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鸢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气不打一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贵妃娘娘,若是您还当我是自己人的话,这件事情您就不应该隐瞒我,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说清楚。”苏知鸢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了,她追问道。
“宫女的死和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云歌干脆直接把事情跳到了这里。
这倒不是说苏知鸢相不相信她的问题,只是事情牵扯的有些大了,她现在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旁人怎么看怎么想。
苏知鸢眯了眯眼睛看着云歌,她相信云歌真的没有伤害那位宫女。
可是现在整个宫中人人都在传,那位宫女就是云歌杀死的,为的就是表明自己心中的愤恨之情。
苏知鸢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云歌的肩膀说道:“娘娘既然说那位宫女不是你杀的,那我自然会相信你,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论如何,咱们总得有一个对策才是。”
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被众人追着跑吧?不管怎么样也总得有一个说法才是。
“你能过来帮我,我感觉很高兴,但是这件事情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轻举妄动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话,只怕是不好。”云歌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知鸢说道。
她不是不想洗清自己身上现在的冤屈,只是这冤屈要想洗净的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苏知鸢进宫就是为了陪伴云歌,自然看不得云歌受委屈,她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她就去找皇上,向皇上求得查明此案的机会。
云歌看着苏知鸢这个样子,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苏知鸢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请娘娘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苏知鸢就急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出门。
御书房里皇上的面前堆了不少的奏折,看到苏知鸢进来的时候,他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如今的皇上对苏知鸢有着不小的厌恶之情。
“陛下,臣女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贵妃娘娘的事情而来,后宫中如今人人都传贵妃娘娘杀死了那位宫女,但是那位宫女实在是死得蹊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贵妃娘娘所为,臣女特意前来请旨,请求陛下允准臣女一起查此命案。”苏知鸢不紧不慢地跪在皇上面前,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他自然知道苏知鸢在想什么。
他手中的奏折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哼了一声,目光冷然的看着苏知鸢说:“云贵妃牵扯到这么一桩案子里,你竟然还想为她洗白?宫女已经看到了,那天晚上只有云贵妃一个人去过储秀宫,而在储秀宫的案发现场又发现了她的珠钗,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说什么?”
苏知鸢听到这里时,抬头看着皇上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道:“宫女虽然是看到了贵妃娘娘去,但是她并没有看到贵妃娘娘杀人,再者所有人都可以见证宫女像是被野兽撕裂了一般而死去,贵妃娘娘难道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撕碎一个宫女吗?再者前段时间贵妃娘娘离宫那么长时间,她的宫殿有谁去过,也没有人知道,她又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所以珠钗可能会被人盗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说辞也是她昨天在慈宁宫的时候和太后所说的话。
皇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苏知鸢说的有道理。
可是有是有道理,但是不代表皇上的心里就相信苏知鸢的。
“巧合的是皇后今日也来找过朕,说起这件事情来,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后宫中这么多人,却只有云贵妃一个人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叫朕不得不疑心,所以皇后提议让朕先关押云贵妃。”皇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说到关押云贵妃的时候,苏知鸢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云歌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就这么被误会的关押起来呢?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皇上的脸色,苏知鸢抿了抿嘴,却又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陛下,娘娘真的是冤枉的,若您要暂时将娘娘关押起来的话,那么臣女无话可说臣女只求陛下给臣女这么一个机会,替娘娘洗清自己的冤屈。”苏知鸢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皇上听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他完全不记得云歌了,甚至对于这位贵妃的印象很差。
苏知鸢不知道皇后他们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让皇上对云歌不仅是失忆了,甚至是很厌恶,但是她现在知道的是,一定要暂时保住云歌在后宫中的生命安全。
“朕就准你这个要求,但是你若是不能为云贵妃洗清冤屈的话,朕一定会连你一同治罪的。”皇上冷哼一声说道。
