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欢听萧赫这般说,只是冷淡的挑了下唇,“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萧赫抿紧了唇,他看着慕长欢,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长欢,你到底还是不信我。”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着我!”慕长欢没有回应萧赫的话,她摆明了不肯信他,冷酷的威胁。
萧赫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终究还是止了脚步。
他看着慕长欢离开,他则反身,往豫王府而去。
豫王府中,豫王与顾婴月刚用完晚膳,听到萧赫求见,他朝顾婴月看去,捏了捏她的手,问,“你是要跟我一起过去,还是先睡。”
顾婴月迎上豫王温柔的眸光,想了想,道,“我跟王爷一起过去吧,许久不见慕姐姐了,从北静王那里说不定能听到慕姐姐的消息。”
“好!”豫王答应着,牵着她就朝外走去。
书房中,萧赫已经坐了有一会儿,听到推门声,她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豫王和顾婴月牵在一起的手,他心情顿时更差了。
哼了一声,看着两人道,“这没名没分的,顾小姐这么晚了还在豫王府?”
顾婴月听了萧赫的嘲讽,她脸上一红,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萧赫却将她攥得更紧,不肯放开,与此同时,他目光微移,冷冷的看了萧赫一眼,道,“你是在哪里受了刺激,来我这撒野来了?”
萧豫的声音不大,但严厉的态度却十分显然。
萧赫被他刺的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朝顾婴月拱了下手,道,“抱歉,本王心情不好,迁怒你了。”
“……”顾婴月没有言语,她性子虽然洒脱,可到底是个姑娘家。被人这样嘲讽了一通,哪里那么快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萧豫才和顾婴月确定了关系,两人正式浓情蜜意的时候,他哪里舍得看心上人这般难过,当即,又扫了萧赫一眼,“道歉,再诚恳些!”
萧赫自己劳燕分飞本来已经够惨了,现在接二连三的还要看别人恩爱,这第一次道歉还好,第二次,他到底张不开这个口。
“算了,当我没来过!”他摆手道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走去。
顾婴月看着萧赫这就要走,她担心地朝豫王看去,道,“王爷,要不还是算了吧?”
“无妨,”萧豫安抚的拍了拍顾婴月的手,“不用管他,他这就是活该!”
“哦,”顾婴月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听萧豫让她不用管,她索性真的不再管了。
再说萧赫,他离开豫王府后,并没有回北静王府,而是去了城中一座还未打烊的酒庄,酒庄里有弹古曲的歌姬,他坐在屏风后自斟自饮。
许久后,褚章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拱手劝萧赫,“王爷,您喝的已经够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赫面上微微泛红,但眼底却清明得很,他朝褚章看去,又饮了一杯,问,“可让人去寻允眉的尸体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让人去寻了。不过,松风崖下是一片干枯的河床,那一带全是砂石,允眉生还的可能性应该不大。”褚章拱手说着,眼中露出一抹红色。
他对允眉是有些喜欢的,还曾收过她绣的荷包。
“先找吧!”萧赫又喝了一杯。
褚章退了下去。
南山巷子,慕长欢回去后,便让夜一将陆吾请了过来。
陆吾这段时间和陆惜相依为命,过的十分舒适,见到慕长欢时,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暖色。
进了药房,他朝慕长欢恭敬的行礼,“属下见过主子,不知主子连夜唤属下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慕长欢面上一片冷凝,看向他,问,“你那几个兄弟还跟着你罢?”
陆吾愣了一下才道,“还跟着,他们很可靠,是属下过命的兄弟。”
“让他们去帮我办件事?”
“请主子吩咐!”
慕长欢便看着他,将允眉掉下悬崖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吾听完后,整张脸都变了,“竟、竟有这样的事!”
慕长欢点了点头,“让他们四个去罢,务必要找到允眉的尸体。”
“那属下呢?”陆吾一面答应,一面问了慕长欢一句。
慕长欢看了他一眼,道,“从今以后,你跟在我的身边。”
“……是!”陆吾听完慕长欢的吩咐,他停了一瞬才答应道。
慕长欢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陆吾拱了下手,转身离开。
慕长欢在他走后,又过了一会儿,才出了药房。
她并没有回寝房,而是站在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月。
这几日是月初,月亮只有一道细细的线。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才转身回了寝房。
第二日进来伺候她的是叶宅的其他婢女,慕长欢看着那婢女的脸,怔了好一会儿,才将允眉的形貌挥散,她朝婢女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可是……”婢女还想解释些什么,慕长欢却已经变了脸色,“我差事不动你吗?”
