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闻声大惊,她赶忙激烈的摆手,
“这些蜜薯都是属于军营的。我们只是负责耕种,哪还能要钱……”
文小星无奈一笑,“你是不是忘了合同是怎么写的?”
“分配由各家耕种的田,每亩种出来的粮食,有你们自留的分成,要是军营随时要拿就拿,到统一收的时候,除了额定的斤数外,其余都是属于你们的,我先拿了这么多,意味着到时候你们自留的斤数就少了。”
“所以给钱是应该的。”
文小星把话说的十分清楚,农妇自然也心里清楚,毕竟粮产是他们生存的重要大事。
“道理和契约我们都懂,只是您看,咱们每月又能领钱,每天的伙食也是军营承担的,你们只是拿一点点而已,这就收钱的话,咱活的也太小气了吧。”
“不要钱的,您拿几十斤不算啥,这亩产有几千斤呢。”
文小星死活说不通农妇,无奈,只得话音一转,换了个付钱的理由,
“你家孩子还小吧?就当是给他买营养品,我难得出来一趟看望你们,什么都没做的话,我心里不舒服。”
“收下吧,孩子还小,要健康长大得多吃营养的。”
文小星将一吊钱塞进农妇手里,不等农妇感动说些什么,文小星怕她又推辞,快步就告辞,上马走人。
来到基本落成的新家,文小星看到外头,王三果然快速招募了五个小工,现在正开工做活,忙碌的热火朝天。
人多干活快,昨日那几堆土坯,今儿才过去半天,就已经垒成了新家的后墙,三名小工挥汗如雨的在土坯处敲砸着土坯,王三带着另几名小工垒墙,时不时来回跑一趟。
不知是小工哪里做的不好,反正文小星也不懂,王三看着小工手上的动作,眉头皱着粗鲁训斥道,
“这才砸了多少下就脱模?砸不够次数,等晒干了会裂开的。”
“重新装模,重新敲。”
小工被训的面红耳赤,只能听从,王三骂了一顿似乎还不够,继续粗鲁又训道,“干不好打土坯这活。往后怎么当大工?说你多少回了还是不长记性。”
“晚上不准吃肉。”
文小星默默看着严格的王三,虽然心里略有怜悯那可怜的小工,不过对自家房子的质量,更放心了很多。
信步过去,王三看到文小星,顿时换上热情的笑容,“哎呀来啦,赵木工早就来了,您办事可真利索,这才第二天,木材就送了这么多过来,连尺寸什么的都锯好了,赵木工正开心上工呢。”
文小星点点头,环顾一圈,新房的前院被王三占用了,估计木工是在后院忙碌吧。
绕到地基后面,文小星果然看到了赵木工,正在露天大空地上细心的凿木。
“辛苦您了,赵木工,早午晚饭,您跟王三一起吃吧,我跟他打好招呼。”文小星招呼道。
赵木工擦了擦汗,抬眼笑着点点头,“好叻,这是小事儿,不劳您操心,您忙您的,及时将木材送来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来。”
“好,那您多多上心。”文小星拱手告辞,离开。
耶律齐和詹台逸上岸后,便被几名士兵严肃跟着,一路送进军营内。
二人正要信步进入谈判营帐,外头的龙大抬步上前一步,拦下了詹台逸,
“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詹台逸顿时被气笑,“我可是……”
“好了,我自己进去,你在外头等我。”
耶律齐开腔打断詹台逸讨要道理的措辞,随即以眼神暗暗示意了一番。
示意他在营帐外面,多留心些细节,便独自进入谈判营帐。
龙予安早已坐定在内,正悠闲的品茶。
两方主帅相见,气氛顿时变得严肃,龙予安抬手,清场营帐内的其他人,此刻,营帐内只剩两人,面对面坐着。
不多时,龙大将慕容羽及几名勇猛副将引来,就站在营帐内一侧,眈眈冷眼,看着耶律齐。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随从不许进来,你倒是严阵以待。”耶律齐被龙予安这明显不平等的安排气到了。
“主动求和的是你,又问我要什么平等。”龙予安用四两拨千斤的轻巧话语,将话音给怼了回去。
耶律齐不禁冷冷嗤笑一声,随后连连无语的点头,“行。诡辩,我辩不过你。”
“不在战场分胜负,你我便均非赢家,又何来‘求和’一说。”
龙予安扬了扬下巴,微笑道,“既然不是来求和的,那就不要耽误大家时间,散了吧。”
“你!”耶律齐再次被气的堵了一口老血。
要真是被气走了,面子也是丢定了,若是不走,又坐实了他是亲自来垂尾乞怜的弱势方。
这龙予安真是,话里话外都不饶人。
“求和书呢?”龙予安泰然淡淡问道。
把议和书说成求和书,是龙予安故意为之,前不久射在文小星身上的那一箭,已注定龙予安,不会给耶律齐任何好脸色。
闻声,耶律齐强忍恶气,从怀中掏出他亲自拟定的议和书,递到龙予安面前。
龙予安默默捡起,逐行默读。
“议和书,大致内容就是,你我和平止戈,各自将兵力后撤五十里,议和条款正式生效前的这段过渡期间内,不得擅自派遣武装,进入约定大江东西两侧百里范围内,否则视为单方面挑衅,违反议和条款……”
不等耶律齐简介说完,龙予安便抬手,制止话音,并将议和书推回他面前。
“第一条,各后撤五十里,我不答应,第二条,赔偿你军军损?笑话。”
“既然你戎狄求和在即却仍无任何诚意,那请回吧。”
“战场见。”
龙予安说罢,就潇然起身,准备送客。
耶律齐没料想到,议和条款居然被拒绝的这么干脆,而且赔偿千两军损,只是“面子条款”罢了,自古都有这样的约定俗成,怎么现在就成了拒绝的正当理由?
