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默不作声的钟子竹,文奕星跟文安宁互相看着彼此,以为她在为难。虽然两家平时没多少交集,但都是一个村里的,再说上次借牛车的事情,就让钟子竹的心里一直觉得欠着田家的人情。
人情上总是躲不过去。
文奕星跟文安宁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为难的低垂着眼角,虽然两人心里都清楚,以后的归属不会比田大壮好,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过完下辈子。
就像钟子竹,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但是有文父,她这一辈子都是幸福的。
两人私底下做了半天的小动作,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最后还是文奕星担起文家老大的自责,深呼吸把心一沉。
“娘亲,你不用烦恼了,其实大壮也没什么不好,要是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话,就……答应了吧,正好住的也不远,还能随时回来看看娘亲。”文奕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假装很开心。
愣神的钟子竹听到文奕星的话,疑惑的看向文奕星,“嗯?”
文安宁觉得,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文奕星,好像有点自私,心里纠结了半天也慢慢的跨出一步,“大姐说的没错,娘亲就不要为难了,我们听娘亲的安排就是了。”
文奕星惊奇的看着文安宁,只见她笑着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让文奕星的心里感到一阵暖和。紧紧的握着文安宁的手,两人忐忑的眼神看着钟子竹。
以前只知道长大了总归要嫁人,时不时的斗嘴用嫁人来羞对方,在她们看来嫁人只是嘴上的玩乐,没想到眨眼之间,嫁人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让她们有点猝不及防的惊慌。
摸不着头脑的钟子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沉思了很久,有点不理解两人突然的行为举止。
旁观者的文小星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也理解这样的地方都是盲婚哑嫁,根本就没有几个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娘亲,该不会是因为不好拒绝真的要把姐姐嫁过去吧?”文小星疑惑的问道,“虽然我跟大壮经常一起玩,知道他人好,但是要是姐姐们不愿意的话,娘亲就不要强迫了。”
文小星的话让钟子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看着强颜欢笑的文奕星两人,钟子竹忽然感觉是她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连个姐姐不愿意,娘亲是不会逼迫她们的。”钟子竹假装生气的拍了一下文小星的脑门,“不许在这里吓唬人。”
“拿娘亲刚才的表情分明就是很为难啊。”文奕星错愕的看着钟子竹。
“是啊,娘亲不必为难自己。”文安宁在一旁附和。
几人一番说辞让钟子竹苦笑不得,“感情你们刚才支支吾吾半天就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娘亲说了不会逼你们,就一定不会,只是刚才在想田母这个人有点记仇,拒绝她只怕以后要多一点闲言碎语了。”
“那娘亲……”文奕星担心的提一口气。
“放心,只要我的女儿好,其他的都不是事,好了都去收拾干活吧,天塌下来还有娘亲顶着呢。”
钟子竹拉着文奕星跟文安宁的手,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手掌中间,两个女儿对于她来说都一样的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选择把两个女儿都放在手里一样,一样的呵护跟疼爱。
“娘亲真是深明大义。”文小星忠心的佩服竖起大拇指。
虽然钟子竹生活在这样的年代,但是她的思想一点也不亚于二十一世纪的当代女性,甚至比她们做的还要好。以前只觉得钟子竹是个懦弱度日的人,此刻看来,完全是个人看法的扭曲。
本来心里还忐忑的两姐妹,听到钟子竹笃定的保证,两人立刻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就算未来的前方崎岖坎坷,只要有钟子竹在,就是光明大道,她们也能克服所有的难关,一路走下去。
几人抱头感伤一会,就被钟子竹安排着干活,砍柴烧水打扫院子,大家都分工明细,没有一个人是偷懒,就是不是立刻去干活,但迟早都得本人亲自去做,一点都偷懒不得。
文小星倒是比较轻松一点,她就负责把院子里的泥泞清理一下,一整夜的雨过后,院子里的也积攒了不少坑洼的小水塘,正好她喜欢玩水,算是合了她的胃口。
整理着屋檐下潮湿的柴火,这时房顶上掉下来一撮茅草,文小星盯着茅草,不由的想起,雨夜风雨交加,那个义无反顾在屋顶上修补漏雨的龙予安。
思绪将文小星带回到第一次在山上见到龙予安的场景,那时的他冷酷杀伐,眨眼间的人头落地,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背一凉。
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文小星感觉龙予安还是有点暖男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有让人流鼻血的身材,还有傲人的肌肉,想想就让文小星兴奋不已。
要不是在这种凡事都要矜持的年代,放在二十一世纪,只怕早就扑到龙予安,分分钟让给他变成自己的人。
文小星越想越着迷,整个人看着屋顶,忍不住傻笑,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文圣予看着文小星偷懒,于是就在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走来走去,故意把手里的水撒在她的面前,晃悠半天,她始终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小四,你又在偷懒,不好好干活,一会又想着让大姐帮忙是吧?”文圣予忍不住气恼的冲着文小星大喊。
文小星这才从尖叫声中回过神来,盯着文圣予半天,才发现自己走神走的有多离谱,龙予安只不过是她们这一家人生活钟片刻的插曲,她居然还在想着他,真是不可思议。
“我在看挂着的菜被雨淋坏了没有,这就去干活。”
文小星走到一旁假装整理着,深呼吸努力的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眼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哪有闲情逸致去想一个可能都不会见面的人。
龙予安只是惊鸿一瞥。
转眼间,龙予安来到镇上的客栈,他提前把消息透露给属下,让他们在镇上的客栈跟他回合,当他到达客栈,属下已经把客栈打点好,让外人看上去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经商的人。
“主子。”房间里一名属下毕恭毕敬的向龙予安行礼。
“近来可有异动?”龙予安微微抬起下巴,只是冰冷的几个字就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属下慢慢的靠近龙予安一步,“戎亲王那边的探子活动猖獗,都在打听主子的下落,差不多都在近卫军的控制范围里。”
属下的一句话,立刻让龙予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差不多?”