婢女被主子这么一凶,只得退了下去。
慕长欢掀开锦被下地,她自行洗漱后,朝外走去。
外面,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见她过来,婢女伺候她坐下,然后帮她盛了一碗粥。
慕长欢接过,静默的吃着。
她并没有因为允眉的事情而少吃一粒米,一切都仿佛和以前一样。
因为等下还要用力气。
用完膳,净了手,沉默的朝外走去。
外面,陆吾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慕长欢出现,他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叫了声“主子”。
慕长欢看了他一眼,“走吧。”
陆吾跟了上去,在她耳边禀报,“主子,他们四个已经去松风崖下找人了,是连夜动身的。”
慕长欢突然停下脚步,她看向陆吾,“你不必事事都向我禀报的,我既然用你,就会相信你,十成!”
“……”陆吾听慕长欢这般说着,半晌没有言语。
慕长欢说的话他自然是信的,他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身份,她竟然也肯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离开叶宅,两人上了马车。
慕长欢说了阿苑山庄地位置后,便闭上了眼睛。
陆吾坐在她的下手,他忍不住抬起头,朝她看去,打量着她的眉眼,脸上带了浅淡的笑意。
“车上有琴。”不知过去多久,慕长欢突然开口说道。
陆吾的反应很快,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属下这就为主子弹奏一曲。”
说着,他将桌上的琴取了过来,放在膝上,缓缓的弹奏起来。
陆吾的琴艺自然是极好,慕长欢听着,只觉得悦耳至极,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吾看她睡着,也没有停下,而是换了一曲舒缓的曲子,接着弹奏。
他这一弹就是一个多时辰。
慕长欢是在车子停下后才醒过来的。
她坐起身睁开眼朝陆吾看去,“到了吗?”
陆吾收起古琴,点了点头,“到了。”
慕长欢没再言语,她交代了一声让陆吾在车上等她,便径直下了车。
陆吾看着她的背影,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只是掀开一角帘子,看着窗外,静静的等着。
今日,许是有黑袍客叮嘱过,慕长欢才叩了一下山庄的门,门就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哑女,她朝慕长欢行了一礼。
慕长欢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哑女跟上,带着她直接去了前厅。
前厅里,人不少,黑袍客、阿苑、萧溶溶和慕敬辞都在。
慕长欢看着这几个人,真巧,每一个她都想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这个想法,以她现在的能力,也只能想想而已。
“师傅!”敛了敛容色,她先向黑袍客问安,随后又转向了阿苑,道,“阿苑姑娘。”
黑袍客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长欢不必客气。”
“是啊,这里都是自己人,”阿苑接过了黑袍客的话,握着她身边萧溶溶的手,看着慕长欢道,“长欢,你还不知道罢,你爹他收了萧溶溶为干女儿,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嫡亲地姐妹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是吗?”慕长欢眼尾勾着一抹讽刺,她看了缩在一旁的慕敬辞一眼,又看了阿苑身边的萧溶溶一眼,“可我怎么记得,萧溶溶比我还要大上六岁呢?”
阿苑没想到慕长欢会吐出这么一句话,她朝萧溶溶看去,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是吗?溶溶,长欢说的都是真的吗?”
萧溶溶心里自然不想承认,可偏偏年岁的事情根本做不了假,慕长欢又当着她的面提了起来,她只能道,“师叔,溶溶是比长欢大几岁的,倒是溶溶的错了,只顾着欢喜有了个爹,竟然忘了跟师叔禀报这件事。”
“其实,这倒也无妨,”阿苑试图说和,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慕长欢道,“不过这么说来,长欢你就要叫溶溶一声姐姐了。”
慕长欢因为黑袍客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尊重阿苑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萧溶溶一拱手道,“姐姐,以后请多多指教。”
萧溶溶听着慕长欢的这一声姐姐,愣怔的看向了她,她怎么也没想到,慕长欢竟然真的听了师叔的话,肯对她低头。
“妹妹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反应过来,带着笑,向牟长华还了一礼。
一旁的慕敬辞看着这一幕,眼中不禁含了热泪,他看着两人动情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女儿!都是我的好女儿!”
慕长欢和萧溶溶对视一眼,两人都笑眯眯的朝慕敬辞看去。
慕敬辞整个人更开心了。
阿苑心里倒是有几分疑惑,不过她是知道黑袍客对这个徒弟的看重的,只能按下不表。
整个厅堂里,一派其乐融融。
快到午膳时,阿苑更是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美食。
一桌人对坐,又是好一番推杯换盏。
宴席完时,慕长欢直接看向了萧溶溶,道,“妹妹,我有些见面礼要交给你,你随我回南山巷子一趟好吗?”
