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镇说的话一直缠在她心口,让她动了恻隐之心,要是换做以前,穆飏肯定会过来禾云殿,但这次并没有,难道他真的受伤了?
说句实话,云若楠不知李镇那天过来给她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她真是引诱的诱饵她也认了,她和穆玺的目标是一样的,都是除掉穆飏啊,只是她下不了手。
只是有时候她在想,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当年的事也一直存在他心中,再加上……她的孩子,不也是被穆飏亲手除掉的吗?
她曾想过既往不咎重新开始,是他亲手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不是吗?
她现在要求不多,只想找到哥哥,哪怕真就在哪个角落苟活,只要远离尘世,有个亲人也是好的。
而穆玺也是她唯一的寄托了,只有八皇子那边能够协助她找到哥哥,穆飏……她已经不敢再去托付了……
云若楠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苑中那棵大树,下面埋藏的不仅仅只是她未出生孩子的衣物,也埋藏了她对穆飏最后那一点点的希望。
……
第二天,宫中却是迎来了一位大客,那日云若楠才刚吃过午饭,在院中待了好一会,经过一天沉淀后,心中又想着需不需要去看一下穆飏,毕竟又是因为她他才受伤了。
可最后,她的傲气还是没能让她低下头,坐在院中,叹了一口气,躺在躺椅上,看着头顶那片蓝天,不禁有些恍惚了片刻。
没过多久,却是听到了殿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带着几分老气,但又让她莫名有些亲切。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片刻,最后用手肘撑起身子看向门口。
没过多久,果然出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老人头发有黑有白,身上穿的也是有些补丁,腰间挂着那酒葫芦。
在看到院中的女子后,男人沧桑的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也堆了起来,“楠丫头!”
“师父?”久违的一声,云若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紧接着脸上的惊喜更是胜过一层,连忙朝他奔了过去,“师父!”
扑了个满怀,云若楠在他怀里像个小孩一般蹭了又蹭,“师父,真的是你啊师父。”
络老在她头上揉了揉,“不是你师父还能是谁啊,好久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忘记师父了呢。”
云若楠吸了吸鼻子,看向他,“哪有,自从上一次寻草药与师父失联后,我就被穆飏带回了宫中。”
络老看了她脸上的伤疤一眼,眉头更是皱了起来,眼中的心疼更盛了,“穆飏那小子欺负你了?这伤是他弄了?”
云若楠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摸上自己的脸,云若楠也不知该做何解释,最后便转移话题道,“师父,您是怎么来这里的?”
“是云橙那小子找到我的,听说穆飏中毒我就过来了,正好感受到你的味道就顺着过来了。”络老笑着说,“没想到还真在这呢。”
云若楠听到这个,两眼立马亮了,“师父您说谁找您来着?云橙?”
“你这丫头不会连云橙都不认识了吧,就是你亲哥啊。”
“亲…亲哥?”云若楠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更是激动起来,“您说的真是哥哥吗?”
看到女子激动的举动,隐居山林已久的络老这根本不清楚外界情况,“不然还有第二个云橙啊?你师父我也只有两个徒弟呢。”
证实了络老确实见到了哥哥,云若楠更是激动起来,面上更是开心几分,“那哥哥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说到这个,络老脸上的困惑更盛了几分,“嗯?他不在这吗?”
云若楠心里咯噔一下,“什…什么意思?”
“我以为云橙已经回来了啊,他只说穆飏中了毒让我回宫帮他治一下,之后就没找到他人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回来了呢。”
云若楠听到这个,眉头微皱了皱,那就是说哥哥根本没有和师父一起回来?
看到云若楠失落的表情,络老思索一会,清了清嗓子,“你也别担心估计他就在后头呢,穆飏不是中毒了吗?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啊?”云若楠愣了一会,呆呆地应了下来,若有所思,“好。”
路途上,云若楠心里更是猜想着哥哥费劲心思找到师父,又为何只是交代了这样一句话就又失踪了呢。
莫非……
心里慢慢浮起了一个猜想,确实让她脸色瞬间煞白。
养心殿。
这里人少了许多,没有了以往的生机,除了有一些下人打扫屋子以外,基本就没有再看到什么人走动了。
而在里面静养的,便是穆飏了。
李镇也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双眼也渐渐浮上疲倦之态,但在看到门口赫然出现的络老时,整个人先是稍微愣了愣,随后眼里便浮现出了惊喜。
连忙迎了上去,态度好的出奇,和对待云若楠的态度完全不同,“您就是传说的络老吧。”
在他们交谈之际,云若楠已经将视线转移到了榻上的男子,那是她第一次捡到穆飏如此虚弱的状态,紧闭着双眼,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和生机,嘴唇紫得呈现出了乌黑之态,胸口前那微弱的起伏几乎是没有,那看起来就如同一具死尸一般。
云若楠皱了皱眉头,心里不自然有些担心,更是头一次害怕穆飏就真的死在这。
络老上前,也是表情严肃的进行查看,随后脸色更是一变,“这中毒已经第七天了吧?”