苏知鸢才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皇上降罪,她的眼里都是云歌。
如果皇上真的不相信云歌,最后一定要将她定罪的话,大不了苏知鸢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带着云歌远走高飞也罢。
从御书房出来以后,苏知鸢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大理寺,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这事儿已经从内务府的慎刑司里被转到了大理寺来审理。
大理寺少卿蓁无忧没想到苏知鸢居然是一个女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满脸都是嫌弃。
“陛下这是怎么了?派人来协助一起查案也就算了吧,还派了一个女子过来,只怕是连字都不识得几个的吧?”蓁无忧看到苏知鸢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嫌弃。
这要是搁在以前的话,苏知鸢心里一定会不平的,但是如今为了云歌,她也只能暂时的忍耐一下。
苏知鸢上前一步看着蓁无忧,拱手说道:“小女子苏知鸢,虽然没有才高八斗,但是些许几个大字还是认得的。”
蓁无忧听到这句话后冷笑了两声,还知道才高八斗,还算不错嘛。
“也行,既然是陛下的圣旨的话,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蓁无忧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沓厚厚的卷宗甩到了苏知鸢的跟前。
苏知鸢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边的那一打厚厚的卷宗,居然全都是这件事情的调查记录。
“你先好好的看一下这里面的口供,把其中有用的放到一边,没有用的放到另一边,把有用的抄录下来,我们明日要顺着这里面的线索好去细细查案。”蓁无忧这么平静的看着苏知鸢说道。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想让苏知鸢去抄这些东西,他只是想故意的为难苏知鸢而已。
要知道这女子虽然是认得几个字的,但是要说写字的话,或许还是有些困难。
而这么一沓厚厚的口供,要是看完抄录下来的话,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呢,就连大理寺那些经验丰富的官员看到这些都会头疼不已的。
苏知鸢看到那些卷宗时,眯了眯眼睛,她知道蓁无忧这是在故意为难她。
可是为了云歌,苏知鸢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颔首说道:“可以的,还请蓁大人给我些许时间。”
些许时间就足够吗?蓁无忧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冷笑连连。
“你要些许时间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字迹一定要工整,不能让人看不清楚,否则的话就只能劳烦你重新返工了。”蓁无忧冷冰冰的看着苏知鸢说道。
苏知鸢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说话,她只是重新低下头来翻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卷宗。
蓁无忧坐在旁边,装作像是在看东西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却时不时的在苏知鸢的身上瞟来瞟去的。
他看着苏知鸢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的竟然有些入迷了。
可是苏知鸢现在一心都扑在那些卷宗上面,对于蓁无忧看她的目光,居然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看了半天之后,苏知鸢终于叹了口气,她将手中的卷宗合了起来。
“大人派的人所去查抄的这些笔录口供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很多人的思路都是模棱两可的,他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很多人好像都是看别人怎么说自己才怎么说道。”苏知鸢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分出来的一沓卷宗递给了身边的蓁无忧说道。
蓁无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他抬头看着苏知鸢似乎有些不解。
他们到底是查案查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说他们查出来的案子有问题的。
苏知鸢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蓁无忧的跟前,指着上面的几段话说道:“你看这些有宫女前面分明说了云贵妃是在晚上前去的储秀宫,但是为何说到后面的时候又说在晚上之后也见过云贵妃呢?如果只是一个人说的话,还有可能是记错了,但是有好几个宫女都是这么说的。”
这逻辑上分明存着前后不通,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人出现这样的问题的话,还可以理解,但眼下这么多人都出现了这种问题,就不能理解了。
蓁无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他看着苏知鸢微微蹙眉。
没想到苏知鸢居然可以连这些都看透,这倒是让蓁无忧有些吃惊了。
“不错呀,没想到你心细如尘,连这一点都察觉出来了。”蓁无忧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地感叹着,他随手翻了一下苏知鸢给他的那一沓卷宗,果然在那一沓卷宗里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严重的逻辑不通。
这样的逻辑不通,在从前的整理过程中并不会格外的引起人的注意,他们只会从中提取到有利的信息,比如说能够快速指证嫌疑人的确犯罪了的信息。
“想来从前大理寺应该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证人的证词是非常关键的,你们如果只去戴着偏见去寻找对其中一方有利的话,那么势必就会让另一方处于一个不利地位,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将真正的事实给忽略掉了,判案应该要客观一点。”苏知鸢站在蓁无忧的对面不动声色的说道。
蓁无忧判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对面来教他做事的,这让蓁无忧感到有些没有面子。
“苏小姐只是第一次来这里,发现了这些东西可不要骄傲,往后的困难还多着呢。”蓁无忧听了苏知鸢这句话后,心下有些不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