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长寿一副悠然自在,跷脚搁腿仰躺在枯树上。半空中的寒流吹得他醒脑,脑子里此时的画面,是牢狱里那个双眼无神的女子。许是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令她快要失去了应有的耐心,无神的眼神里充满了彷徨。
但另一张尊享无忧的面容,无形中又渐渐浮现脑海…街市中偶遇的贵妇,红艳如梅的华丽衣裳,衬着她刻骨铭心的脸面。让他不知觉想起了牢狱中的女子。
若不是姐妹,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天作之契,令人称奇。牢狱之中女子肯定的回答,令农长寿步入了重重迷雾…贵妇的身份己打听一清二楚,乃南王府的二少夫人,梅安。
不管怎么说,忽然对梅安的一切,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一切缘于那个回忆中的夜晚。到底是谁,曾在他失忆前出现过?而背后袭击他的人又是谁?…农长寿打定了主意,决定好好的查一查。
桂香独自坐在桂花树下,双手托腮沉思…自从见了沐凤萸,他身上自带的独特气质,令她无比的向往。发现心中喜欢上了他,觉着对不起疯乞丐。该要怎么对疯子说呢?…
说来也巧,她正愁绪之时,农长寿来找她了。他是来看心爱的姑娘,哪知桂香己心有所属。桂香为他端来小板凳,俩个人相对而坐无言。
“疯子…桂香遇见了一个人。他风华正茂,英气逼人…是桂香理想中的人。”沉寂了好久后,愧疚之感满溢,桂香开言对他道,“你对桂家的恩情,无以为报。相信你能找到心仪的姑娘…祝福你。”
农长寿听言,望着她沉默无语。心里像打了风霜一样,掉入了寒冬腊月的洮窖。这能让她一见倾心的人,必定是他不能比拟之人。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声,“那个人是谁?”
“沐凤萸公子。”桂香抬眼望他,心里一丝酸涩,小心翼翼答道。
沐凤萸?这个名字似曾听闻过。皇宫里养尊处优的皇子。果然是天差地别的对比,天和地相隔无尽战刃。情敌的妒忌埋心,留下他最后的尊严。
他默默转身离开,背影行走的无力。桂香呆立在那里,眼里透出了伤感。树上片片的桂花,随着一阵冷风来,黄黄的花瓣落在她的头顶,飘摇落在了地面上…
沐凤萸端坐在窗前,手中晃动着布香囊。桂花沁人心脾的清香,及桂香就此驻入心田。他借口还布香囊,见到了脱俗的桂香。布香囊未归还,却将她一同收纳。
“沐兄,想何心事?”此时,南子枫眉开眼笑,撩着长衫入门来。
沐凤萸听音站起身来,冲他微微一笑道,“民间的女子,果然不同官家女子。自有清灵之气,朴素颜玉美感。”
“哦?如此说来,沐兄心有意中人。是看上了哪家女子?”南子枫绕有兴趣,不禁刨根问底,“此女名谁?家住何处?可有特别之处?…”
“民女桂香。”沐凤萸看向手中的布香囊,掩饰不住来自心底的笑意。
皇宫夜中灯火阑珊,辉煌腾达的殿堂楼阁,静寂之中萧瑟风过。一条细长青石路旁,蹲坐着一孤单身影。
她埋着头紧抱双膝,似无比落泊之感。前路一盏红灯笼,晃晃悠悠的朝这方而来。提着盏灯的小宫女,低头看路步伐匆匆。当撞见墙头坐着的人,不由捂嘴轻叫,“啊桂香,半夜里你蹲在这干嘛?”
这一块较灯光处,显得阴暗一点。宫女手中的灯笼,那点光照着她,剌得她睁不开眼似的。乱了的发髻披散一缕,像极了冷宫中疯了的妃子。
被叫桂香的少女,正是民间入宫的替身桂香。本以为凭自个秀貌,能被选中接近皇上。谁料残酷的现实,打败了她的幻想。入宫来的各色美人多又多,且有的心机太重。一波秀女中,排挤出来的她,日夜作挣扎,想要逃出宫去。
可这皇宫森严,她是插翅难逃。无奈加难受,她夜中孤苦无助。一个人游荡至此,饥饿困乏差点睡着。宫女一声叫唤,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她。
“哑巴啦?半夜三更的,别呆在这吓人。快回秀女的窝。免得诛妃见了,有你的苦头吃!”见她低头不吭声,小宫女翻了个白眼,恐吓了她一句。
望着小宫女慢慢的走远,桂香撩了撩披散下来的发丝。想起宫女口中的诛妃,心里一丝丝的害怕。听闻这诛妃得宠,谁人也不敢得罪。凡有不听话的,甭管你是谁,皆由她亲教调。只要落入她手中,好比是羊入虎口,可想而之命运如何。看看打入冷宫疯了的灵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灵妃曾也风光一时,那时皇上宠她如宝。诛妃的华丽出现,令她深深直落九霄。宫中残忍可怕的争风吃醋,硬生生毁了一位绝色美人。这深宫之中,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多少冤屈惨烈的故事?…桂香开始后悔替代入宫选秀。但,悔之晚矣。
桂香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了秀女屋居。一进门,就发现她的床上不知被谁翻的乱七八糟。像是遭了打劫。两个秀女坐在一起,互相间挤眉弄眼。
不用猜,杰作出自这两个秀女。从入宫选秀那天起,对她同仇如敌。只因她模样好看些。反正好看是原罪。没有其它的原因解释。
“模样长的再好些,见不了皇上也是白搭。”一个秀女忌恨斜盯她,妖精样摸摸自个发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估摸你呀,暗暗的花开,凄凄的凋谢。”
另一个秀女听言,毫不掩饰的嘲笑,“是哦。皇根下的狗尾巴花,不见阳光,唯有枯死。”
两个秀女肆意羞侮。桂香却充耳不闻。她眼不见心不烦般,躺上床拿薄被盖住头。冬天还是薄被加身,阴虚的体质寒意阵阵。不知这种日子要熬到何时,桂香心里一片迷茫。
入夜一切归于静后,睁大着双眼的桂香,望着窗外一轮冷月,不由心中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