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享尽阳光甘露,颗粒青枣饱满醇香,伴随秋风沁人心脾。一片小小的青枣园,座落在京城的郊外。
枣树下站立一人,他疯疯癫癫神情,眼馋着枝头诱人的青枣,嘴边流下了哈漱汁。
身手敏捷的他,三下两下爬上了树,骑坐在树干中央,伸手摘起了枣子。连枣上的灰尘也未擦,迫不及待放入了口中。
“咔嚓咔嚓”咬得枣汁直飞溅,香甜可口的青枣吃了个饱,又往衣兜里塞了起来。正当他哼唱釆摘之时,突然,一个鞋拔子砸上了他身。
他躲闪不及中招,砸的生疼咧起了嘴,低头往树下一看。
只见,枣园主人桑氏,光着一只脚丫子,冲他破口大骂,“喂喂喂,臭叫花子,疯乞丐!老娘辛苦种的枣儿,都给你这贪吃鬼遭贱了。快快给老娘滚下来…”
疯乞丐见她气急败坏,反而开心嘻嘻笑,好似被她骂习惯了。他一手撑着树干望她,不但不下树,还悠哉大口啃起青枣。
桑氏边穿鞋子,边咬牙放狠话,“你个疯乞丐,等着哈,给老娘等着…就不信冶不了你…”
她叽叽咕咕不停,在路旁寻了个大石块,跑到树下威胁喊,“疯子,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这石块可不长眼啦。”
“哎哟,我的媳妇儿,你可别瞎胡闹,砸伤他了可脱不了干系…枣子让他摘了就摘了…怪可怜的,当是救济了…”一中年男子跑过来,在她身后夺下了石块,将石块扔在地上,劝说起来,“何必跟个疯乞丐一般见识?不过是枣损了些,又不是啥大事。”
“吓唬吓唬他而已。“桑氏双手叉腰,瞪着嘻笑的疯乞丐,对那男子生气道,“谷禾,你真大方哈。我俩人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东拼西凑种了这片枣。由着他天天来偷,咱俩就等着饿死吧。”
树上的疯乞丐见俩人呕气,他趁机溜下树逃跑了。“臭不要脸的疯子!再来偷枣的话,送你见官府!”桑氏望那逃远的身影,不解气追骂道。
枣园旁的一间破瓦屋,吹烟渺渺丝丝升起。谷禾望屋子似想起来,朝屋子光速跑去,朝桑氏丢下一句话,“害,光顾着跟你说话,锅里的土豆要闷糊了。”
破旧狭小的屋子,一张缺了角的旧小桌子,两张小木圆凳。桌面上一碗土豆,一碗青菜,寡淡素菜无荤。桑氏和谷禾俩人,手端着小碗米饭,往嘴里狼吞虎咽。
“你看看,疯乞丐三两天来偷枣,枣子产量本就少的可怜,所剩的,你拿去街头卖,也不够吃穿用的。”桑氏边拔拉饭粒,边怨声载,“你可怜那疯子,谁可怜咱?欠下的一屁股债,我看你何时还清。”
谷禾抬眼盯她,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忍不住回嘴道,“你天天叨叨的,也不嫌烦么?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你辛苦我也辛苦,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欠下的债,慢慢还吧…还能有啥法子?”
“咣咣”一声,桑氏板着脸将碗一顿,木桌摇晃了几晃,她没好气道,“当初你街头卖艺,也不过一个穷鬼!是我桑氏眼瞎嫁了你!今儿你还回嘴反击?你以为,凭你这穷酸样,谁个稀罕嫁给你!”
桑氏提他旧时,又道自个命苦,谷禾饭也吃不下了。当初京城街头卖艺,穷的没姑娘要他,还是桑氏屈嫁了。想想她跟着吃苦耐劳,有丝抱怨也是自然。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媳妇儿别生气。啊?”谷禾满脸堆笑,一个劲赔不是,“桑儿天下最好,又能吃苦,且贤惠。我谷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桑氏即是嫁了你,一心一意无二心。”桑氏叹了口气,心甘接受命运。
俩人吵闹过后,又是一片和气。吃过饭后,桑氏抱着谷禾,提起一事来,“我俩苦日子熬着,又欠了债,不是个办法。听说,你那养女嫁给了南王府的公子,现今荣光鲜亮。不如,去找她救济救济?”
桑氏口中的养女,并是梅安。当年梅安婴儿时,被人弃之街头。谷禾可怜她身世,留在身边抚至十多岁。那些日子,唱功极好的梅安随他街头卖唱。后因谷禾遇上了桑氏,嫌梅安是个累鏊,不得不抛弃了梅安,独自过起了日子。
一晃好几年过去,他心中有丝愧疚,却从未表露过。现今桑氏又提及,一丝悔意上心头。他低着头忧道,“梅儿应是恨我这养父的。让我去求她救济,纯属自个打自个的脸。我哪有脸去乞求?…”
“谷禾,谷禾。你欠的债,拖欠到了今日。给老子快快还上!“这时候,门外咋咋呼呼滴声音,像打雷般震耳欲聋。原来是追债的来了。
桑氏谷禾愣怔片刻,又急忙走出门去。只见院子当中,俩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如炬瞪着俩人。
“我的好债主,还宽些时日…谷禾就是卖家当,砸锅卖铁,也定会想法还上。”谷禾笑脸相迎,摇头摆尾求道,“二位大爷,喝口清茶,消消气哈。”
桑氏连忙跑进屋,端了两杯清茶,恭恭敬敬送上,“二位大爷,请喝茶。”
其中一壮汉,瞥了一眼茶水,冷脸抬手一掀,“啪”的一声,茶水刹时打翻在地。桑氏吓的后退了两步。
“看在你求的份上,再宽限你几日…听好了,老老实实的还债,别让我俩来拆了屋子!”俩个人喷出警言,转身大摇大摆离开了。
桑氏战战兢兢,朝谷禾望了一眼,谷禾呆站原地,也像傻了一般。
谷禾呆然好半晌,作了番思想斗争,垂头丧气自语,“好吧,看样子,别无它法。还是去求求她了…如今只有她,才能救谷禾走出困境。”
苦难困窘当前,谷禾被逼无奈,最终寄希望梅安。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心中祈求着,但愿梅安不计前嫌,帮他还清欠下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