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武统领与梅统领以率部赶至前线,当下已是开始对敌先锋进行合围。”
“他们的中军可有动作?”
“回将军,对方中军分别向两翼展开阵势,除此之外便无举动。”
“好,我知道了。”
说完,郭羽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等到那甲士离开后,侯晋永看了眼静静立下大旗下的白袍男子,继而出声问道:“郭将军,对方这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说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先锋?”
镇北军那边的举动,着实让侯晋永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自家的先锋要是冲的太前,要么把其召回,要么索性大军压上,然而对面的统帅却是什么都没做,任由那季耳孤军深入。
这还不止,在先锋遭到包围后,她不仅没有遣军救援,反而莫名其妙的让中军朝着两翼铺开,这一举动很难不让人觉着对方是脑袋抽了。
看来那刘香,终究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罢了。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敢同他们老大斗阵,只能说是勇气可嘉。
侯晋永正这么想着,郭羽却是摇了摇头。
“都不是。”
他看向侯晋永,从表情中猜测到其想法后,男子道:“晋永,你可莫要小看对面那个小姑娘。”
“她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是想要放弃掉先锋。”
郭羽昂起头,看着前方正拼斗在一起的黑白甲士,“她是想玩波大的,一口将九土营、左甲营以及右锋营全部吞下。”
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胆子大得很,胃口也是不小,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恕末将愚钝。”
不明白郭羽话里意思的侯晋永直接问道:“这明明是对方的先锋被围住,如何能吃下我军的三营甲士?”
“我问你,你可知眼下九土营已是有多少人出局?”
“…四十七人。”
侯晋永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次比试中九土营共计上阵百人,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一半在对方的攻势下出局。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那季耳所领的先锋人数与九土营还一般。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白袍军确实不如镇北军,而且其中差距还很大。
“没错,四十七人。”
郭羽叹道:“至此,九土营已是损失进半。而反观季耳的手下,估摸着才出局不到二十人。”
“实力相差如此之大,纵然左甲右锋两营完成合围,他们怕是也不会立即崩溃,势必将疯狂抵抗。”
“而若是此时,刘香让那
摆好阵势的两翼甲士围拢过来,又将如何?”
看着表情逐渐凝重的侯晋永,郭羽缓缓说道:“没错,届时遭到前后夹攻的将不仅是对方的先锋一军,我左甲右锋两营也势必会腹背受敌。”
“那样的话,对方最后可能损失的仅有季耳那百人,而我们则是失去三营甲士。”
说到这里,郭羽又是一笑,“所以我才会说那小姑娘胆子大,胃口也大。”
见到他面色从容,本还有些忧虑的侯晋永反倒是不慌了。
“郭将军应是以有破敌之策了吧。”
“破敌之策没有,得胜之法倒是有不少。”
他知道刘香的想法,刘香也通晓他的意图。
这场斗阵,他与她皆是能算到彼此的一举一动,几乎等同于明牌来打。
如此一来,双方麾下的甲士便成了重中之重,而同镇北军相比,白袍军无疑要逊色许多。
是以,自己的胜算显然并不是很大。
不过…
郭羽抬起头,看了看上方兀自飘荡的大旗。
这只是斗阵,并非拼至最后一兵一卒,不死不休的厮杀。
得胜的法子,远远不止一种。
“传令前军三营,全力围攻敌军前锋,如是对方两翼军马靠拢过来也不必理会,狠狠地揍那个季耳就好,揍个爽!”
“另外教先锋营做好准备,传卢伯龙涛尔英章过来。”
……
“报,敌军完成合围,季耳部陷入苦战。”
“报,金戈铁锋二营摆好阵势,只等命令。”
“好。”
少女一挥手,“传令金戈营自南向北,击其右翼;铁锋营自北向南,击其左翼。待敌前军溃败后,两营作锋矢阵,金戈在前,铁锋在后,直奔敌旗!”
“命执锐营自中部压上,以侧应两营攻势!”
“诺!”
待刘香说完,负责传令的甲士应了一声,随即快步离去。
“怎的提也不提季耳一句?”
少女身侧,梅韫桦有些好笑地说道:“真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他若是能支撑到敌阵溃散,那自是能知晓跟随两营朝前冲杀,若是不能,说也不用。”
“虽说本来就是个诱饵,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是他自己提出要当先锋,怪得了何人。”
刘香并没有看他,她的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前方,“再者,这主意可是你出的,前脚卖人后脚装好人,你给我差不多一些。”
听得这话,梅韫桦倒也不尴尬,他打了个哈哈,又道:“看来这便是要发起总攻了吧。”
“不错。”
刘香眼神渐冷,“等到金戈铁锋两营一至,前后受敌下对方必将阵型大乱。届时两营合兵一处,朝前突进,对方自是难以抵挡。夺下大旗便知是时间的事。”
“会不会有些过于简单?”
梅韫桦并没有盲目乐观,“旁的不提,对手好歹也是名将比上的人,能就这般一击即溃?”
“那郭羽兴许有些本事,但巧妇却难为无米之炊。”
刘香的话里似有嘲讽。
“若他手里的兵是大宋铁甲,那自当可称兵鬼,如是换成些个庸兵弱旅,怕也不见得能比那车恬好到哪里去。”
她抬手往前方一指,“而现在,他麾下便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他的对手则是我镇北军最为精悍的五百甲士。”
“实力如此悬殊,你以为他又能如何?只能等着我们去砍他的大旗罢了。”
“…有理。”
梅韫桦犹豫半晌,终还是点头应是。
“不过你的担忧也有道理,对方毕竟是那军神之子,估摸着怎么也有些能耐。”
少女的唇角间蓦地绽放出一丝笑意,虽不如寻常女子那般娇艳,却另有一番味道。
美而不娇,明而不艳,她双眸微亮,期间所蕴含的自信异常动人。
“在自知必败后,郭羽势必将残军收拢至旗下,顽强抵抗以拖延时间。此外,他还会派出一支偏军来绕过正面战场,直取我方后军。”
“我派出执锐营跟在金戈铁锋两营后便是为此。”
刘香指着正徐徐前进的执锐营,“只要他敢出兵,执锐营便会立刻拦截。退一万步讲,即便被突破,那还有重甲一营。任他如何勇猛,都不可能突破我镇北军重甲营的军阵。”
“所以很遗憾。”
少女将手放下,嘴边的笑意也化作嘲弄,“既然被我猜到他的每一步,那郭羽便是再无任何机会。”
“这场斗阵,是我胜了。”
……
“啪啪!”
架开递来的一剑,挡住劈来的一刀,还不等季耳缓口气,眼前又是一枪刺来。
厮杀半晌,他已是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即便及时挪动身体,但终究还是慢了些,被人一枪戳在肩上。
剧痛自左肩传来,季耳紧紧咬着牙,这才没有发出痛呼声。
右手奋力挥出一枪,将再度冲过来的三人逼退后,季耳趁机往后方一跳,拉开些距离,这才勉强得到些喘息的余地。
“呼…呼…”
汗水不断自额头流下,让季耳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此刻的他,一只手拄着长枪,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是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