李镇闻言算了算日子应下,更是担心几分,“是。”
络老表情略微凝重,云若楠看得更是心惊,“师父,您不会……也没法子吧?”
被自己的乖徒这样一质疑,络老那小胡须一翘,“说什么呢?这世间还有我络老解不了的毒吗?你个臭丫头,居然小瞧你师父。”
听到这样一句,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络老更是傲气几分,看向李镇,“亏你们找我找的及时,要是过了今天可就真没救了。”
说着,便转过身仔细替穆飏检查了起来。
只见络老伸手褪去男子的上衣,看到胸口那包扎的伤口,更是吩咐起李镇,一会端水一会拿毛巾的,又拿出细针来,一针一针扎在男子身上。
忙活好一会,却是突然见到榻上那昏迷的男子猛地吐了一口黑血,紧接着又晕了过去。
云若楠见此,不禁吓得掩嘴,但也明了,这是他所中的毒,已经把它吐了出来。镇定一会儿后便上前看向男子,发现男子额头上更是密密麻麻渗透着很多的汗珠,相对之前死人的模样,现在倒是有了一些的生机,就连那发黑的嘴唇也渐渐有了一点好转。
只是……胸口处的血流却是更多了,几乎尽是黑血,染黑了一片,等到后面才慢慢变成正常的鲜红色。
看着那黑血一直流淌在了自己脚下,感觉到脚底下黏乎乎的,便听到络老一声,“李镇是吧,来,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你来帮他止血吧,别让他失血太多死掉了。”
络老留下这一句,转身正欲走开,看了一眼地上留下来这么多血,咋了咋舌,又看了一下愣住的李镇,皱眉,“愣着干嘛,你想让他失血死啊!”
李镇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下来,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
当晚,穆飏仍旧没醒,但李镇也没那么担心了,尽力感谢着络老,好鱼好肉好酒伺候着。
久聚的师徒更是好像有着很多的话,当晚更是在禾云殿待了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
云若楠询问道,“师父,我有一个朋友中了一种不能碰女子的奇毒,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吗?”
络老喝了一口酒,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不能碰女子?什么人这么倒霉居然中这种怪病。”
说着,吃了一口肉,“楠丫头你可别忘了,师父我是制毒高手,才不是什么病都治的勒!”
“我知道,就想请教师父这毒能解吗?”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云若楠试探性问着。
毕竟她也不能够无时无刻的呆在八皇子身边不是,这要是真被人拆穿了,那可就是十足的欺君之罪啊。
云若楠又连忙添加了一句,“哦对了,也不是什么女子都不能碰?但那个人能够碰我,是不是很奇怪,师父这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个,络老眼中的疑惑更甚了几分,撇了撇嘴,“奇毒……还真是奇毒啊……”
仰头喝了一口酒,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云若楠,“等等,只能够碰你?”
云若楠点了点头。
络老沉思一会,试探性开口道,“你这朋友……现在在哪?”
“在沧溟国。”云若楠如实说着,“不知师父有没有听说过,沧溟国的八皇子君旭从儿时被人下了毒,就是碰了女子就起麻疹的怪病。”
“啪嗒……”一声。
络老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云若楠愣了愣,“师父?您怎么了?”
络老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干笑几声,“哦没没没……我没事……只是这病还确实挺罕见的……”
说着,便重新拿起筷子,夹肉吃着。
云若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奇怪,“师父可有法子?”
络老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嘴里的肉吃完,又喝了一口酒,笑了笑,“不知道,我可不知道。”
干笑了几声,络老又打了几个哈欠,“啊呀好困啊,乖徒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哈,师父我也去休息了,困死了困死了,啊~”
说着,便一副疲倦之态,起身往门外走着,走了没几步,又扭头退了回来。
在云若楠的注视下,笑了几声又伸手将那盆全鸡肉捧到手中,“走啦!”
“……”
看着络老那近似心虚般逃的模样,云若楠心中的狐疑更甚了。
(猜猜络老和君旭之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