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安慕云当然不可能再看着孟子晋得意。
就是不知道那个周礼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这一点上安慕云很是头疼,所以她只好守在那个来福客栈附近等着。
毕竟真要闹起来的话,这动静也小不了。
按照这个想法,安慕云一连等了几天也没见周礼的人影儿,她都些不耐烦了。
难不成她记错了,不是这家客栈?
青桥跟着安慕云在这里守了好些天,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每天就是在这里虚度光阴。
青桥是知道安慕云要在大考的时候动手的,可是这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安慕云一丁点的动作都没有,也不着急。
她在旁边看着都着急了。
“小姐,您到底在这里等什么呢?”
青桥很是不解,还是没忍住发问。
安慕云自己也有些泄气,双目呆滞,“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茶楼里面忽然有人站了起来,看着对面一脸兴奋。
听到关键词,安慕云一下子来了精神。
打起来好啊,这不就是她要找的吗!
“青桥,快跟上来。”
安慕云提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跑,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放慢步子,但依然是疾步前进。
来福客栈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也不嫌事大。
安慕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看着正中央的两个人。
这局面倒是还没到打起来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
周礼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周大福,你家中明明就不差这点钱,为何要这样做?”
他低声嘶吼着质问对面的男人。
周大福看起来就不是个缺钱的人,甚至家底还能算上殷实,毕竟没钱的人也带不起翡翠戒指。
旁边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帮周礼说话的。
他们当然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这事儿也不算少见,年年都有那么几个人被同乡顶替了文书的,不也没怎么着吗?
一旦怪事变成了常态,就没有会再提出异议。
没人愿意做异端。
现在正在反抗的周礼就是他们之中的异端。
安慕云在一边看着,没有立即出手。
她得确定周礼这个人能不能用。
周礼这个时候心中已经满是绝望了。
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家里的老母还在等他回去,现在距离开考还有好几天,要是他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那还怎么去考试?
对面的周大福看周礼沉默着不说话,居然更加得意了。
他一步步的逼近周礼,还伸手推他。
周大福这体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周礼打小就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更加的弱不禁风,被他一推,连着往后踉跄了几步。
周礼已经站在围观者身边了,再退也没有路了。
周大福看他甚至都不反抗,很是看不起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这样还想考试呢?是不是还想考个状元?你配吗?”
周大福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不配!还是早点回去伺候你那个老不死的娘吧,再晚点回去,指不定她就死了呢!”
周大福这人实在是恶毒,安慕云厌恶的皱了皱眉。
青桥窥她脸色不虞,自己也很是讨厌周大福,于是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阻止他?”
安慕云看着周礼摇了摇头。
要是她们先出了手,那周礼的血性就激不出来了。
一个软面团子一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用处?
并且安慕云还很好奇一件事情。
周礼这身上不像是能藏刀的,退一万步来讲,他也没那个闲钱去买一把没有用的刀,那么他对周大福行凶的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周礼低着头,忽然感觉自己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
他想抬手看看那是什么,却被人给制止了。
“你看看那个胖子,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居然还诅咒你娘,你不恨他吗?”
周礼摸不准这个人的来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动了。
他当然恨周大福。
而周大福浑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还在得意洋洋,“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有本事你就还手啊,连还手你都不敢,你个怂货!”
听了周大福的话,周礼忽然福至心灵。
他知道自己手上的是什么了,那分明是一把匕首啊!
“知道你那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瘸了腿的吗?下雨天的她非要从本少爷身边过去,就那么一点儿的小路,本少爷能从哪里让她?这不,自己就这么摔下去了,也算她命大,没能直接死了。”
在听到周大福这些话之后,周礼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娘那一次是真的差一点点就没命了,好在村里的大夫心软,又给她多开了两帖子不收钱的药,这才勉强捡回来一条命。
可从此以后也就彻底落下了病根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病恹恹的,半夜也会咳个不停。
周礼每次都心急的很,又不能够起身。
他老娘次次捂着嘴掩饰咳嗽就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他不能辜负他娘的心意。
周礼忍不住了,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匕首,抬起手臂就要往周礼身上扎。
安慕云眼神一凛,扔了一枚铜钱过去,正好击中了周礼的手。
周礼手一软,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围观者都惊叫一声,似乎没想到周礼居然有这个胆子当街行凶。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人啦,那些个看戏的人都如鸟雀一样四散开来。
安慕云趁乱把周礼给拉走了,还不忘让青桥把地上的匕首给带走。
周大福惜命的很,看见匕首就跑了,一点儿也没有刚刚的威风样子。
安慕云拉着周礼到一个小巷子里面停了下来,确定没人跟着她们之后,安慕云送开周礼的袖子,扶着墙缓气。
周礼还呆愣着没有回神,安慕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魂儿。
“周礼谢过二位姑娘。”
他朝着安慕云和青桥深深一拜,心知要是没有她们两个人,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京城里面杀人,那可真就是跑不了了。
周礼后知后觉的冒了一身冷汗出来,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安慕云看他这样子略有些一言难尽,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上辈子居然有胆子杀人。
周礼也发现自己这样子显得很不是男人,但他这么些年来最多也就杀个鸡,本质上还是个文弱书生,刚刚差一点就成了杀人犯,他不可能不腿软。
他扶着墙,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硬气一点。
安慕云扶额,有些不忍直视他。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安慕云这话,周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安慕云根本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在下周礼。”
他缓过神来,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没看见安慕云越发复杂的神色。
这周礼真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不过再怎么不一样,人她是找到了。
青桥已经把刚刚的那一把匕首给收起来了,安慕云也没心思让周礼知道这些个事情的真相。
周礼就是一个平民百姓,老老实实备考就行了,让他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里有一些银子,你去找一家叫做同济的客栈,告诉掌柜的你是安将军家小姐的人,他自然会派人保护你周全。”
安慕云给了周礼一个钱袋子,怕他担心,又嘱咐了一些话。
周礼表情复杂,似乎是很感动的样子。
他也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儿饼,但他真的太需要这笔钱了。
“多谢安小姐大恩大德,周礼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周礼是真的很激动,就差给安慕云跪下了。
好在他还记得什么叫男儿膝下有黄金。
安慕云算是怕了他了,这人也太容易激动了。
“你赶紧去找同济客栈吧,本小姐还有事,明天再去找你。”
安慕云当然不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一个人,周礼对她来说用处可大着呢。
周礼提着自己的小破包袱走了。
安慕云看他走了,又仔细的看了看他身后有没有什么人跟着他。
确定了周礼的安全之后,安慕云就带着青桥回府了。
现在的将军府里面就住了安慕云一家人,安景业和陈妍经常性的不在家,安慕云都怀疑其实军营才是他们的家了。
将军府里面的下人都是安慕云亲自调教过的,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看见安慕云也就是行了个礼,然后就自己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去了。
安慕云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下人们是在无视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要那么多哈巴狗干什么,她只需要他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回了院子才发现阿乞又不在里面,安慕云是天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阿乞一个不满意就又跑了。
她这一天天的也都是操碎了心。
青羽走过来汇报,“阿乞现在应该是还在花房里面呢,他最近很是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儿,都快入迷了。”