长袍。
车恬心下冷笑,古往今来,在战场上这种喜欢出风头的年轻人从来不少见,结果一个死的比一个惨。
千百年来,总共也才出了一个郭仪。别的将军哪个不是把自己藏得深深的,恨不得敌人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车恬聚集气机,身上气势愈发惊人。见那抹醒目的白袍已近在眼前,车恬一剑挥出。
这一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均已是车恬的巅峰。
车恬不禁面带微笑,对这一剑他已是相当满意,若是能直接将眼前的这碍眼的白袍小子的头颅砍下,那么他会更加满意。
然而下一刻,车恬的笑容便僵硬了,迎面扑来的那股勇绝气势令他心中满是骇然,手中长剑忙不迭化作守势。
“铛!”
一股大力传来,车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到眼前景象静下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地上。
身为虎威境界的自己,竟被人一枪击下马来!
车恬来不及惊讶,只觉得脖子一凉。
抬眼处,只见那年轻的白袍将军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手中银枪正抵在自己的喉咙之上,只需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便会多出一个血窟窿。
“若我所猜不错,想必这位就是齐国的车骑将军吧。”郭羽轻笑道:“地上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