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有人到南生面前告之。天凉她受了风寒卧床不起,这不径传的小道消息,都能神速传至南生耳里。
这府上的一些人,硬生生被梅安潜移默化,成了她与南生传情达意的信鸽。没办法,谁让梅安这妖女手段高明,糊弄得一群傻瓜团团转呢。
南生顾及心月这边,迟迟未去梅香轩看梅安。可他既算呆在心月轩,也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梅安入南王府时长后,他亲口承诺过要关怀她。自己说出的话不实施,明显是会伤了她的心。他暗暗心中纠结着,又不想心月察觉到,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心不在焉陪在心月身边。
夜色降临,熄灯入寝。夜静的只能听见风声,黑漆漆一片的屋子中,躺在床上的南生,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借着一丝浅淡月色,看向睡在身旁的心月。呼吸均匀的心月睡梦中,翻了个身手搭在了他身上。他犹豫不决片刻,轻拿开心月抱他的那只手,神色紧张悄悄下了床榻。
黑暗里摸索着穿戴好的南生,站立在床前静静的望着心月。她平躺在床睡得好深入,面上还遗留着一丝甜笑。
他呆望了她许久,忽然一丝的心痛,瞬间心口奔涌翻滚…难受得让他想要逃离。他终于迫使自己移开视线,迈开步子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夜色中的梅香轩,门前屋檐的小红灯笼,一闪一闪甚是好看。屋子中隐约一丝光线,梅安应是还未歇息。
南生站立在门前,眼望半掩的房门,这似乎是等待他的讯号。他徘徊不定心情复杂,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是轻推开了房门。
化中此时站立在床前,她细心的模样俯身,用湿巾帕为梅安擦拭额头。听见细微的推门声,回头望见了南生,一丝惊讶脱口道,“公子…”
南生朝她摆了摆手,无声示意让她退下。化中见此心领神会,连忙退出去掩了门。
梅安歪着身子斜倚在床头,憔悴弱不禁风的样子,好似一阵风来并可把她吹走。那瘦瘦的面上,苍白似冬日白雪,连往日诱人的红唇也略显苍白。发际凌乱遮了额眼,一双无神的眼望向他。
“南生…”俩人相望好久,她欣喜若狂着,隔空努力向他伸出一只手来,试想要抓住深夜来访念想的他。
看出了她思念若渴,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想起了心月,这颗心就会很痛。负罪感让他不敢轻易,跨越雷池半步。
她的手伸至疲累,终失望着垂落下…他能来看她,可见心中有她。自个奢望过高,只怕摔得惨重。梅安精明懂得,成效渐渐显出,还需克制一下,等待最好时机。
“医师可有来看过?”南生行至床前,在凳上缓缓落坐。他眼里憔悴不堪的她,让他莫名就心生一丝疼。
梅安柔弱可怜神色,似水柔情眼眸望他,见他关怀备至问她,撩开额眼处的发际,轻轻点了点头道,“己来看过…开了药方子,调养歇息几日,应是无大碍了。”
听她这样一说,他也放下心来。深闺寝房留久,怕被人瞧见了,若让心月知晓,自个也是难做。
“梅姐姐…好好安歇…南生先告辞了…”南生话着正欲站起身,却被她伸手扯住了衣衫,她期盼的眼神望他,肯求娇声低语着,“南生…再陪陪我…”
一缕惑乱香气萦绕之间,娇气之声直击他的心房。他一时竟腿软着,挪不动步子。只直眸痴痴凝望着她,似水柔情中陷了进去…
这害人的小妖精,折磨得他要死要活。他胸口欲望燃起,深呼吸轻声喘息…眼望他闭眼不敢看她,她阴笑着慢慢的凑近,将头靠至他胸口处,吐气如兰呢喃,“南生,我好难受啊…你能明白梅安的心么?…你不想么?”
她的香味,她的呢喃,她的呼吸,在无人的黑夜里,一点点吞噬着他…如此的亲密无间,他差点无法呼吸。脑中拚命提醒自己,欲要伸出手推开她。男人有劲的手,此时成了废物。
游移的手指轻轻的,从他脸面慢慢滑落,顺着脸面抚过颈部,又落在了他的衣领处……他感受到热浪袭来,颤抖的身体软瘫了……
可心月难受望他的眼,那夜肩处她留下的咬痕,以及掌心中的字,一一在脑海里闪现。他痛苦回想中自责着…这道无法逾越的坎,像撕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不!”他睁眼口中喊出一个字,轻轻将她从怀中推开。步履维艰凌乱的他,失魂落魄冲出门去。
梅安凝视他逃出门,面上阴阴一波笑…她床上坐直了身子,拿过身旁的手绢,边笑边轻抹苍白的粉妆,白色的粉沫层层掉落…一张瘦削雀斑的面容,暗灯下苍老触目惊心……
心月轩。一切平静如水,晨起如往常。南生去往南王轩给爹娘请安。心月用过早缮后,为南生做起了冬日穿的靴子。
“少夫人,听府里人传,梅安铁定要做少夫人了。夫人攻下了老爷这城沲…此事,怕是你和公子都难挡了…”望着兢兢业业做靴子的心月,紫青心疼着她,一丝担忧望向窗外,向她建言道,“少夫人还是请医师看看,为何久未身孕?”
心月抬眼望紫青,心大着笑了笑,“孕育之事,自然会有。可能时候还未到…这事急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还不急啊,少夫人?梅小姐都要上位了。等到她达成心愿,少夫人怕是要吃她的苦头。看看她成日里缠着公子,已像是形影不离了。”紫青将手娟拿起,用嘴唇咬起一角,急得什么似的,婉转劝心月道,“少夫人只要有了公子的结晶,公子的心必定拴在这边。找医师看看弄了方子,早早杜绝了这隐患。”
心月听她一席建言,不觉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望一处深思,半晌才轻声道,“青儿言之有理。那就选个时日,请医师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