萧溶溶听了慕长欢的要求,她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眼神闪烁着,朝阿苑看去。
阿苑和萧溶溶可比和慕长欢熟悉多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思,当即转向了慕长欢,替萧溶溶解围道,“我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溶溶的伺候,她就不跟你去了,见面礼什么的,你回头带来给她就是了。”
“我可以等姑娘你睡下。”慕长欢坚持。
阿苑皱眉,她转向了萧溶溶,问,“溶溶你怎么看呢?”
萧溶溶能怎么看,实话她也不敢说,只能瞧着阿苑道,“回师叔的话,溶溶只向跟在您的身边。”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念和我的姐妹情分了?”慕长欢打断了她反问。
萧溶溶道,“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今夜就跟我走!”
慕长欢道,“如果你还想认慕敬辞这个爹,想认我这个妹妹,就听我的。你放心好了,就是看在师傅和阿苑姑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姐姐,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阿苑姑娘吗?”
萧溶溶紧紧的抿住了嘴唇。
慕长欢默默的等着。
倒让一旁的阿苑显得有些尴尬,片刻后,她清了下嗓子,看向萧溶溶道,“溶溶,要不你就跟长欢出去一趟吧,她毕竟是你地妹妹,而且,有我和你师傅在,她不至于对你做些什么的。”
“……是,师叔!”阿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萧溶溶也只能答应下来。
慕长欢没有言语,她只是笑了笑,然后上前,握住萧溶溶的手就将她往外拖去。
萧溶溶的力道自然对抗不了慕长欢,她就这样被拖了出去,直接被慕长欢扔上马车。
旋即,慕长欢也上了马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萧溶溶一脸的惊恐,她用力的抓着马车侧壁问慕长欢。
慕长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外面驾车的侍卫,“去松风崖!”
“是,主子!”侍卫答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就朝松风崖赶去。
萧溶溶在听到松风崖三个字的时候就变了脸色,她满脸的惨白,眼神惊慌的朝慕长欢看去,“妹妹,你要带我去松风崖做什么?你答应过阿苑姑娘的,你答应过她不会伤害我的!”
慕长欢听她这么说,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雍和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
听到雍和郡主这四个字,萧溶溶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看着慕长欢,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到底还是慕长欢还是叶馆!”
“你说呢?”慕长欢反问她。
萧溶溶失色道,“我……你应该是叶馆,可你怎么知道雍和这两个字的?是……是大哥吗?”说到最后一句时,萧溶溶的表情有些癫狂,又有些痛苦。
慕长欢现在听到萧赫三个字就气得要命?
她完全没有理会萧溶溶口中的大哥,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萧溶溶口中的雍和二字。
是啊!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雍和这个封号,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一刻,慕长欢的心情是慌乱而不自在的。
一直坐在一旁的陆吾看见她的表情不对,忍不住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问,“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慕长欢说着,朝陆吾摆了摆手,她坐直了身子,又看了萧溶溶一眼,然后将雍和什么的全部甩出脑海,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她现在只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替她的允眉报仇。
夜色中,一辆马车跑得飞快。
出城时,被拦下来过一次,不过很快,对方就看见了慕长欢北静王妃的令牌,然后飞快的将大门打开,目送她们离开。
终于,马车在蜀王观山下停下。
一行人都下了车。
慕长欢扫了眼萧溶溶,她向到这个女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她肮脏的厉害,她根本懒得碰她,直接吩咐陆吾,“带她上山!”
陆吾其实也嫌弃萧溶溶腌臜,但是慕长欢吩咐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萧溶溶往山上走去。
因为月初的关系,月亮暗的很,上山的路并不容易走,一行人走了有两个时辰,才赶到了松风崖。
松风崖上,中午被丢下去的仆人已经不见踪影,慕长欢让陆吾查探了一番,发现是绳子磨断了,人掉了下去。
“嗯,”慕长欢看着陆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萧溶溶道,“将她绑上草绳,也丢下去!”
“是,主子!”陆吾答应,草绳是早就准备好的,他绑住了萧溶溶的双手,就朝悬崖边走去,萧溶溶听着峭壁那边呼呼的风声,整个人都快吓懵了。
她浑身都在颤抖,想求慕长欢放过她,可她更明白,慕长欢不会轻易放过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力的回忆,想想起一些秘密,能够让慕长欢看在这些秘密的份上,容她拖延一段时间。
“丢下去!”慕长欢面无表情的吩咐陆吾。
陆吾拖着萧溶溶就往悬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