无奈,耶律齐身上军务沉重,这边议和的同时,后方大军正在压境西北,他必须尽快在西北战场获得战果,否则回到京畿,他将因此次战事的僵持失利而颜面尽失。
“龙主帅,这议和书,是我戎狄方面的意见,你方意见还没提,就果真要结束谈判?”耶律齐强忍怒火道。
龙予安转过身来,冷笑道。
“后撤五十里不可能,赔款更是无稽之谈,除此之外,近来你方以火箭远攻伤我平民,严重威胁我平民农耕等民事生计,因此,想要议和,你方除却必须支付我方军事赔偿五千两之外,另单方面后撤百里。”
“若是不答应这两个条件,就请回吧。”
“你。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凭什么要我单方面后撤。甚至还单方面赔款。不要欺人太甚。后果怕你……”
龙予安打断耶律齐的叫嚣,“后果是谁担不起,你心里没数?”
耶律齐紧咬牙根,恨的简直想当场弄死龙予安。
“这样吧。议和书第一条删除,其余请你遵守,若你能允诺遵守议和书其余条款,你的两个条件,我便答应你。”
议和书上,耶律齐提出的都是些细节条件,除了第一条决不能答应之外,第二条的所谓赔款千两,确实是面子条款。
龙予安心里有数。
答应赔耶律齐一千,耶律齐另又赔他五千,算是互给面子,龙予安轻巧一笑,对身后的慕容羽道,“谈判结果已定,慕容羽,代我起草议和书,一式两份。”
慕容羽领命便匆匆执笔。
“既然已经谈妥了,难得你来我营中,我也应尽些地主之谊,夜幕将至,不如吃顿议和酒再回去。”龙予安淡淡道。
“嗯。”耶律齐从喉间发出低沉且不满的嗯声,随后,龙大便请他前往酒宴所在的营帐。
酒宴,对谈你来我往,詹台逸上桌后,言辞之间,明里暗里,均是细节的试探,你来我往,无形的硝烟渐渐四起。
酒过三巡,议和书一式两份递上前来,二人各自署名,耶律齐便抱拳告辞,欲与詹台逸一道,离开军营。
文小星骑着马,趁龙予安忙于议和一事,撒野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天快黑了,才飞奔着大白马,回到军营。
马儿直奔马槽,恰好路过酒宴所在的营帐附近,耶律齐信步走出,引起了文小星的注意。
看清是耶律齐的刹那,文小星一个走神,手上一松,瞬间被飞奔的马儿颠下马背。
守在营帐外的影五见状,赶忙飞奔过来,试图接住文小星。
可距离实在太远,文小星生生摔了个臀部着地。
“哎呀。”吃痛的惨叫,下意识从文小星喉间喊出。
吃痛的叫喊,吸引了耶律齐的注意,詹台逸亦投来细细观察的目光。
硬物将文小星搀扶起,便飞奔折返,向龙予安汇报情况。
“主帅不好了。文军医坠马了。”
坐在就桌旁的龙予安,闻声一个心慌,快步冲出营帐,看到文小星一瘸一拐的拽着马绳,赶忙就目无旁人的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坠马?”龙予安又气又急的喊道。
文小星疼的龇牙咧嘴,又不能说是被……耶律齐吓的?
“啊……我没事……”
“怎么没事。”龙予安凶斥一声,转头便喊道,
“慕容羽。速来医治。”
耶律齐跟詹台逸,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龙予安,哪还有刚才谈判时,嚣张又淡然的气势?
眼前的龙予安,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莫非那人就是我叔叔所说的……软肋?”耶律齐低声对詹台逸问道。
“大有可能。”詹台逸回应间,心里扬起阴险的微笑。
军中所有人都知道龙予安与文小星有多亲密,也知道龙予安有多在意文小星。
此时,文小星受伤,让军营中部分士兵都匆忙起来,拎着木担架飞奔而来的赵羽,路过耶律齐面前时,却被耶律齐一把拽住。
赵羽一脸茫然。
“请问,那摔下马背的人,是谁啊。”耶律齐用平静的询问口吻,问道。
赵羽没多想什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我们的军医,叫文小星,能力非凡。”
“哦哦,有多非凡?”詹台逸开腔追问道。
“不仅精通医术,还娴熟火炮、农耕、战术等等,几乎无所不知。”
“这样啊,难怪龙将军这般在意……”詹台逸用奉承的口吻,话里有话的随意道。
赵羽急着将担架送过去,这就要走时,又被詹台逸给拉住了,
“小兄弟,既然龙将军这般在意这位文小星,我能够跟随着一起,探望探望?”
“您自便。”
赵羽心思简单,也便答应了,只为赶紧脱身,将担架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