“属下知错。”男人战战兢兢,赶紧下跪认错。
好在男人反应还算机警,要不然就凭他刚才说的话,就足以让他见不到晚上的月亮。万幸龙予安刚带着一身尘土的疲乏回来,就不再计较,只是对属下耳提面命的训诫几句。
“罢了,你们先行回洛阳报告我已身故。”龙予安轻轻的抬手示意男人起来,转身看着街上的新人。
几个属下茫然的互相看了一眼,沉思片刻立刻明白龙予安的用意,“属下这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去。”
几人离开之后,龙予安换上一身绸缎衣服,看上去就像油头粉面的乡绅,跟属下前后脚从客栈的后门离开。刚出门就被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跟踪,龙予安左拐右窜,走街串巷,几下就把那几条尾巴甩开了。
另一边军帐大营里,身着金丝蟒衣,头上束着发冠的戎亲王,正怒发冲冠指着跪在地上的探子大发雷霆。
“没用的东西,本王养你们有何用,一个受伤的龙予安都能从你们的眼皮底下跑了,杀不死他,反而让他杀了本王那么多人,废物!”戎亲王生气的大声斥责,怒火中烧的他,抬脚把跪在地上的探子踹到一边。
“属下知错,王爷息怒。”探子爬过来跪好认错。
“来人!拉出去砍了!”戎亲王一声令下。
探子吓的大惊失色,急忙看向旁边的军师詹台煜。
詹台煜意会的第一个眼神,让探子稍安勿躁,谨慎的走到戎亲王身边说情,“王爷息怒,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龙予安狡猾是出了名的,眼下盯紧龙予安是大事,何不让他们戴罪立功。”
戎亲王看了一眼詹台煜,再看看俯首的探子,“好吧,军师求情本王就暂时放过你们,给我盯紧近卫军,要是这次再办砸了,就让你们的人头来见本王。滚!”
龙予安气恼的让探子从眼前立刻消失。
探子连滚带爬的离开,戎亲王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神情十分痛苦,只见他捂着头不停的捶打着,像是脑子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让他头痛欲裂。
“王爷,药。”詹台煜急忙招呼,让一向伺候的人把药拿给戎亲王。
戎亲王看了一眼气愤难当,然而眼下龙予安还在猖獗活动,他只能忍耐,夺过药仰头扔到嘴里。
“迟早有一天,本王要将今日所有的苦楚,千倍万倍的还给龙予安,一定!”戎亲王紧紧的握着拳头,心里的愤恨全部灌输在拳头上,不遗余力的砸在桌子上。
瞬间桌子碎裂一地,旁边伺候的人吓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手不停的哆嗦,眼看着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了。
詹台煜使眼色,让伺候的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离开。
“当年的事情已经造成,王爷只有保重身体才能手刃龙予安。”詹台煜低声在耳边提醒。
戎亲王瞥一眼詹台煜,情绪好像慢慢的稳定了一点,“下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詹台煜明白的点头,顺便让伺候的人一起离开。
军帐里只剩下戎亲王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高处。
伴随着阵阵针扎般的头痛,戎亲王又想起当年惨不忍睹的场景,当时的他就站在前厅中央,眼睁睁的看着龙予安手起刀落,砍下他父亲的人头。
血液飞溅的痕迹,戎亲王至今难以忘记,让他午夜噩梦不断,落下头痛的毛病。
戎亲王慌神的离开军帐,詹台煜不放心不放心情绪不稳定的他,于是悄悄的跟在身后。
一天时间不到,村里就炸开了锅,一向缩衣减食的田母居然张罗家着个家里置办东西。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田家的,你这忙里忙外的收拾,是不是大壮有亲事了,不然你才不会舍得花钱。”村里的几个妇人围着田母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